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三四郎提出想要住在瑞升祥后院,管文标略作考虑,说道:“可以啊,你们住在瑞升祥后院,大家有什么事情更方便交流嘛。王贵,你马上安排伙计,把后院的房子打扫一下。”

王贵很不情愿地点点头,出去安排伙计打扫后院。

他很不愿意和三个日本人同住在一个院子,和日本人朝夕相处,让他感到十分别扭。

管文标却是另有想法,石井三四郎提出住在瑞升祥后院,固然有利于日本人24小时监控瑞升祥,随时找机会掘取藏宝图,但同时也有利于管家的人监控三个日本人,有利于随时截获日本人掘取藏宝图的情报。

石井三四郎住进瑞升祥后院次日,便带着西谷渐、池田大智,以检查瑞升祥消防安全为由,对瑞升祥整个店铺进行了搜查式的检查。

段平常按照管文标的安排,时刻紧盯这三人的行动,他时不时在三人身旁出现,随口闲聊一些茶余饭后的趣事,看似在漫不经心闲逛,实则是在监控日本人的行动。

石井三四郎对段平常的尾随极为恼火,却又无法拒绝。

石井三四郎把包括屋顶在内的瑞升祥,里里外外查看一遍后,让池田大智去写瑞升祥的消防报告,让西谷渐在瑞升祥店里自由活动,监控管家这帮人的举动,他决定自己带着收集到的瑞升祥现场数据,赶回上海向渡边次郎做当面汇报。

临走前,石井三四郎显得极为张扬,大不咧咧收拾了行李,不给任何人打招呼,提着皮箱出了门,打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段平常为了搞清楚石井三四郎的去向,只好也打了一辆出租车尾随其后。

石井三四郎自然发现段平常在跟踪他,心中乐呵呵骂道:八格牙路,你段平常不是想监视我嘛,来呀,跟我回上海逛逛去呀。

管文标得知石井三四郎返回上海,便知他是去向渡边次郎汇报掘宝之事。

按照事情的正常逻辑推测,渡边次郎听了石井汇报后,会根据情报决定下一步掘宝行动的时间。

管文标预计渡边次郎会在一周内做出掘宝的决定,但到底什么时间开始,却是无法断定的。

但是,李峰那边已经等不及了,他给管文标发来电示,要管文标五天内,必须搞清楚瑞升祥藏宝图的下落。

最高官邸长官泄密行为上报给军统高层后,引起军统大佬的震惊,李峰担心军统高层将事情捅到南京最高层,可能随时会下令抓捕最高官邸长官,抓捕日谍渡边次郎。

如果逮捕令一旦下达,即使抓捕到性格死硬的渡边次郎,他很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藏宝图的地点。

管文标住在离山塘街不远的一个小院,这是管家留下来的唯一一处房产,接到李峰电报后,他苦思冥想很久,决定必须立即促使渡边次郎掘取藏宝图。

他在山塘街上漫无目的走了好几个来回,怎样才能在五天内,逼迫渡边次郎动手掘宝,这真是一个难题。

山塘街上的一家店铺正在翻修,一个泥瓦匠站高墙边的脚手架上砌砖,挥起瓦刀砍断一块青砖,半截废砖飞落下来,砸在管文标身前半步的地方。

管文标要是多走半步,这半截转就会直接砸在头上。

泥瓦匠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给管文标道歉。

管文标皱着眉头望一眼泥瓦匠,看见这家翻修的店铺一片狼藉,到处堆满砖头瓦块,木头泥沙,几个工人忙忙碌碌,到处乱窜,显得凌乱不堪。

看着这个毫无章法的翻修工地,管文标大脑里亮光一闪,一个主意油然而生:瑞升祥也可以大兴土木,来一番大修嘛。

如果瑞升祥进行大面积翻修,渡边次郎为保住藏宝图,肯定会立即开始掘取藏宝图。

管文标对这个奇思妙想开心不已,笑逐颜开朝泥瓦匠招招手,说道:“师傅,请下来说话。”

那个泥瓦工见管文标非但没责怪,反而笑容满面,知道管文标是个善良之人,便下了脚手架,来到管文标跟前。

管文标问走近的泥瓦匠:“你们这里谁是头儿?”

泥瓦匠笑容可掬答道:“先生,我就是包工头,嘿嘿,我叫路大发。”

管文标看看这家店铺翻修工程,像是快要结束的样子,问道:“这家店铺就要完工了吧?”

