“明天上午九点半,记得就在这门口等我们,我们仨一块去颐和园。”

看着潘毅走进秦华大学校门后,燕京130在燕京大学西校门停了下来。

梁海涛和刘娜下了车。

“等唐处长回京确定了时间之后,我再联系你们。”小魏帮他们把行李拿下车后,朝着他俩挥了挥手。

两个人在行李边上站了一会儿,看着眼前高高的石墙和古色古香的西校门。

“这是燕京大学的同学于1926年集资款建造的学校门,又称之为同学门,是燕大的主校门。

校门坐东朝西,为古典风格建筑,设计风格庄重雅致,明天你到颐和园看了就知道,跟颐和园东宫门类似,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梁海涛向刘娜介绍着。

这时,一辆绛红色的捷克斯洛伐克产的斯柯达克罗莎客车从身后经过。

“这就是燕京的332路公共汽车。是从动物园到颐和园的,沿途经过中关村、海淀、燕大,全程两角钱。”梁海涛对刘娜说道。

看着刘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梁海涛不由得笑了笑,他明白此时此刻刘娜想什么,心想:你爱咋想就咋想,反正我今晚都会告诉你的。

此时此刻燕京大学的周边,全是老旧的房子和大片的农田和菜地,与梁海涛所在的前世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两人走进西校门后,梁海涛顿时傻眼了,怎么那么冷清?

他问了门卫的老头才知道,原来燕大的主校门早就改在南门了。

梁海涛和刘娜来到南门,一眼就瞧见红底横幅上印着醒目的“迊新站”三个宋体字。

十年来骇人的口号和伤人的标语,在这里顷刻间消失了,留下的是眼前棱角分明的美术字,像是炭火中烧红的上一个十年给时间烫下的烙痕。

……

在这个年代,南门居然成为了燕京大学的主校门。

看着眼前的南墙,梁海涛的思绪不由得想起前世对燕大的所闻:

如果说1993年推倒南墙意味着解放思想,那么2001年南墙的重建,则更多是基于各种复杂因素共同作用下的一种独立行为。

从这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至下个世纪初,包括燕大在内的华夏很多高校,将经历一个校办产业蓬勃发展的过程。

到了2001年,燕京大学校办企业科技产业的收入将达到120亿元,是马路斜对面秦华大学的近2倍。

关键是,整个华夏高校的校办企业所有产业收入加在一起也只有483亿元。燕京大学就占了四分之一。

燕大校园最南端的燕园37号楼,就是经济系的学生宿舍。

燕园是自20世纪20年代初由美国建筑师亨利·墨菲主持营建。

风景绝胜,湖光塔影,凋梁画栋,常与颐和园、圆明园等并列。

当时设计方桉中的建筑形式借鉴了华夏传统样式,而其基本景观格局,如轴线布置、三合构成、几何形绿地等,则明显脱胎于传统的西方大学校园,显示出浓厚的美国影响。

在此后的长期校园建设实践中,方桉中的不切实际与不合文脉之处被陆续矫正,燕园遂逐渐被建设为中西合璧、古今融合的校园景观瑰宝。

经济系77级全年级一共八十个同学,主要是男生,女生只有十几个。

有像梁海涛这样的机关干部,像刘娜这样的厂矿工人,还有下乡知青、现役军人、复员军人、应届毕业生,有结过婚的、更多是未婚的,梁海涛和刘娜是唯一的一对未婚夫妻。

年纪最大的35岁,是一位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年纪最小的是一位女生,18岁,跟梁海燕年龄一般大,也是77届应届高中毕业。

宿舍的房间不大,一共有三张上下铺床,每个房间住着六位学生。

当梁海涛走进宿舍的时候,见屋里已经有一位现役军人正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看书。

经过一阵寒暄和自我介绍后,知道他来自秦西省,是这间宿舍第一个来报到的。

梁海涛瞄了一眼,发现他正在阅读《资本论》第一卷,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声:看来这一届的大学生完全不同于前世,刚来就开始用功学习了。

而前世的许多大学生,考上大学似乎就完成了人生任务。从跨进校园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松懈,不思进取,混日子了……

接着,其他的同学也陆续报到后进入宿舍,宿舍里就剩下梁海涛那张床的上铺是空的了。

每一位进来的同学都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主动交流和分享着自己的高考经历。

“我是插队知青,参加完1977年高考后就一直呆在生产队里,连春节都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消息。直到春节之后才接到通知,我就带着插队的所有行李直接到燕京大学报到了。”

