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袭来的掌气,素还真未及动手,佛剑分说已然运起佛元,点出大轮天指。

太阳般灿金的指劲在幽暗玄流中逆流而上,如摩西分海般摧枯拉朽地冲开一切阻碍,但素还真看得分明,那黑色邪流源源不绝,金色的光辉不断消散,决计威胁不到躲在深处的鬼梁飞宇。

果然,金色指劲不过前进了十数丈便湮灭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素还真心中暗暗惊讶,这招怒源气行的威力虽不如鬼梁天下,但也只是差在使用者的根基,论招式的纯熟鬼梁飞宇竟还在鬼梁天下之上。

一招平手,不等洞中人再出更强的招式,素还真连忙喊道:“且慢动手,吾等并非为了伤害尊夫人而来,只是想要探望一番!”

洞中果然没了声息,但邪气凝而不散,显然洞中人还在犹豫是否应该相信素还真的说辞。

“府尊即便不信劣者,也该相信佛剑大师的话吧?出家人不打诳语。”素还真再接再厉,片刻之后,前方黑暗之中隐藏的威胁之感果然消失了。

素还真与佛剑分说对视一眼,缓缓步入其中,洞中隧道蜿蜒曲折,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来到一片宽阔的圆形洞室。

洞室寂静而阴冷,石壁以及天顶上镶嵌着发光的石头将四周照亮,只是这里的空间太过广大,直径百丈,高度也有数十丈,因此那荧光落下只能勉强照出底部的事物的轮廓。

四面八方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通道在这里开口,素还真与佛剑分说方才来的路只是其中之一,两人运起轻功将洞室寻遍也不见方才与他们动手之人的身影,只在角落中留有些许人类生活的痕迹,观其数量却唯有一人。

“鬼梁府主?”

素还真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就在他以为鬼梁飞宇已顺着另外的通道离开时,幽幽鬼魅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开口真,灾殃临,魔女寂寞谁人明。”

一道黑色魅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面前,低声说道:“这里是凶地,是禁忌,是地狱的入口,我告诉过你不要来,来了便走不了了,可惜你们就是不听我的……”

它的身形高挑,脸部完全被漆黑的长发遮住,黑色长裙微微飘动,说是魔女,反倒更像是传说中的女鬼一般。

“吾等来此只为一个真相,鬼梁兵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春霖境界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吾友秦假仙、愁落暗尘、谈无欲他们到底中了谁的圈套?”

面对阴森鬼影,素还真面不改色地询问着:“我就直说了吧,你,鬼梁飞宇之妻言倾城,真的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教会圣女口中的魔女吗?”

“魔女!魔女!”

仿佛触发了某种开关,一直无动于衷的鬼影在听到最后几个字时突然爆发,它的声音从低沉嘶哑转为高亢尖锐:“你们也诬陷我,你们也想烧死我!既然如此,你们全都去死吧——!

!”

话音未落,素还真和佛剑分说头顶突然传来隆隆雷震之声,他们抬头一看,惊见石室顶壁毫无征兆地碎裂,巨大的石块照两人当头砸下,眨眼间便已来到一丈以内。

但这种对于常人可谓绝杀的危机,对于先天人来说却不算什么,素还真瞬间踏起八卦迷踪步闪过最大的落石,而佛剑分说则不退不让,佛碟剑光一闪,巨石已被一分为二。

然而除去遮蔽视线的巨石之后,素还真与佛剑分说惊觉四周场景丕变,虽然依旧在夜幕笼罩之下,但他们明显瞬间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并且两人一眼就认出,这里是鬼梁兵府!

更加糟糕的是,两人此时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仿佛还有另一个意识存在,而他们只能任由那个意识运行,自己则连嗅、味、触觉都消失,仅剩双眼和双耳还在被动地接受输入的信息。

幸运的是素还真和佛剑分说现在还能通过意识交流,素还真第一时间判断出目前的状况,他们一定是中了某种幻术,只是暂时还找不到破除的办法。

“不如先静观其变,弄清幻境的内容,破局之策可能就在其中。”佛剑分说接受了素还真的提议,两人沉下心观察四周的一切。

这里是鬼梁兵府的校场,不过曾经摆满各种器具,洋溢着兵刃交击与呼喝之声的演武之地如今已然破败不堪,围墙多处崩塌,兵器散落一地,尽显鬼梁兵府式微之态。

素还真的视线处于中央较高的位置,面前是一个背对着他的男子,从身形和衣着,他轻易便认出,这就是鬼梁飞宇。

而在他对面,则是乌泱泱一众兵府门客,为首者正是自鬼梁天下与明镜秋霜死于万圣岩后彻底登顶成为领头人的一笔勾歌·诀尘衣。

佛门圣地不好多造杀业,当时云梦舟等人只诛了首恶鬼梁天下以及参与布阵的几位,余下的兵府众人全都交由鬼梁飞宇带回,诀尘衣也因此逃过一死。

此时,这位俊秀斯文兵府大管家一脸和煦地劝鬼梁飞宇道:“府主,你被这魔女迷惑了心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凡是与她扯上关系的,有哪一个过得好?”

他伸出手算道:“言家败落亲族死绝,老府主亡于贼人之手,府主您更是大婚当日便差点命归黄泉,可见其命格歹毒。更何况此女还会诅咒之术,凡被她说出名字的人,哪个不是厄运缠身?

“前些日子又惹得狂龙一声笑来兵府大闹一场害死无数兄弟,若是再让她活着,我鬼梁兵府便也要步言家的后尘了!”

“一派胡言!”鬼梁飞宇大声喝道:“言家败落只是意外,父亲亡于自己的野心,羽人大侠当日只是恰巧受了刺激,至于狂龙一声笑更是同倾城没有半点关系,你怎能红口白牙诬陷吾妻,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府主!”

诀尘衣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褪去光风霋月的假象,露出冷酷无情的真容:“鬼梁兵府不仅属于府主一人,更属于吾等虽老府主一齐拼杀的兄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府主想要带领大家开创一番事业何错之有?

“反倒是你,身为老府主的儿子,继承老府主的基业,不仅不思发扬老府主的遗愿,如今更要为一个女人置吾等为兵府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士于不顾,还有脸说自己是府主?!

“你可别忘了,你并非老府主的血脉,不过是吾等看在老府主生前确实将你视若己出,死前也未曾指定继承人,才认可你继承这府尊之位,若是你不听忠言,不顾众意,这府主之位,我们能让你登上去,自然也能再将你扯下来!”

在鬼梁飞宇气得浑身发抖的身影前,诀尘衣指着素还真的方向冷笑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吾等要将这魔女处以火刑,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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