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武侯才道:“诸位将军,归去后各自坚守,不得有误。明日由左军率先从东门出发,全军务必要在一日内全部撤出城中。”

我们都站直了,向武侯行了一礼。不知为什么,我好像看到武侯的神色中有一股极为萧索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不像个叱咤风云的将领,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我们走出营帐,正各自上马回防区。右军有只有栾鹏、柴胜相过来缴令,本来也轮不到我,只因为我是受命助守北门,才也得以来缴令的。

我正要上马,忽然武侯的那个护兵大鹰出来道:“龙鳞军楚休红将军,君侯命你入内,有事商议。”

我吃了一惊,武侯让我留下那是什么意思?也许,正是因为怀疑我么?我有点忐忑不安,柴胜相道:“楚将军,你可是君侯跟前的红人了。当初龙鳞军可是沈大人亲自统领,你已经快赶得上沈大人的地位。”

他的话中满含醋意,大概他还以为武侯又看中我什么,又要提拔我吧。此人居然嫉妒心如此之重,当真只是一勇之夫。我没和他斗口,只是道:“柴将军取笑了。”跟着大鹰进帐。

里面的人都退出了,帐中除了武侯和他的参军们,只剩我一个将领。我不禁腿也有点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道:“君侯。”

武侯笑了笑,道:“楚将军,昨日散会后你去哪里了?”

我心头猛地一跳。昨天,我送白薇和紫蓼出城,那也是让人怀疑的吧?说不定,还会疑心她们是带了军情出城去通知蛇人的。如果武侯这么想,那我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跪着,膝行了两步道:“禀君侯,我有两个侍妾要去五羊城,我送她们出去,然回便回营。一回营便接令增援北门。”

武侯道:“楚将军请起。伍参军,楚将军之言,可是属实?”

边上一个身着长衫的参军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一躬身道:“楚将军自昨日散会后,送帐中两个女子出城,未到别处,归队后便得令出击,守城时无避战之意,故无可疑之处。”

他就是伍克清么?我不禁看了看他。这人年岁也不大,一脸的精明。

武侯淡淡笑了笑,道:“伍参军,你退下吧。”

这伍克清竟然跟踪我?我不禁有点恼怒。但如果不是他跟踪我,恐怕我现在说不清自己的行踪了。可是,在送白薇她们离开时,那极快的一吻,他是不是也看在眼里了?

武侯沉吟了下,道:“楚将军,起来吧。”

那是表明武侯不再怀疑我了吧?

我站起身,看着武侯,背后,只觉汗也涔涔而下。武侯的脸上也一阵茫然。记得在军校学习时,读到《行军七要》中说:“用间为取胜之本。”那时并不觉得用间有什么大用,可是当实际碰到这种情况时,便也知道,一个得力的间谍实在可说能左右胜负。

军中,一定有蛇人的内奸,可这到底是什么人?

走出营帐,我跳上马,正要回右军,身后有人道:“楚将军。”

我回头看了看,那伍克清走出营来。他一身的长衫,更像是个士人。我对他就不出有什么感觉,武侯派他来监视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有好感。可要不是他帮我说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当成奸细处斩了。

我在马上点了点头,道:“伍参军好。”

他在边上牵过一匹马上,跳上马跟了上来,道:“楚将军,请你不要怪我。”

我点了点头,道:“那不关你的事。军令如山,便是自己兄弟,也要这么做的。”

伍克清拍了下马,那匹马跟了上来,在我身边走着。他道:“楚将军,我本来便不信你会当内奸,但此事是君侯亲命,我只能依令而行。”

我道:“伍参军不必说了,我也知道。”

他手上拉着缰绳,垂着头,看着那马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上,不时有一滩滩干了的血污,黑色的一块,像是一张张磨薄的皮革。他抬起头,道:“但肯定有个内奸。”

我点了点头,道:“是,我也想过,所以那一天用风筝攻击会一败涂地,而昨晚上那队精锐蛇人也会突然出现在北门。”

伍克清道:“楚将军,你觉得我们还能有取胜的机会么?”

我沉默了。这问题实在很难回答,如果说要突围而走,我想骑兵多半可以顺利突围,步军却未必能够逃走了,而那样势必成为一场大溃败。对于武侯来说,宁可战到全军覆没,也绝不会同意这样的逃跑。要说取胜之机,也未必就没有,那次劳国基所献之策如果成功,一定可以取得全胜。可是这机会已经失去了,现在蛇人合围之势已成,留着东门不围,正是为了涣散我们的军心吧。

我沉吟了一会,道:“很难。如果我是武侯,只怕早就阵脚大乱,丢盔卸甲逃了。”

伍克清点了点头,道:“是,如果第一批蛇人刚到时我们便撤退,那时我们兵力占优,蛇人一定不敢追击。”

我叹了一口气。如果领军的不是号称百战百胜的武侯,那么说不定我们已经退走了。有时,名声是无形的枷锁,反而让人缚手缚脚。

我不想再说这个事,岔开话头道:“对了,武侯查那内奸,有眉目了么?”

伍克清道带住马,看着我道:“楚将军,这便是我来的目的。”

他的脸上很是凝重,我的心里一震,拉住缰绳道:“我能做什么?”

伍克清看看四周。我们已经走出中兵的营盘,周围只有一些残垣断壁。他道:“君侯在怀疑一个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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