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初,华夏正处于万物复苏之际,各行各业人才青黄不接,需才孔急。

在77级大学生进入大三的时候,主管部门就曾在部分大学中征求学生的意见:是否愿意提前毕业?

读完三年或三年半,就可以按照正式本科毕业生的待遇,提前安排工作。

当初,确实有不少来自农村和家庭困难的大学生,提前毕业进入工作岗位。

在1980年夏季到1982年春季之间,1977年考录的27万大学生陆续毕业,成为华夏改革开放后选拔和培养的第一批优秀人才,为求才若渴的华夏社会注入了一批新生力量。

紧接着,1982年夏季的78级大学毕业生的喷涌而出,再次受到社会的热烈欢迎,填补了巨大的需才空缺。

当时,在大学生中流行着这样一个顺口熘,叫作“金77,银78”。

后来,因为这两届学生走入工作岗位后的成功率之高,此顺口熘也在社会上广泛传颂着。

进入2000年开始,有人做了四条总结:

一、不会再有哪一届大学生像77、78级那样,年龄跨度如此之大,而且普遍具有底层生活经历。在饱经沧桑之后,这一群体普遍个性坚定沉毅,能吃苦耐劳。

二、不会再有哪一届大学生像77、78级那样,亲眼看到华夏天翻地覆的社会转变,并深刻反思那些曾经深信不疑的神圣教条。他们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形成坚毅个性和练达的人情,必将成为日后个人发展的关键因素。

三、不会再有哪一届大学生像77、78级那样,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的比例达到25.38%和23.46%,这在华夏各个时期的大学生中是最高的两个年级。

这种现象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家庭成员的知识结构和家庭教育的影响,对一个人的人生成长起到巨大的作用。

四、不会再有哪一届大学生像77、78级那样,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刻苦学习。

以上的四条总结,注定了77、78级的大学生必须肩负起国家和社会的重任。

……

77级大学生毕业分配终于在1981年11月份开始进入倒计时。

1982年1月24日,恰逢辛酉年除夕,又正值寒假期间。所以77级的毕业典礼、派遣分配等工作,必须在1982年1月24日前全部完成。

自1981年11月份,各个系公布毕业生分配小组名单开始,到分发工作派遣证,毕业分配工作历时整整两个月。

绝大多数高校,在1982年1月18日之前,都将派遣挣分发到毕业生手中,并且当日即可离校。

1982年1月18日,这一天恰好是辛酉年腊月廿四,小年后一天,大寒前两日,距辛酉年除夕还有6天。

有意思的是,从丁己年大寒入学,到辛酉年大寒毕业,从大寒开始,到大寒结束,象征了77级大学生挟拨乱以生,沐改革以长的心理历程。

这也是77级迥异于历届同窗,在华夏高教史上创造的独特巧合记录。

作为燕京大学恢复高考招生之后第一届被授予学士学位的毕业生,毕业大会在燕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

燕大学生历来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使命感特别强。

在毕业大会上,“把自己的青春和才智献给我们伟大祖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口号,把大会推向了高潮。

“燕大的学生是天之骄子,无论是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同龄人中的强者,应该充分发扬人性中利他的一面。”

“把弱者的苦乐当作自己苦乐,胸怀天下,这就是燕大学生与众不同的情怀。”

“燕大学生在成长的过程中,得到家庭和社会的资源,可以说是得天独厚。所以有义务回报社会,这就是燕大学生应尽的责任。”

“为百姓幸福、为国家发展、为人类文明作贡献,这就是燕大学生崇高的使命。”

“在华夏历史命运任何一个转折的重要关头,燕大学生历来一马当先,做出可歌可泣的贡献。如今,社会期待着我们,国家的前途命运需要我们,我们理应义无反顾。”

在毕业大会上,梁海涛不由得想起前世的巴菲特,将自己所有财富捐献给社会。

比尔·盖茨,通过发明创造赚钱后,成立基金帮助全世界的穷人,也给华夏捐款。

还有华夏着名的慈善家玻璃大王曹先生,捐资200多亿,他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在教育事业上的捐资超过了总捐资款的50%。

燕大毕业生的人力资本雄厚,竞争力无以伦比,相信每个人都可以做得很好。

但是,如果只顾自己,不为社会着想,没有责任感,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希望了。

自古以来,华夏人信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否更应该信奉“己所欲,施于人”?