“今天中午就能结束。”

管文标说道:“前面不远处有家叫瑞升祥的店铺,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瑞升祥是很有名的店铺。”

“我是瑞升祥的老板,你可以派几个人去瑞升祥,帮我也翻修一下店铺。”

“那太好了,我手里想干活的工人可多了。”

“那好,如果方便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和我去店里看看,我们商议一下翻修方案,说干就干。”管文标说道:“至于价钱嘛,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路大发问道:“您真是瑞升祥的老板?”

“是啊,怎么啦。”

“我的工程队是苏州最好的队伍,在苏州没人敢跟我们比干活质量。”泥瓦匠狡猾地一笑,说道:“您要是聘请我们搞翻修,价格可是要先谈好的。”

管文标悠然笑道:“你开个价。”

路大发迟疑一下,问道:“你是要怎样翻修?”

管文标答道:“嗯,修一个小型地下室,再把房梁、立柱什么的换一下,还有就是在几堵墙上开几扇窗户。”

“哦,这个工程量蛮大啊。”

“这样吧,你还是跟我过去看看,然后你再报价。”管文标故意拿出一副大老板的派头,“钱不是问题,只要工程质量做得好,工钱多一点无所谓了。”

路大发笑得合不拢嘴,说道:“那好那好,我马上换一下衣服,和您过去看看。”

管文标带着路大发来到瑞升祥,领他进了店堂,手指着整个店堂说道:“看见了吧,我想在店里搞一个地下室,上面摆柜台,地下室可以放杂物。”

管发茂迎上来问道:“文标,你是想翻修瑞升祥?”

“是啊,我想把店里这两根支撑横梁的大柱子拆了,还想建一个地下室。”管文标见池田大智进来了,有意加大了声音,“还有那堵墙也想拆了往后移动一下,然后加盖一个单间给石井先生办公,你看怎么样?”

管发茂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眼神都有些发直。

管文标这是怎么了?瑞升祥现在并没百分之百归属管家,他怎么还有心劲翻修店铺,而且,呃,还是这么庞大的工程量。

池田大智也是一脸懵懂,他恰好就是土木工程师,听到这位大老板突然要大兴土木,池田大智惊诧不已,这样的工程可不是小打小闹的维修,几乎是开膛破肚的大修。

这么大的工程,这位管老板和渡边先生商量过吗?

池田大智心存疑问,凑到管文标身边,想多听一些管文标的维修方案。

管文标见池田大智来到跟前,声音更加洪亮说道:“大发,看见那两堵墙吗?我想在墙上开几扇窗户,增强店铺的采光,临街这堵墙最好拆掉,方便顾客进进出出。”

池田大智不等路大发说话,插话道:“管老板,我是一个土木工程师,临街这堵墙,肯定是不能拆,这是承重墙,拆除这堵墙,屋顶就会垮下来。”

路大发斜睨池田大智一眼,慢悠悠说道:“这堵墙有何不能拆?我看可以拆。”

池田大智郑重其事说道:“你要尊重科学,这堵墙就算拆掉一半,也可能导致屋顶垮塌。”

路大发轻蔑看着池田大智,说道:“听你的口音,你是日本人吧。”

“我是日本人,我在东京大学所学专业就是土木工程。”

池田大智感觉到了泥瓦匠路大发的挑战,亮出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路大发不为所动,讥讽说道:“学校里出来的建筑师,都是些满嘴跑火车的人。我干了三十年泥瓦匠,中国的建筑物,我最清楚哪里能拆,哪里不能拆。”

管文标第一次听说池田大智是土木工程师,看来渡边次郎为掘取藏宝图,还真请高人出马了。

西谷渐听见店堂人声嘈杂,也从后院赶过来,一听管文标要挖地下室,要移除大梁支柱,顿时急不可耐说道:“管老板,这事情能不能等石井先生回来以后再做商议?”

管文标冷冷瞥一眼西谷渐,说道:“我把自己家的店铺翻修一下,还需要跟外人商议吗?”

西谷渐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瑞升祥是个合资店铺,虽然管先生是大股东,但做这么大工程,还是和渡边先生通个气比较好。”

管文标垂下眼皮,冷漠说道:“我没这个时间。”

西谷渐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说道:“那我会直接给石井先生报告的。”

“悉听尊便,经理室有电话,你可以光明正大给你的上司打电话。”管文标哼了一声,说道:“不过瑞升祥翻修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管发茂突然明白了管文标大兴土木,翻修瑞升祥的用意,微笑对西谷渐说:“来,我带你去打电话。”

管文标看着西谷渐的背影,心中并不踏实,渡边次郎狡猾多疑,做事诡计多端,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咬饵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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