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澜的手在微微颤抖,胸腹之间像是有一团火在疯狂的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灼烧殆尽!

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尖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而后疯狂搅动!

她浑身上下都像是已经不听自己的控制在发抖,脑子里面有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嗡嗡作响!

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厉!里面闪现的,是疯狂汹涌的杀意!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将阴槐尊主碎尸万段的冲动!

看到她的这番神情,阴槐尊主更加得意。

"听不下去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后面可还多的是——厄!"

他脸上阴沉的笑忽然僵住,喉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挣扎的声音,脸色就迅速变成一片惨白!

慕清澜猛然惊醒过来——有人要杀他!

她几乎是立刻在阴槐尊主的周身布下结界,同时一把抓住他就要躲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喉间像是被什么洞穿,出现了一个血洞,他剧烈的呼吸着,却只是在破碎的喉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如同破败的风箱在苟延残喘。

慕清澜想要拉他,却发现他的身体竟是无比沉重!

像是被什么压制着一般,无法动弹!

很快,他的呼吸声便是逐渐减小,直到最后彻底消散。

房间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慕清澜的心狠狠一沉!

阴槐尊主的身体,从那喉间的血洞开始腐烂。

一股浓重的尸臭味道,蔓延开来。

慕清澜皱紧眉头。

这个味道…竟是从阴槐尊主的身体上传来的!

但是他分明才死,怎么会有尸臭的味道?

不容慕清澜想明白,他的肉身就已经腐烂了一半!

来不及了。

慕清澜后退一步,然而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他。

就这样,看着他短短时间,就悄无声息,并且连肉身也彻底消失!

地面之上,连一点多余的血迹都没有留下!

等他的身体彻底腐烂消失之后,终于有一个东西忽然出现!

慕清澜目光一凝,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啸月!"

嗖的一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她的体内窜出,而后迅速冲了过去!

随后,便是猛然咬住了那东西!

有什么似乎从它的身边扫过,被啸月抬起爪子狠狠挠了一下!

那一道诡异的气息,竟是快速消失!

确定那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消失了之后,啸月才终于重新回到了慕清澜的身前。

它的嘴里,还紧紧咬着那从阴槐尊主体内掉落的东西。

慕清澜眉头一皱。

这竟是个骨笛。

大约只有手掌那么长,如同一根食指一般粗细,上面钻着几个整齐的小孔。通体呈现白色,但是仔细看去的时候,也能看到那上面附着着一些极为细微的黑色的纹路。

看起来十分诡异。

但是慕清澜吃惊的原因,不止于此。

这骨笛,她曾经见过类似的。

——当时在钟楼之中的时候,那个男人想要逃亡,最后却还是被斩杀,就留下了一枚和这个极为相似的骨笛。

但是毫无疑问,无论是从做工还是材质,眼前的这一根,都更加厉害。

难道…他们这骨笛,是按照身份的高低来给的?

慕清澜心中莫名浮现一种猜测——也许他们的体内,都有着这样的骨笛的存在!

难道,和他们背后的势力,有什么联系…

啸月呸呸了两口,而后又疯狂的舔爪子。

太脏了!

这东西真是太脏了!

要不是因为主人想要,它说什么也不会碰这种东西的啊!

慕清澜盯着骨笛看了一会儿,却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能量波动,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的骨笛。

但是能够最后留下来,又怎么会是普通的东西?

慕清澜看向啸月。

"啸月,你可认得这东西?"

啸月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了慕清澜。

圆圆的金色眼睛里,发出璀璨的光。

它似乎想了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

慕清澜一喜:

"当真?"

