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黄忠点齐五千精锐,来到了阳平关之下,稍稍打量了两眼,便知昨日魏延所言无虚。

这横山所筑的关城,皆以坚石为墙,从西到东一道连一道,足有三四道防线,而且每一道都比上一道要高出一截,如此居高临下之势,若以强弓硬弩死守,实是攻之不易。

坚石铸就的关墙,先天便隔绝了火攻的可能,即使是投石车估计也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再加之此地四周并无大河,无法水淹。一时间,除了用人命去填,黄忠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黄汉升在此,鼠辈夏侯渊,速速出来答话。”

自从昨日接报,说对面魏延来了援军后,夏侯渊就料到今天会有敌军前来挑战。只是不想,对面来的会是这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更没想到,这老东西如此嘴臭。

“夏侯渊在此,老贼怎敢无礼,速速退去,换个年轻的来,杀你恐污我刀也。”

“哈哈,汝这鼠辈,听闻你乃曹贼麾下第一神射手,今日可敢出城与我比试比试?”

既然关险难攻,那就诱敌将出城斩之,也不失为一个方法。黄忠清楚,自己的年龄总会让敌军有所轻视,只要他敢出城,那就大刀神箭齐上阵,说什么也得把对方留下。

“想比箭?好啊,且让你这老贼看看吾之神箭。”

夏侯渊冷冷一笑,弓拉满月,瞄准黄忠就是一箭。两人相距甚远,这一箭等飞到黄忠身前时,后力已断,被黄忠轻松躲过。

“老匹夫,某射完了,轮到你了。”

听着夏侯渊那洋洋得意的话,黄忠气的直咬牙。

玛德狗东西,有种你站在老夫射程之内再说这句话啊!躲在关墙之上,我特么射的中吗?

看着黄忠气急败坏的样子,夏侯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早就听子孝说过,你这老匹夫武艺超群,箭法惊人,我脑子有病才会放弃城关与你交手,当我是我哥那个白痴了吗?

双方一方不肯出关,另一方又不愿强攻,只能在这阳平关下打起了口水仗。从他们本人,骂到对方亲戚,再到双方主公。

你来一句织席贩履之徒,我就接一句腌臜阉宦之后。你骂我主公是假仁假义,我就骂曹贼性好人妻。那场面,曹刘听了都得吃降压药。

直至日薄西山,黄忠见对方依旧没有出关之意,只好闷闷不乐的收兵回营。原地,只余夏侯渊哈哈大笑。

“将军胸怀广阔,那黄忠老儿想激将军出关,实在是痴心妄想。”

一旁张郃见黄忠退去,半是恭维半是真心的对夏侯渊赞道。

临出发前,曹操给两人下的命令,就是夺下阳平关后,死守此地,务必等到后续大军到位,才可与刘备军交手。

本来这没什么,可之前张郃与李典闲谈饮酒时,却被他的事迹给吓到了。好家伙,给夏侯惇当副将,不听劝告;给曹仁当副将,刚愎自用。合着给你们曹家人当副将,都这么憋屈的吗?

好在,夏侯渊不愧有着“曹营第一将”的美称,与那几个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都不需要自己劝说,就能完美执行曹操的命令,这让张郃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更加心疼起李典来了。

“哼!且先让这老匹夫过过嘴瘾,待魏公大军一到,某定将这老贼碎尸万段。”

对于夏侯渊的狠话,张郃表示你随意,只要不影响正事,你把他烤着吃了我都没意见。

另一边,黄忠满心郁闷的回到营中,听小兵说法正早已等候多时,让自己速去中军议事。

“回来的这么快,想必定军山那里也是无计可施了,唉!”

无奈的叹了口气,黄忠收拾了一下心情,大踏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只是刚一进帐,黄忠就发现法正与魏延神情不对,两人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看着架势,似乎很兴奋。

“老将军来了,快坐,法军师已有破敌之计矣!”

还真有计了?那感情好啊!黄忠心中一喜,急切的追问道:“军师。计将安出?”

“老将军莫急,且容正细细道来。定军山之形式,乍看虽如昨日文长所言,但实际上却是别有洞天。

这定军山虽也属于米仓山脉,但其山北侧地势却有下沉,因此在山前形成了一片开阔的平地,不但适合屯兵,更适合作为战场。

在定军山主峰之后,还有一块大洼地,当地人称之为天洼,据斥候回报,那天洼中至少可屯上万兵马。”

顿了一顿,法正继续道:“再说这定军山与平地之距,最多不超过三百步,如此一个高差,既不太高,也不太低,最适合山上的伏兵快速冲下加入战场。如此一块宝地,难道不是天赐给我们的用谋之地吗!”

一番洋洋洒洒之词,已将定军山的奥妙分析到不能再透。黄忠与魏延均是当世名将,法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是再不明白,也不用打仗了。

“军师此计甚妙,既如此,还请二位坐镇大营,忠自提大军一万,今夜便赶往定军山。”

“不,坐镇大营,有文长即可,正便与老将军同去定军山。此番,定要将夏侯渊的五万大军,彻底留下。”

做为随军出征的第一战,法正绝不允许有丝毫纰漏,因此,哪怕危险,他也要亲赴前线。

黄忠与魏延见法正心意已决,便不再相劝。法正又叮嘱了魏延一番后,便与黄忠率领一万之众,轻装南渡沔水,偷偷的翻越米仓山,绕到阳平关东南面,向着定军山迈进。

阳平关,护军府。

酒气弥漫,肉香四溢,府堂中,夏侯渊与一众将校正自豪饮。

饮得痛快,饮得解气,饮得豪气干云。

自那日与黄忠对骂后,刘备军便每日都来强攻,眨眼已有五六日了,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几日下来,对方死伤人数竟已有数千之众。

这般战果,让夏侯渊极为开心,又见今日对方不曾来攻,考虑到这几日天天交战,夏侯渊遂下令犒赏前几日守城的将士,以此提升士气。

“儁乂,来,你我再饮一盏。”

“这…将军,敌军尚在,我二人身为一军之主,还是少饮几杯才是。”

“哈哈,儁乂还真是谨慎,不过也对,若因酒误事便不好了。”

夏侯渊豪迈的一笑,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便将酒樽推向一旁,示意自己不再饮了。

“哈哈,这阳平关不愧是雄关,连日来,对面进攻了十几次,竟无一次登上城头过。可笑张鲁,窃居如此雄关,却如此轻易便被我所擒,真是个鼠辈。”

张郃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如果说他的旧主袁绍的做为,是让属下失望。那么张鲁这种废物,纯粹就是让人绝望了。

“也多亏了这个鼠辈,否则,我等岂能这般轻松夺得此关,魏公又岂有机会挥师汉中?”

“哦?哈哈,儁乂所言极是,极是啊!”

二人正笑谈间,门外匆匆而入的斥候,打断了他们的好兴致。

“启禀将军,大事不好,方才急报,刘备军偷袭沔水,几个时辰前已攻取了定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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