应该把两者兼顾起来,不仅不加害人,还要帮助人。

应该铭记社会责任,关心社会公平和百姓的疾苦,关心国家经济发展,关心国内外大事。

只有这样,我们的人生才能揭开新的一页。

不可否认,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私心。但只要人们从利他的角度和目的出发,同样会达到意想不到的利己终点。

一个人只要有同情心、有利他心,他人的幸福也就在自己的幸福指数里了,就会让自己感觉更加幸福。

不可否认,77级的每一个人都是时代的幸运儿。在这段历史进程中,华夏的每一个机遇也成就了个人的机遇。

但并不应该是一个只顾眼前机会和个人利益的人,任何伟大的成就应该来自于抛开自我利益的使命感。

“77级的大学生涯和华夏的改革开放同步进行,国家的每次尝试都在大学生的视线和体验之内,对改革开放的思索和感受,应该成为我们怀有使命感的动力之一。”

……

在燕大的毕业生大会上,每一个人响亮的豪言壮语和决心,响彻了人民大会堂。

……

大学四年,同学之中仍存在不同的观点。直到《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纪要》出台之后,对“包产到户等各种生产责任制,都是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生产责任制”的观点,才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

在毕业之际,大部分人对于“经济发展是关键”逐渐成为了共识,“经济学”也由此成为后几十年中华夏的“显学”。

其实,对于1977年没有考上大学的人来说,华夏的改革开放给每个人带来的机遇也是多方面的。

日后,在王强和张小强的带领下,曾经的坪乡竹器厂,成为唐宁县的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产品远销东南亚各地,进而成为江宁省着名的国际化集团企业。

黄天木从一个投机倒把分子,成为怀宁的优秀民营企业家等事实。

都证实了梁海涛此时此刻的心里感受。

这是后话了。

……

梁海涛和刘娜来到了华夏人民大学附属中学和燕京四中,看望了梁伯阳和方淑敏两人。

自从1980年第一次见到他们之后,他俩每个学期都会抽空来到学校门口,从小学一直到中学。但并没有再上前打扰他们了,只是在远处平静的看着他们,直到在眼前消失。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看着消失的背影,梁海涛不由得感觉心里有点惆怅。

“只要回燕京看爸爸妈妈的时候,都能见到的呀。”刘娜挽着梁海涛的胳膊说道。

……

即将离开燕京之前,六个人来到杨小武家告别。

离开杨家后,梁海涛和刘娜就回秦家住了三天。

这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万里无云。

上午吃完饭,一家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

分别的时间到了!

秦路准备陪着梁海涛和刘娜到燕京火车站跟大家汇合。

“爸、妈,你们多保重身体!别为我担心。”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再说还有你姐在身边。”

“海涛,记得有空常回家看看你振宏爸爸和秀华妈妈。”

“爸,妈,我知道了!”

“娜娜,见到你爸爸妈妈向他们问好。”

“好的,伯伯,伯母多保重身体。”

……

三个人正走出秦家大院大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对身穿深蓝色呢子大衣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身边还有一位穿着粉红色棉袄和灯芯绒裤的女孩儿。

“哟!小路,你们这是要出去呀?”那位中年妇女说道。

“方叔叔,李阿姨,你们来啦!我去送我弟弟和他的女朋友去火车站。”

“呵!这就是你弟弟啊!头一回见面,长得跟秦部长真像。你好!”中年女人看着梁海涛说道。

此时此刻,梁海涛和刘娜根本没有听见秦路和中年女人的对话,第一眼见到中年男女和身边的女孩儿的霎那间,他俩几乎同时愣住了。

秦路见状,轻轻碰了碰梁海涛的胳膊,示意对方在跟他说话。

梁海涛这才醒悟过来,朝着中年男女歉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正好带着小敏到王府井,顺便来看看秦部长和岳主任。”中年男人微笑着对眼前的三人说道。

“他们都在家,你们进去吧!小敏,你跟爸爸妈妈在家里多坐一会儿,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大姐姐送哥哥姐姐一会儿就回来。”说完,秦路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又跟中年男女挥了挥手。

……

三个人上了燕京吉普车之后。秦路看着梁海涛,不解的问道:“刚才你俩都怎么了?人家跟你们打招呼也不理,两眼直愣愣盯着小敏,把小女孩儿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哦!没什么,觉得那女孩儿跟我们在唐宁县委大院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儿长得很像。”

“害!人家一家人根本就没有去过江宁,更没有去过唐宁了。”

“姐,那对中年男女是干嘛的?跟咱家很熟悉吗?”

“男的是爸爸的秘书,叫方向然,女的叫李子淑,是外贸部的一个处长,那个女孩儿是他们的女儿,叫方淑敏。”

“他们家也住在附近吗?”

“他们住西城区的一个四合院。自从爸爸从江宁省调到燕京工作,方向然就一直跟着爸爸。”

“他们一家一直都在燕京吗?”