慕凌寒走到房间里的时候,欧阳茉还在休息。

她躺在床上,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

像是清透月夜绰绰的影子,又像是碧蓝水底不断飘荡的水藻。

慕凌寒的心,忽然就被缠紧。

他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走近。

原本是想要坐在床边好好看看她的,但是又怕惊醒她,竟是一掀衣摆,直接单膝蹲在了旁边。

欧阳茉的半张小脸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疏朗清秀的眉眼和秀挺笔直的琼鼻。

她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平稳而绵长,眼下一道淡淡的青色,隐约几分疲倦之色。

慕凌寒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容色温柔沉静。

真的是…很久没见到了啊…

他在心中想到。

两年多不见,她也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果说当初她还是稚嫩青涩的花骨朵,现在则是逐渐盛放,有了少女的动人韵味。

他其实觉得很不可思议。

记忆中,她总是大方沉稳,温婉娴静的。

她的脾性很好,即便是世家小姐,却是难得的温柔性子。

她身体不好,从小离开帝都,再次回去的时候,其实日子并不好过。

他当年曾经无意间见到在她回到欧阳家的那天,在欧阳家的府邸之前,欧阳家的人,是如何当面嘲讽她。

——纵然是大小姐,但是天赋不够,身体脆弱,在世家之中,也是没有地位的。

但是她不卑不亢,四两拨千斤,根本不会将那些人那些事放在心上。

她是难得聪慧沉静,却又心胸宽广的女子。

他当时看到之后,只觉得她挺有意思,但是也并未在意,毕竟这是欧阳家的家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置喙。

所以,当晚的宫宴之上,他才故意遥遥敬了她一杯酒。

而后,他便是看到那个镇定自如,大方优雅的世家少女,瞬间红了脸。

她的脸色绯红,眼眸慌乱。

和他之前的印象,大不相同。

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彼时,慕凌寒已经十三岁,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已经颇有少年风姿。

帝都之内,不知多少女子对他倾心。

这样的神色,他早已经见过千百回。

可是,她不一样。

因为这样的神色,唯有在她脸上,是最动人心的。

所有的慌乱,羞涩,他知道是因为他。

他从未对除了家人之外的另一个女子,如此在意。

那一刻,某些事情,已经注定。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婚约,以及种种。

当初去中元秘境的时候,他还曾答应过她尽快回去。

他没有做到。

甚至,在他活着的这两年多时间里,也一直没有去找过她。

他以为她会待在帝都,等他死了的消息传回,应该就会取消婚约。

从此之后,再无交集。

但是,她没有。

她随着清儿,一路颠簸,来到了这里。

他明知她在哭,却也没有去帮她擦眼泪。

她虽然心胸宽广,但是这么多的事情加起来…怕是也会怨他的吧?

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因为愧疚。

因为心疼。

房间之内,十分安静。

欧阳茉忽然动了一下,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秀美微蹙,挣扎着侧了侧身子。

有风从她的脖子旁边灌进去。

慕凌寒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然而动了之后,才发觉自己这样似乎会惊醒她。

他正要缩回手,却忽然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微颤,便有晶莹的泪溢出,很快便滑落到了散落的云鬓之中。

她的眼眸分明紧紧闭着,为何还会如此?

慕凌寒的动作忽然僵住。

随后,便看到欧阳茉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像是一只被欺负的兔子。

欺负她的人,就是他。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像是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般。

慕凌寒心中疼惜,无奈问道:

"哭的眼睛不疼吗?"

欧阳茉只是摇头,眼泪便滚落而下。

慕凌寒无法,只得凑近了几分,低声安慰道:

"我就在这,茉儿还哭什么?"

欧阳茉还是没动,只看着他流眼泪。

慕凌寒没再说话,忽然欺身压了上去,将她的眼泪都一一吻去。

柔软的唇瓣轻轻落下,像是瞬间将她包围。

熟悉的气息萦绕鼻端,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呼吸。

这不是梦境。

他还活着。

他近在咫尺。

欧阳茉终于低低的哭起来。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看你很累的样子。"慕凌寒问道。

欧阳茉连忙摇了摇头,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宁可一直不睡觉,也要看着他!等了那么久,怎么能这样就算了?

慕凌寒忽然笑了起来,随后一只手拉住了被角。

欧阳茉迷迷糊糊的问道:

"凌寒…你这是做什么?"

慕凌寒将被子掀开,直接躺上床,将人抱在了怀里。

"我来陪你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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