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李云崖仗剑砍了当朝国丈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朝野,并以潮水的速度向全国蔓延。

李云崖回头在大明侯报上面发表文章,详细说了当天发生的情况,下面做专题评论:“国家困难若斯,身为当朝国丈,应该带头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应该以身作则,主动交税,充实国库,外逐鞑虏,内善民生。周老儿竟然带头抗税,往大了说祸国,往小了说也没有谁家岳父拆自家女婿台的。况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下但凡经商者都要纳税,即使是当朝国丈也不能例外,否则置皇上于何地?置那道让全国人民缴税的圣旨于何地?我既然被皇上封做‘护国法师’,但凡有不利于国家的,无论是外敌还是内患,无论王侯还是庶民,一律斩之,没得商量!”

周家人当天晚上派了周奎的次子进宫去向妹妹哭诉,周皇后听说老爹被人砍了,也是又气又急,赶紧派了小太监带着太医去看望老爹,一面来找朱由检告状。

朱由检正在为大臣们反对,士子碰头而死的事情烦恼,周皇后抽抽嗒嗒地进来向丈夫哭诉,随后夫妻两个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因为上次捐款的事,朱由检对这个岳父寒心不已,这回又出了这样的事,他告诉周皇后:“如今国难当头,我连给辽东那边的军饷都开不出来,收商税所造成的后果难道我不知道吗?但是除此之外又能有什么办法?上次让大家捐款,结果呢?若非云崖出面当这个恶人,我连商税这条路子也成了妄想,那才真的是做困愁城呢!国丈有多少田产地产?他缺吃缺喝吗?他算再不愿意,也先把税款交了,回头我可以再补给他!他竟然这样带头抗税,他不交,那些勋贵们谁肯教?勋贵们不交大臣们谁交?若都没人交税,我拿什么发饷?辽东欠了两个月,山西那边欠了四个月!没钱发饷士兵哗变,让高贼和满清打过来,他还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国丈吗?”

周皇后的理由也很简单:“我父亲他千不好万不好,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要闹到用刀子砍的地步吗?我大哥现在还在那个什么公安部扣着!堂堂一国的国丈被人砍,国舅被羁押,外人看着,打得不是皇上你的脸面吗?话再说回来,他固然有错,你把他抄家也好,问斩也好,那也是自家的事情,怎么能容忍一个外臣妖道仗剑伤人?”

朱由检本来对李云崖用剑砍自己老丈人还是有些微词的,对于向来贤淑的皇后也有那么一点愧疚,这会一吵起来,那点子愧疚瞬间蒸发,剩下的只是对周家的愤恨,尤其让他最失望,最寒心的是周皇后的表现,在他想来,周皇后从在王府时候跟着自己,性格温柔,又极贤惠,颇有国母之仪,若能跟自己夫妻一体同心,共同将国家治理好,那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可铁一般的现实证明,皇后跟他并不同心,皇后更在意的是他的父亲,在意他的哥哥,当自己为军饷灾银发愁的时候,皇后一点也不能理解他,只会毫无理智地为了她的父亲跟自己争吵。

朱由检瞬间感觉自己好孤独,整个大明朝廷,文武百官、前朝后宫,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自己,能不顾一切地帮助自己,能跟自己同心同德,一起为了这个国家打拼。

只有一个人——朱由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骑着白马,披着绿色军大衣,挎着长剑的身影。

只有那一个人!朱由检在内心中大声呼喊!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走了,只剩下周皇后一个人在哭泣,她不能理解,丈夫怎么变成这样了,能够任由一个外臣用剑砍他的国丈,听二哥说,那一剑是奔着杀死父亲去的,如果不是父亲及时躲了一下,要被开膛破肚了。

她回想起过去在王府时候,丈夫跟自己举案齐眉,琴瑟相鸣,恩无比。

在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个身影——身穿杏黄道袍,生得贼眉鼠目,满脸猥琐狡诈,面上无须的模样,像是太监穿上了道袍。她没见过李云崖,从二哥和别人嘴里得到的形象,是这样。

都是因为这个妖道,国家才变成这样的,百官跟皇上离心离德,天怒人怨!皇上也跟自己生分起来,现在竟然向自己的娘家人动起手来了!

