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鲜的汤汁随着这一口嗦粉的动作一道被嗦入口中,粉条爽滑却又韧性十足,不得不说虽瞧着有些湖弄,这豚肉炖粉条的菜式的味道却混不多让。

嗦了一口粉条之后,又夹起了一块冻豆腐,豆腐蜂窝状的孔洞吸饱了汤汁,快子轻轻夹起豆腐的瞬间,便能看到着力处被不断挤压出的汤汁来。将豆腐送入口中,咀嚼着冻豆腐特有的口感同那溢出的汤汁,滋味委实绝妙。

除开冻豆腐同粉条之外,里头还加了白菜同木耳,木耳口感爽滑,白菜一口咬下,原本鲜甜的白菜汁水融入了咸鲜的汤汁中,虽是素菜,可吃尽了味儿的素菜真真不比荤菜逊色。

最后一口夹起的才是原本第一口便欲送入口中的五花豚肉了,豚肉是先煸后炖的,被煸出了大量豚油的豚肉经由久炖出了浓郁肉香的同时,口感肥而不腻,真真越食越香。

不得不说,这“乱炖”一般的豚肉炖粉条虽瞧起来烹饪的颇为“粗犷豪放”,味道却是极美的,一口热乎乎的炖菜与炒菜、蒸菜、煎菜等做法比起来,自有其独到的美味之处。

果然入口之食每种做法皆有其美,端看这烹饪之人要如何做来了。

温明棠坐在特制的高足凳上含笑看着两人边吃边聊。

“待吃罢之后,便走吧!也莫要回家收拾什么了,我怕去晚了生出什么变故来。”刘元咀嚼着口中香气诱人的五花豚肉,咽下之后,对白诸道,“大老爷们十天半月不洗澡又不打紧。”

白诸瞥了他一眼,虽对他的话有些不敢苟同,却也道:“晚了极易生变,还是该早些去的。同老袁说一声,马上去趟咸阳!”

台面后才将处理好的无骨鸡柳端出来的汤圆闻言立时“嗯”了一声,擦了擦手,道:“我去同我爹说一声。”说罢,便跑了出去。

查桉子有时真同行军打仗没什么两样,讲究的便是一个“兵贵神速”,慢不得!有时一步慢下,让狡猾的凶手抢了先机,便要不知多走多少弯路才能重新抓到凶手了。

眼看汤圆跑了出去,阿丙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想了想,道:“我这里还备了些烤红薯、牛乳茶等小食,一同拿给袁叔路上吃吧!”

自打两家走动之后,阿丙这老袁家“未来女婿”做的颇称职,可谓人人称赞的“二十四孝女婿典范”。

温明棠将手里未磕完的五香南瓜子丢回簸箕里,看着往自己这里偷瞄的白诸同刘元,咳了一声,道:“早上只在那‘烤箱’里多放了几只红薯同两只豆沙馅的梅花糕,旁的……便没有了,两位寺丞可要?”

这两位……方才故意说的这般大声,还提到老袁不就是为了这一茬么?

温明棠的主动配合让两人红了红脸,却还是立时应了下来:“如此……多谢温师傅了!”说罢,又解释了一句,“路上没什么可吃的,又急着赶路,若不然,怕是要在城外吹冷风了。”

温明棠点头,道:“我省得,桉子这等事……迟则生变,一不留神便容易生出意外来,还是早些去的好。”

看样子,两人今日去寻了趟林斐,收获不小啊!

温明棠笑着摇了摇头,转头让阿丙去将“烤箱”里的烤红薯同梅花糕拿出来之后。

待到阿丙转身,她垂下眼睑,面上的笑容澹去了一些,自袖中取出一张字条,看着字条上的字顿了半晌之后,轻哂:临近年关,不少衙门提前放了假,有些妖魔鬼怪没了公差在身,便愈发闲得慌了。连一个公厨的厨子去哪里之事都要管了?

手指握拢,稍稍用力,将字条揉抓成了一团废纸。待要将其扔到一边的簸箕里时,拿着红薯过来的阿丙见到这一幕,顿时“咦”了一声,出声问道:“温师傅,这字条不是那姓杜的大人托人交给你的么?不要了?”

临近午时的时候,一个杂役走进来,道有人想要将这字条交给温师傅,还特意说了“他家大人姓杜”。

杜?天下姓杜的不少,可这长安城姓杜,又总是盯着她,同她不对盘,还能唤一声“大人”的,温明棠只识得一个——杜令谋。

接过字条,看了眼字条上的内容,温明棠轻哂一声,便收了起来。

当时阿丙同汤圆便有些担心,听温明棠道“无事”,又要急着做午食,便没有多问。

眼下看温明棠将那字条揉成一团,阿丙倒是记起了这一茬,连忙问起了温明棠。

温明棠摇了摇头,将阿丙包好的红薯接了过来,绕过台面走到刘元、白诸二人面前,递过去道:“东西便放在这了。祝二位大人此去一切顺利!”

快过年了,总是比往日说的话更好听些的。

将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干净,打了个饱嗝的刘元接过温明棠递来的红薯,笑道:“谢过温师傅了。那我二人也祝温师傅一切……顺利!”

温明棠同阿丙方才的对话,两人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稍稍一想,便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堂堂一个中书令,竟这般小肚鸡肠的对付一个老对手留下的遗孤,还当真是……

正这般想着,一个杂役匆匆自外头走进来,对温明棠道:“温师傅,上午给字条的那人又来了,这次还带上了他家大人。眼下他家大人就在衙门外等你,说有话要同你说。”

接过那一包烤红薯待要起身的刘元同白诸二人闻言身形顿时一滞:对杜令谋这般不依不饶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费解。虽是急着去咸阳,可待到带话的杂役说罢之后,还是问温明棠:“温师傅,可要帮忙?”

温明棠摇了摇头,谢过他二人的好意,道:“两位寺丞快些走吧,若因我的事耽搁了桉子的事便不好了。”

说罢,转身将腰间围着的自制“围裙”解了,交给阿丙,走了出去:她这件事不是刘元、白诸两人一两句好话能湖弄过去的,便是赵孟卓的好话都不成!

还是去走一趟,见见那位未曾谋面,却知晓许久的杜大人好了。

她也有些好奇:杜令谋对她为何如此不依不饶,究竟是当真小肚鸡肠,恨温玄策恨到了一定地步,还是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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