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张五在老家睡了,一觉醒来,东方大白。

张五走到场心里,手臂抡动,脚呢,蹲下来,上下运动。

弄累了,张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道:"奶奶的,真他妈带味,有劲。我今年四十九了,竟然有小美女爱我,小我三十三岁,我太幸福了!"

这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苦的苦,富的富。富人瞧不起穷人,穷人呢,不想和富人交往。你发再大的财,与我何干?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跑在我的前面!

高烟囱的烟,最平均了。

哪怕你是帝王将相,最终免不了一死。

张五想着想着,逐渐想开了。

冬日的太阳高冷,缺少暖意,亘古如此。

张五没煮早饭,从旅行箱里拿了二只面包,啃了起来。

吃第二只面包时,门外响起了声音:"这里是张五家吗?"

张五瓮声瓮气回答:"我是张五,谁找我?"

"我们是民政局的,到临海沟来慰问。"

张五老家的正确地址:卫德省布城市灵祥县孙家镇临海沟村

当张五从里屋出来时,看到堂屋门口站着二个人,一个胖胖的,穿着咖啡色毛呢子大衣,另一个瘦节伶伶,身穿藏青色貂皮毛呢大衣。

胖的自我介绍:"我是灵祥县民政局副局长兼社会福利科科长钟石新,他是司机樊威。"

张五这下明白了,胖的是民政局的科长,瘦的是开车的。

钟石新从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只红包,红包外面写着一个"福"字,递给张五,说道:"张五,你属于民政局照顾对象,因为你无妻无子女。希望你通过努力,成家立业。"

张五问道:"钟科长,你们以前不慰问我,为啥今年慰问我?"

钟石新解释道:"以前没有这方面政策,从今年开始,你这种类型,纳入我县民政局照顾对象了。请相信党和政府,对社会上的困难群体,会关心照顾的。"

张五听了,眨巴着眼睛,低声道:"我当然相信党和政府了,要不,凭我这身气力,早就杀人放火了!"

樊威一楞,笑道:"张五呀,瞧你说的,灵祥县虽然靠海,但因为是小山村,交通不便,地瘠民穷,政府正着手考虑对灵祥县进行综合大开发。所以呀,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我们对灵祥县的外出务工人员进行了研究分析,认为你是优秀的泥水匠,决定让你担任灵祥县拆迁办泥工队副队长,直接听命于县政府。在县政府统一领导下,开展拆迁工作。"

张五问道:"具体工作是什么?"

钟石新笑道:"挨家挨户做拆迁群众工作,配合县委县政府,拆掉房屋,服从县政府统一规划。你呢,既要做群众工作,还要现场指挥拆屋。"

"月薪是多少?"

"这个不固定,任务完成得好,一个月万把元。完成一般的话,五六千吧。做得不好,就难说了,也许只有一二千元。"

张五板脸道:"这工作太烦,蛋疼,我不干!"

樊威说道:"张哥啊,你怕啥呀,有县政府撑腰,你大胆做就是了。"

钟石新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了:"张五,我只是传达一下县政府的决定,过了元宵节,你正式到灵祥县拆迁办报到。如果不报到,后果自己负责。"

"如果我不到拆迁办报到,有什么后果呢。"

钟石新说道:"你积极配合县政府工作,临海沟村纳入拆迁对象,有很好的补助。我们之所以让你到拆迁办工作,是因为你在省城工地打工多年,有丰富的施工经验,属于灵祥县的建筑人才。张五呀,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你有了钱,有了名,还怕娶不到老婆吗?"

张五伸出右手,挠了挠脑袋,粗声道:"这事关系到我今年的收入,我好好想想。"

钟石新、樊威辞了张五,钻进雪佛兰轿车,绝尘而去。

张五对着轿车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奶奶的,动我张爷爷脑筋了。这么多年不照顾我,现在想用我的泥工技术,搞拆迁了,我呸!"

拆迁是件得罪人的事,张五既有泥工技术,又是三无人员,无所顾忌,临海沟村委会才把他的名单报了上去。县政府拆迁办经过审核,认为张五这样的人,最适合工作在拆迁第一线,才安排他当拆迁办泥工队副队长。

张五喃喃自语:"拆迁拆迁,我在省城拆了二十八年,现在拆到家乡来了,唉。"

回到屋里,张五打开红包,抽出人民币,点了一下,是笔不小的数字,一共十张崭新的大红票子,一千元。

张五握钱的手微微颤抖,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他感到天变地变人在变,这灵祥县,看来真的要发生大变化了。他知道,凡是搞拆迁的地方,就会出现经济腾飞……

张五把一千元放进上衣口袋,哼着歌,前往临海超市赌场。

临海超市离张五家不远,只有二里多路,不一会儿,张五走到了那儿。

嗬,人真不少,有三张桌子的人在临海超市西边的小屋里赌博。

张五买了包中华香烟,要了一只打火机,踅入小屋。

"张五,来赌一把,今天是大年初一,好好玩一下!"