“不!那些年,因为爸爸的事情,他们一家都受到牵连,跟着吃了不少苦,全家被迁出燕京,下放到老家的一个山区。

直到爸爸妈妈恢复工作后的第二年,他们一家才落实政策回到燕京。”

“感觉他们一家挺和睦挺幸福的。”

“这一对夫妻的感情非常好,爸爸妈妈还是他俩的证婚人。那十年时间,无论受到多少苦都不弃不离。”

听着秦路的话,梁海涛和刘娜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说一句话,更不知该说什么。

梁海涛怎么也没想到,今生的一家,居然跟前世的母亲一家,有着这么深的一层关系。

他说不出此时此刻的心情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秦路又继续说道:“方向然前后跟着爸爸这么多年,如今也四十多岁了,总不能让人家一辈子当秘书吧。最近爸爸有意思要让他到地方去工作,有可能会去江宁省,一来毕竟爸爸以前在江宁省工作过,二来你俩也在江宁省。”

“哦!如果去的话,他们一家人都会过去吗?”

“那是肯定的!让这两口子分居两地的事,爸爸是做不出来的。说不定你们有机会在江宁见面。”

……

“姐,回去吧!爸爸妈妈就拜托你了!”梁海涛和刘娜看着月台上依依不舍的秦路。

“家里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们俩都要悠着点,相互照顾好,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放心吧!我们有空会常回来的。”

“别硬抗着!实在不行就回机关,要么两人一块儿回燕京,现在的大学毕业生抢手的呢。”

“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有不行的时候呢?”

“好吧!你行!记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或需要我在燕京帮你们办的,一定给我来电话,等我到单位报到后,会把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你们的。”

“好的!姐,有一件事情我跟娜娜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

“你个人的事情也该考虑了。”

“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姐,我们都看出来了,你对小武哥有感情,但是你考虑过小武哥的感受吗?你不了解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像小武哥这样要强的人,他倔强的性格你不会不了解吧。你这样子,最难受最不快乐的是他。”

“这事你们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姐,这事儿不能一直拖着,也许你不着急,爸爸妈妈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俩心里怎么想的你应该清楚。”

“海涛,你烦不烦呀?说了你俩别瞎操心了!还一直唠唠叨叨。还是多考虑你们自己吧,什么时候准备结婚,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姐,我今天可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结婚,我俩也不结婚,你什么时候结婚,我们也什么时候结婚,这辈子我俩就死心塌地陪着你了。”

“你别胡说八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刘娜考虑呀!”

“小路姐,这不是海涛一个人的想法,是我跟海涛俩的真心话,我俩已经说好了,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们的婚事跟你一起办。”

“姐,娜娜说的是真的,如果爸爸妈妈有一天催着我俩结婚,我们就把责任往你身上推,你自己考虑看着办吧!”

“你俩的事情别往我身上扯!”

“好了!姐,你多保重,我们不跟你说了,火车要开了!记住!我们等着跟你一起结婚!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们。”

“你!”秦路站在月台上,呆呆的看着逐渐离去的火车,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

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燕京城。此时此刻,车厢里的每个人心里感慨万千……

自从上山下乡开始,六个人就基本没有分开过。

尤其是四年燕京的大学生活,在六个人的人生长河中,成为了一段抹不去的记忆。

“嗨!在燕京四年的美好时光终于过去了!”谭小红望着车窗外说道。

“今后咱们六个人想要再次相聚在燕京,估计很难了。”袁姗姗接着说。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我跟你们保证,今后我们六个人一定有机会一起来燕京,而且绝对不止一次。”梁海涛对大家说道。

“真的吗?”谭小红弱弱的问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们说过假话啦?不信你们看吧!”

“太好了!我就希望能一起来,这样才有意思。海涛,你说话可要算数啊!”谭小红立刻兴奋起来。

刘娜想起刚到学校报到的那天晚上,在莫斯科餐厅梁海涛对自己说的话:今后,宁洲和燕京之间将开通动车和高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就能到达。

“这还不容易?过年过节的时候啊!”

“还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忙得连过年过节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才发现,最快乐的还是学生时代。”

张岩笑着说道:“当年我妈也曾这么给我说:以后你就懂了,读书的时候是最快乐的了,工作以后就不一样了。”

“你以前在中学也没见你不快乐呀?”刘娜对张岩说。

“我说的是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我不喜欢念书,坐在教室感觉就像受罪。唯一的乐趣就是书桌上面放一本课本,下面垫一本小人书,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小人书。看着看着就入迷了,经常被老师当场逮了个正着,老师几乎每周都到家里家访。

那个时候,我连晚上睡觉做梦都梦到上学的场景,要么不是上学迟到,就是作业交不上,就是题目做不出来,再不然是考试睡着之类,总之都是不开心的梦。”

……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光终于熄灭了。

但梁海涛和刘娜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下来,今天上午的那一幕,不停的在眼前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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