“我经历了六年的东北农场生活以后,回到了燕京,进入朝阳无线电厂工作了四年,到了1977年,29岁的我,终于考上了燕京大学。”

“上大学一直是我的梦想,听说恢复高考,我兴冲冲地走进领导办公室,提出报考大学的申请,却被当头浇了一瓢凉水。

他不批准我的申请,理由是工作需要,离不开。我反复请求,也无济于事。

直到大学报名截止日的那一天,领导突然对我说说:你去报吧,只要你考得上。

没想到我真的考上了。”

“我选志愿填表的时候,心想复习数理化肯定是来不及了,就报文科吧。第一个想到的是燕京大学,再琢磨报别的学校也没时间了,就报燕大吧。我就填了两个志愿:燕大新闻系和燕大经济系,连第三个也来不及挑了。没想到,还真的考上燕大经济系。”

“当我拿到入学通知书时,高兴坏了,顾不上找大门,直接从半截土墙上翻到隔壁院子去,大声喊到:我考上了!考上燕大了!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叮嘱我,别高兴过头出个啥事了。”

“我在农村搬过石头、修过水库,也在村里的小学当过老师。我曾经一直想被推荐上学。有一年,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被生产队长的孩子拿走了。又有一年,推荐上大学的名额给了大队的一个女孩子。

那天,我正埋头给领导写工作报告,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好好工作,说不定哪天就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了。没想到过两天,就传出要恢复高考的消息,心情激动的……”

“1977年11月5日我开始脱产复习。高中数学对我来说是最困难的。到高考前整整30天,我安排用15天学习数学,3天复习初中的,12天复习高中的。在那些日子里,我连晚上睡梦中都在背数学公式和做题。”

“我的女友,当时在财经学院会计系上学,是工农兵学员,她给我很大帮助。一是借书,她为我借来了当时中学的全套课本。二是抄复习参考题,她在大学里比较便利。那时没有复印机,只能靠手抄。有时她得到复习参考题,连夜赶抄,次日给我送来。每周日都来帮我搞卫生,帮我背题。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立刻骑车跑到财经学院,告诉我的女朋友。可她对我说:你是燕京人,这次考到燕大,就不会要我了。我说:你放心吧,我已经在给燕大填的表上,把你作为我的未婚妻都填上了。”

“录取通知下发的那几天,许多考生都拿到了,我还没有。直到第三天上午9点多,邮递员已经来过了,可还是没有我的信。我十分沮丧地回到了宿舍。

将近11点时,传达室的老大爷给我打来电话,说有我的信,我飞快地跑去,终于拿到了渴求已久的入学通知书。”

“恢复高考的消息我已经足足等了十年。1966年,还有半个月要高考,我已经填完了志愿,一夜之间,大学梦却成了十年的泡影………现在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无论如何也要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

“1977年夏天,我来燕京出差,站在燕京大学西门外张望了一会儿,没敢进来。那个时候心里多么羡慕校园里的工农兵学生。我当时我问自己:像我这样家庭出身的人,这辈子还有机会上大学吗?没想到我的梦想在几个月后终于实现了。”

“我已经在黑龙江待了九年。中间好几次被推荐上大学,不是卡在公社,就是卡在县里,都因为我家庭出身问题,又有复杂的海外关系。

家人看我就是堂吉诃德大战风车的感觉。明明不行,却还不停说要上大学。

1977年前后,母亲反复催促我回城,顶替她在工厂的工作。

可是我还想再等等。

往年七、八月份高等学校招生早就开始了,但1977年9月还没什么动静,肯定有不寻常。

那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在传说要恢复高考,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听到了令人激动的消息。”

……

大伙儿七嘴八舌聊着,越聊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大,对面和隔壁房间的同学听见了,都参与进来了。

一会儿,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扛着大包小包走进屋子,看样子是从农村来的。

只见他环视了四周,又看了看梁海涛的上铺。

梁海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忙把自己原先放在下铺的行李搬到上铺,然后对他说:“您的行李就搁这张床上吧。”

“哟!不好意思,让你挪地方了,我年龄大,腿脚不好使,谢谢了!”

“别客气,我年纪轻,正好多活动活动。”

“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二十一岁。”

“确实是年轻啊!我今年三十五了,都有两个娃了。”

大伙儿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全年级年龄最大的那位男生。

此时此刻,今天住进燕园37号楼的人们,谁也不曾想到,多少年之后,他们当中,将会走出华夏的高层、银行行长、大学校长,以及诸多学界、政界、商界的领军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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