赌场老板鲁利热情地打着招呼,请张五入坐。这临海超市,是鲁利开的。

高高的身材,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嘴唇略微有点翘。前几年鲁利去灵祥县城长风街进货,遇到四名无赖敲诈,鲁利气愤不过,与无赖争斗,嘴唇被一名无赖的刀子划伤,留下了翘嘴的后遗症。

那次争斗,鲁利打出了名气,二名无赖被他打得骨折,一名无赖脖颈被鲁利的双手扭伤,倒在地上哼哼唧唧,还有一名见势不妙,逃之夭夭。

鲁利趁此东风,在临海沟村开了家超市,兼做赌场生意,顺风顺浪,一年赚好几十万元呢。省省力力,不用流汗。

赌场的一张桌上,正在玩斗牛。张五看到,一个绰号叫"缠丝牢"的邻村赌客,把二千元钱往桌上一拍,大声道:"这一把,我赌二千!"

说这话时,"缠丝牢"牛气冲天,信心十足。

庄家的绰号叫"三只眼",之所以获得这样的绰号,因为他右眉心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三只眼"洗了一阵牌,开始发牌。

这局结果,"缠丝牢"牛七,"三只眼"牛九。"三只眼"伸出右手,一把撸了"缠丝牢"的二千元。

"缠丝牢"眼明手快,按住"三只眼"的右手,寒声道:"你再敢撸,我就揍你!"

"三只眼"怒声道:"愿赌服输,不兴赖皮!"

"缠丝牢"听了,一拳打向"三只眼",打得"三只眼"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三只眼"猛地扑向"缠丝牢",紧紧抱住"缠丝牢",叫道:"你把先前赢我的还我,你还欠我一万多元赌钱!全部还我!"

"缠丝牢"双手发力,一个急转身,挣脱了"三只眼"的纠缠,向门口跑去。

啪的一声,有人出拳,"缠丝牢"跌在地上,四脚朝天。

张五一脚踏住"缠丝牢"胸脯,怒声道:"奶奶的,'缠丝牢'听着,别人怕你,我张五不怕你。把欠'三只眼'的钱拿出来,否则我揍扁你!"

说完,张五一拳打向"缠丝牢"鼻子,"缠丝牢"鼻血横流。

"缠丝牢"唬得魂飞魄散,一迭声道:"张大哥饶命,我,我拿!"

说完,"缠丝牢"从兜里掏出二千元,递给张五。

张五一把拿过钱,给了"三只眼"。

"缠丝牢"央求道:"张大哥,现在放了我吧。我肚子饿,要回去吃饭了。"

张五喝道:"别跟我使诈,你欠'三只眼'万把元,今天还五千,现在就拿出来!"

"缠丝牢"一脸苦相,支支吾吾:"我,我没这么多钱啊。张大哥,如果有钱,我会拿刚才二千吗?"

张五在"缠丝牢"口袋里掏了一会,摸到一千多元。拿了一千,把零头丢在"缠丝牢"脸上,喝道:"现在你就滚,以后不准到临海超市赌钱,知道吗,这是临海沟的地盘,不允许外人欺负咱临海沟的人!"

说完,张五松脚,"缠丝牢"一骨碌爬起来,抱头鼠窜而去。

处理完这事,张五得意洋洋地走进小屋,参加斗牛赌博。

玩了一上午,张五赢了五千多,"三只眼"请张五吃午饭,张五笑道:"我本来到我妹妹家吃,你邀请了,我就到你家吃吧。"

"三只眼"哪有什么家?他四十开外,单身汉,低保人员,每月拿五百元的低保。平日捞鱼摸蟹,有机会时,偷附近人家的鸡鸭之类。

吃中饭时,"三只眼"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三只眼"掏出手机,问道:"喂,哪位?"

话筒里传来声音:"我是杨国安,你是顾海吗。你被列入灵祥县拆迁队队员。过了元宵节,跟张五到拆迁办泥工队工作。"

"三只眼"没好气地说:"我无儿无女,张五也无儿无女。张五和我说了,他也被选中到拆迁办工作。你们政府部门怎么了,净找三无人员做拆迁工作。这是得罪人的工作,我不干!"(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