周皇后又委屈又愤怒,丈夫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个可恶的妖道跟自己吵架!

周家在二国舅被拘留所关了八天之后,终于派人来把税金、罚金,医药赔偿等所有的钱全部缴清,不过李云崖仍然不让公安部放人,周二国舅教唆他府上五个家丁动手,暴力抗法,又致人重伤,在缴纳了罚款和给民警的赔偿之外,还要再拘留十五天。

周家人愤怒,但也奈何不了李云崖,奈何不了公安部,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进宫向皇后哭诉。

别的勋贵官员一看连国丈家都这样的,都怕李云崖手下的虎狼兵和他那柄白龙剑,只好各自把税款全部缴齐,最后统计,全国收上来的税金,竟然高达八百多万两银子!

朱由检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傻了,大明朝原来一年的赋税也才四百多万两,他原本以为,只要能收上来一二百万两能解燃眉之急好,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

孙传庭拿着账本跟他汇报:“公安部草创,除了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南直隶五地之外,其他各省都还是空白,臣等这边再稳一稳,下半年将去南直隶,把江南那边做好,再将北方完善,一季度将可收入一千五百万两,不过四季商贸淡旺各有不同,一年应有五千五百万两上下。”

朱由检被这个数目惊呆了,李云崖给他订下的每季度收一次营业税,一年可以收四次,按照孙传庭的算法,一年能收入五千多万两,再加上原来的田赋矿税等杂七杂八的,能有将近六千万两!大明朝经过张居正的改革,一年收入也不到五百万两,有的年景只能有三百万两,这几年更惨,去年只收了不到二百万两,粮食也不足原来的一半。

六千万两!是张居正时起的十几倍之多!朱由检突然有点中了巨额彩票,不知道钱该怎么花的感觉。他担忧地问:“会不会收的太多了?商家们可能仍有盈余?”

孙传庭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这个税率是臣跟国师以及他店铺里的掌柜们一起拟定出来的,按照国师说的,取消过路关钞,增加路引发放,鼓励行商,他们仍然有得赚呢!”

朱由检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的高兴劲还没有过去,江南传来福建有人造反,有数千人之多,已渐成燎原之势,卫所兵抵挡不过。

朱由检赶紧派人去找李云崖,李云崖让他把这事全权交给孙传庭处理:“孙部长既通政务,又通军事,去年年末,公安部下面在民政警察之外,另成立了税务警察、消防警察、武装警察三个警司衙门,我还给他派了一个连的种子兵到武警司,现在多少也能初成规模,你给他拨点银子,让他再找些人,以孙部长的能力,对付些许毛贼还是不在话下的,有他到南直隶坐镇,江南那边翻不了天。”

李云崖知道孙传庭在历史上可是把农民军打得满地找牙的狠人,跟卢象升一样的文武全才,并且在明末诸多将领之中,还要排在卢象升的前面,只让他做保安工作太屈材料了,于是让朱由检在公安部下面成立武警司,让孙传庭对付除了东北和西南之外的不安定因素,他才能放心地一手抓生产,一手对付满清和大乾。

朱由检依言把此事交给孙传庭全权处理,赐他尚方宝剑,孙部长本着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其实他是被李云崖用剑砍周国丈的事情给刺激了,李云崖常常挂在嘴边上那句“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民族”的那些话不是说说拉倒的,国师大人是真真正正地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做着所有他能做的事,哪怕冒着被皇帝猜忌厌恶的危险,也能一以贯之。

孙传庭有点佩服李云崖了,连一个出家的道士,为了国家和民族都能做到这一点,自己这个从小熟读孔孟之道,立志忠君国的儒士难道做不到吗?在拿到圣旨的第二天,立即启程赶往南京。明朝原来的都城是在南京,朱棣发动政变夺了皇位之后,迁都北京,但仍然保留南京的那一套领导班子,六部尚书什么的全国是两套,北京一套,南京一套,唯独这个新出现的公安部只在北京有,南京没有,在南直隶只有公安厅,这里也有一帮子勋贵,还有失宠的大臣过来养老的,一个比一个资格老,骨头也极难啃,孙传庭这回不打算指望李云崖,要靠自己解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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