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自己是真的与众不同吧,田洛阳心里如是想,其实他一直想告诉田青禾,自己是有名字的,那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给取的,叫王质。

田青禾正在给夫人夹菜,田巧云正在仔细寻找着红烧鱼的眼睛,面前有一桌精致的饭菜,絮絮叨叨的田夫人却看着只敢夹面前一个菜的王质,把自己最得意的狮子头夹到他的碗里,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肉丸子,感受着被人关心,这样的人生,对于王质来讲还是第一次,一种来自血液深处的温暖灌入了王质懵懂的内心,所以,王质想,自己叫田洛阳,似乎也不错呢。

信安郡是个山多林密的地方,虽然只是些百十来米的小丘,但对于在一望无际的平原洛阳过来的田氏几人,这里已经算得上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了。

虽然只是个小地方,但作为福建,江西,安徽,浙江的交汇地带,却也有着别样的美丽与喧嚣。

这里有座小山,就在出了城门的东南方向,过条大河便是山脚。

对于田青禾这种喜好山水的文人,那山顶是个望江凭吊的好去处。

因山顶有道石桥,桥下很宽,仿如一室,此山便被称为石桥山或者石室山。

也是当地人经常去游玩的胜地,站在山顶便可全览信安县城,是附近山林的制高点。

出了正月才去衙门履职,于是正月十五这天,田青禾全家悄然出发,要去那石桥山来次现实版的野炊。

其中便属两个孩子最为兴奋,尤其是已经十三岁的田巧云,自己长这么大,一直被困在王家的大院深处,除了这次来信安县,田巧云还没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田巧云不知道的是,自己身边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弟弟经历与自己相仿,甚至两个人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没有超过五百米,只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罢了。

与此同时的洛阳城里,原先的观星台依旧在,只是其间换了主人,龙虎山天师齐养神踏着王品道的尸骨,成功上位,得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观星台。

关于这观星台,有一个流传在道家中间,广为人知却又心照不宣的秘密。

故事依旧要从开隆五十二年说起,惊蛰一声巨雷在京城炸响,稳稳的霹在了观星台上。

开隆皇帝大惊,先后请了王品道与齐养神二人来寻找上天降下这道巨雷的原因。

两个人的结果竟不约而同的给出八字谶语:人祖托世,乾坤新开。

同一年,王品道寻来一个妇人,秘密囚禁在王家大院深处,又一年,妇人诞下一子,百天时王品道赐名王质,但这一切,知道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而现在,齐养神也在这一手之数之内了。准确的说,这一手之数已经变成了一个手指,因为,王品道死了,孩子出生,她的母亲就死了,稳婆也死了,据说稳婆接生时很惊讶,因为这生孩子的女人,竟然是个未**的少女,稳婆经历了多少人,这种事当然记不错,只是她却没有机会把这条吓人的八卦带出王家大院。

因为观星台的秘密,齐养神刚刚了解到,看守着那个婴儿的奶娘和道士,现在也死了。

那,那个婴儿呢?齐养神站在观星台上,默默的发着呆,手却没闲着,只见他一直拨弄着一盘紫砂,双手浸满紫色残渣而不自知。

而那个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便随着那盘紫砂,化成一阵清风,变成了夜空中或明或暗的星星点点。

良久之后,齐养神喃喃道:“难道真的要告诉赵家吗?赵乾凉可是个不吐骨头的狠茬子。”

观星台的灯火通明,在齐养神的面前,有一副由数千颗夜明珠按照二十八宿排列的星图,而星图的下面,则是一条长长的紫色长河,长河伴随着齐养神的双手流动,宛如两条相互搅动的巨龙。

齐养神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手下的动作顿时用力,却有一口鲜血从胸腔溅了出来,落在紫砂上,却又很快消失。

沙盘上的结果径直指向东南,大概在牛女二宿中间。

齐养神略微有些失望,这片地方,太大了!

在齐养神的身后,有一张王品道的大作,上面是一个大字:道。

刚刚入驻观星台时,收拾的仆人要搬走那个道字,齐养神却把道字留了下来,却也不知是有什么想法。

却只听见齐养神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好你个王品道,死都死了,还不得安生,你享不了这造化,也不让我得到,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齐养神又是一口鲜血迸出:怪不得你弱成那个样子,推演出这个孩子,废了你几成道行?疯子,王品道你就是个疯子!

说着,齐养神一个劲的傻笑起来,也不知他如何动作,便消失在了原先的位置,只剩下空气依旧振动,重复着他刚刚留下的言语:那我便自己到这东南走上一遭。

而远在东南信安郡的王质,并不知道,有个老人为他吐了两口鲜血,并且为了找到他,已经亲自赶来奔向东南的路上,如果不考虑老人那罪恶的目的,这将是多么感人的一副画卷啊!

石室山的风景确实不错,尤其是今天是难得的晴天,还不算很冷,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的在山野间穿梭,田巧云更甚,没有一点女孩应该有的样子。

却原来是田青禾下了任务,谁先爬到山腰的大榕树下,谁就可以少背一天的课业。

两个孩子天天背书背的都烦死了,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争先恐后,尤其是王质,简直就是山野中的矫猿,也不知八岁的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与精神,很快便把田巧云甩在后面,气的田巧云只能跑的更快。

毕竟田巧云年龄大些,王质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却也不知是真的输了还是故意相让,只见田巧云高兴,他也便高兴起来了。

待田青禾走到跟前,田巧云已经叽叽喳喳的开始呼喊:爹爹,我赢了,明天我不用背书了!田青禾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也看了看一旁傻笑的王质,捋捋胡须道:“好,为父今天高兴,你们两个的课业,明天都免了,但是,后天……”

却是还没听田青禾说完,两个孩子已经高兴至极,大肆欢呼着向山顶奔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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