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人们才惊讶的发现,当初跟随着司马庭南迁的,除了赵家一系,就只有一些在启元皇帝登基后才站稳脚跟的朝堂新人。

当初以为司马庭只能调度的动这些人,现在看来,他南迁的名单绝对是有讲究的,把那些反对的声音都留给了司马延,或许,从那时起,司马庭便准备着这天?

有赵家的功绩在前,有两千年的故事在左,有明君在右,有十一万大军在后,司马庭确实有着改元换姓的资本。

但如此一来,他便坐实了乱国贼子的身份,这将极有可能让他现在手里的牌都抓不稳,原先能够倒向他的力量,现在又将倒向司马延?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吧!

冬月三日,洛阳王畿,朝堂之上对于司马庭改姓一事已经开始了口诛笔伐。

司马延充分利用了这一事件的不良影响,而初次在洛阳王畿站稳了脚跟。

要知道,在自己强行攻下洛阳之后,不知有多少视司马庭为正统的肱骨老臣,自缢的自缢,逃官的逃官,自己虽然拿下了洛阳城,却没有收获这里的人心。

而司马庭这一手昏招却恰好帮助了司马延整合北方的朝堂。

但当天,又一个尖锐的问题被这些老臣们提了出来,这时司马延在意识到,或许司马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留在洛阳王畿的大晋老臣们,没有哪个敢说自己和道教没有联系,他们或多或少的,身后都有三大家族的影子,因此他们忠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道教。

他们只做符合道教利益的事情,于是就在当天,要求皇帝派兵出击的声音便络绎不绝,而更有甚者竟然呈上了青城军的请战书!

这哪里是请战书,这是道教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碟,如果司马延给出的答案他们不满意,他们或许可以考虑再换个皇帝?

毕竟现在没有了赵勾的保护,皇帝还不就是道教手里的玩具吗?

司马延终于清醒的认识了这一点,但却已经太晚了,他开始明白,自己面临一道选择题,关系众人命运,关系未来局势,也关系着自己的生死。

站在道教的一边,那天下又将回到老样子,甚至在没有了赵勾的钳制之后,皇权将完全沦为宗教的附庸。

不站在道教的一边,自己便得在来年的饥荒里,面临数千万人的遍野哀嚎,从此陷入恶性循环的泥潭,等待自己的便是被司马庭一点点的蚕食掉!

是做活着的傀儡?还是做有灵魂的亡国之军?

司马延第一次感觉这道题目是如此的难选,但他的身边,却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就此看来,司马庭这一手改元换姓还真不是一手昏招。

他这是在逼自己啊,往绝路上逼!

司马仁很走运啊,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优秀的儿子?

司马延想起那个年长自己五岁的小叔,又想起自己那十三四岁了却沉迷于声乐美色的长子,不禁啐了一口,富不过三代,从开隆皇帝开始,到自己这,也算是结束了吧!

司马延想着,不禁怅然,他自嘲的笑着,他看着北邙的方向,他皱着眉,他发了狠的扔下手里的奏折:“去他娘的狗缰绳!”

他低下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司马庭,便宜你了!”

……

视线回到建安,司马庭宣布自己改姓为赵已经三天,却几乎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这与他带来的人都是赵家嫡系有关,也印证了司马庭一个大胆的猜想:天下反晋之心久已。

于是东南就这么诡异的安静着,似乎司马庭改姓赵的事情没有发生,也似乎是因为这件事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影响?

是啊,只要他是一个好皇帝,他愿意姓什么就姓什么吧!

毕竟在司马庭来到建安之后,东南的局势才真正安稳下来,久违的和平与空气中散发的自由的气息让东南百姓接纳了这位君王,而国家是晋还是梁,皇帝姓司马还是赵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改姓的时候能做个好皇帝,改了姓就不是个好皇帝了吗?

这一步昏棋真的是昏棋吗?

到目前为止,它除了逼着北方的光武皇帝表态之外,对于南北各方势力没有任何影响。

而众人所预料的所谓众叛亲离的局面,竟然没有丝毫的迹象,司马庭依旧是建安的皇帝,他的治下秩序井然,他的治下安静祥和。

一种令人恐惧而又兴奋的猜测在每个人的心头成型,有人预感,大晋要就此终结了。

洛阳王城,冬月六日,皇帝司马延率五千大军出城,也不知他的目的地是哪里,众人推测是江西,毕竟李道一在那里,他或许准备汇合李道一,御驾亲征,讨伐叛逆。

而与此同时,没有人知道的是,建安城里,那位自称赵庭的顺和皇帝也悄悄出城,在长江沿岸有三千从洛阳带来的皇家守备将士在等待。

他们渡江而去,一路向北,按照进度,两天后,他们便能遇见自北而来的司马延一行人,相遇的地点,叫巢湖。

是了,这一次,司马庭也好,司马延也罢,他们决定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脚下这片土地的未来,按照约定,这一次,没有道教,没有佛教,只有他们自己。

……

当台面上的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下棋的人又能否控制局面呢?

这场从一年前就开始的关于脚下这片土地的命运之战,有着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不论是最开始着急入瓮的圣僧,齐大磐,张秉,还是后来将他们通通截胡的田巧云。

他们现在通通站在了幕后,不显山不露水,只等着这盘棋自己有个结果。

是什么令他们如此着急着进入棋盘,又是什么让他们现在选择离开棋盘?

或许答案只有田巧云知道吧,毕竟笑道最后的人是她。

只是为什么感觉她自从把那三个爱显摆的家伙收拾老实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呢?

晚风吹着王质的脸庞,已经是冬月,风如刀割,王质却没有丝毫的痛感,他依旧是一身单薄的衣衫,但体内有赵勾秘法在自行运转,又有王品道当初留下的浑厚内力,这点风还这不算什么。

只是他身边那个家伙有些受不了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赫然是消失了很久的齐大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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