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第四周周六】下午6点 傍晚

三一广场被引发了骚乱,杂物漫天乱飞,砸得是自由党四个候选人,这是选举以来第一次。

郑阿宝急急赶来救火。

围观的人就看着郑阿宝的马车长驱直入广场,在人群之前二十米停住,接着马车车门打开,郑阿宝从上面跳了出来。

大家只见郑阿宝来得很仓促,也没有什么礼帽、文明棍之类的,就穿着一身西洋衣服,外衣没有系扣,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敞着怀,露出里面没有领结敞着的领口,跳下车之后,看了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头一眼,往后一掠头发,一手插在裤兜,一手甩着,直着就朝乱民走了过去。

刚刚就在广场入口急急吹警笛呼叫增援的欧杏孙,一看郑阿宝这种人物都亲自来了,也忘了刚才怕被石子砸了,第一个又窜进了广场,拦在了郑阿宝前面。

先对郑阿宝身边几个对他横眉冷对的保镖做了个笑脸,欧杏孙看着郑阿宝指着身后人群叫道:“宝少爷,有危险,小心受伤啊!您先别动,等咱们治安官来齐了再说啊!”

郑阿宝呲牙做了不屑的表情,冷笑道:“什么狗屁危险!宁波炮战一停战,老子就从咱国军舰上下来,坐着小船迎着清国岸基炮炮口上门做生意!这里有大炮吗?你指给我看看?神与我同在!”

说罢一把挡开欧杏孙,带着几个保镖大踏步走向台子前聚集的人群。

看着郑阿宝这种贵人这么霸气十足的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身边的保镖枪械闪亮,所有随从都同样穿着同样神态,宛如军队一般黑云般压了过来,人群真有些畏惧了,变得鸦雀无声,最靠近他的人开始缓缓朝后退步了。

眼看已经走到人群前面了,郑阿宝停住脚步,转头看看塌了一半的台子和雨棚,又慢慢的转头看着一个又一个或惊疑或恐惧或不知所措的脸,他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一瞬间变成了眼睛都眯缝得看不到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各位,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郑阿宝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他指着塌了的台子,叫道:“各位,看戏看得台子都塌了啊?龙川人了不起啊,眼睛和枪子一样!咱们都是父老乡亲,我是来为你们为民做主、帮你们消灭自由上天国的,以后遇到想讲理的事,别拿眼珠瞪我啊,我接不住枪子,直接来找我就行!”

这番话其实乱七八糟,但是配合上郑阿宝一身富贵又偏偏做出了一副店小二般的诚实可靠表情,既幽默又有亲和力,人群愣了一会,接着很多人就笑了起来,越来越多人笑了起来。

人群里扑扑的乱响,手里抓着的投掷物都掉在了地上。

看着人群笑了起来,郑阿宝也叉腰和着大家一起笑,刚刚狂砸候选人砸跑警官的怪兽瞬间就被他的亲和力消灭掉了。

当然有人没有笑,或者笑完觉的肚里那股不平又上来了。

有人越众而出,摇着手里的一沓民主党彩票,叫道:“宝少爷,您给评评理!我本来支持你家自由党,怎奈何他们几个候选人骗我们,不给换足票!”

“对啊!他们换了一会就想溜,这不是耍人吗?”

立刻很多人一起大叫起来,人群骚动不安,很多人朝前挤,想冲到宝少爷前面给自己伸冤。

看又想乱,郑阿宝立刻往前一推手,制止了所有想冲过来让现场变乱的人,他大叫:“各位没问题!我问问怎么回事行不行?给我半小时,可以吗?我就算是个大法官,也得原告被告都听听啊,咱不能闭着眼睛乱判对吧?”

接着一扭头,看着自己手下人已经趁着宝少爷押住阵脚的时候,把张其结这伙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家伙给带出来了。

四个候选人连带他们的手下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每个人身上都又是土又是污渍,从台子后绕出来的时候,排成了一串,不像是城里的体面人,倒像是烧窑的工人下班那感觉。

李广西往日里最体面,最爱时髦,大分头都是一丝头发不乱的,现在可好,头上挨了一个臭鸡蛋,台子塌了,又在土里打了滚,整个头发没有啥头型了,好像直接把一坨泥糊在脑门上;

张其结看起来最脏,他穿着的白衬衣已经不是平面感觉的了,上面污渍层层叠叠,好像千层糕一样;这就是他抱着柱子迎着无数杂物喊话的下场,简直好像被马拖着从菜市场的垃圾堆上拖了几百米一样;

王鱼家看起来则有点可笑,身上衣服也一样的脏,他捂着脸,颧骨那里高高隆起一块青钟,好像摸着个鸡蛋那样,这是一发石子砸在脸上了,但是他比范林辉强。

范林辉浑身也是土,连看郑阿宝都没有力气,走路一瘸一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着头,手拿手帕摁住脑袋,血已经把手帕浸透了,这是台子突然倾斜后,他脑袋撞断雨棚一根柱子,摔下高台后台的结果。

郑阿宝先对人群笑了笑,还挥了挥手,做了个“一切ok”的姿态,等他转过脸面对四个候选人的时候,表情瞬间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清冷。

他低声吼叫道:“这尼玛怎么回事?!!!给老子讲清楚!!!”

张其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上前说道:“宝少爷,对方逼迫我们太紧,我们仓皇学对方发彩票,结果算漏了一点。少算了一半的应发彩票。”

说着把“五万挡不住对方,应该发十万”这事回报了。

郑阿宝还没回过神来,范林辉捂着染血的手帕抬头说道:“而且,台子下埋伏了很多支持民主党的家伙,我起码看见三四个砸我们的都是民主党铁杆拥趸,比如油漆店的老七、木匠王舍得……”

“对啊,他们耍诈!”李广西气得眼睛里都带了泪光了。

“闭嘴吧!你们连数学都不会,让别人抓住了小辫子恶整,还有脸说话?土鳖!废物!蠢驴!”郑阿宝勃然大怒的叫道。

李广西被骂的面红耳赤,在龙川县他从小到大还真没受过这种辱骂,但他哪里敢和面前这个年轻人顶嘴,他讪讪退开,但他身边的张其结抬起头,鼓足了勇气说道:“宝少爷,必须再兑换5万张,否则我们很多支持者会自动变成对方的人,我们的选票就少了很多,多加5万,才能追平!”

“再来5万?人家出了5万,我们追平就要出10万?”郑阿宝怒极反笑,仰面打了个哈哈,说道:“哈,龙川真是个王八蛋地方!”

这时候记者们开始推搡郑阿宝的保镖线,他们在满脸兴奋的大喊:

“宝少爷,您如何看待第一次交手就引起骚乱呢?”

“你们真的欺骗百姓吗,没有兑换5万张就截止吗?”

“宝少爷,为什么民主党助选进行的井井有条,而你们台子都被砸塌了呢?”

“假如输掉选举,请问这是否会损害你的商界精英的名誉?”

………….

面对扑上来的记者,郑阿宝也有点无奈了,他转过身,不再理几个候选人,张着胳膊叫道:“这是个误会!因为支持我们的龙川百姓太多了,所以彩票数量不足而已!”

而记者后面的人群也成扇形围拢了过来,在趁热打铁的挥舞着手里的民主党彩票,发出怒吼:“换!换!换!”

郑阿宝咬牙切齿的看了看几个霜打得茄子一样的候选人,转身朝前走了两步,让手下分开挡路的记者,自己面对黑压压的选民和彩民,他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力求让每个人都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在喊:“父老乡亲们,我们自由党绝不会亏欠你们!我们和你们都是忠君爱神的,但是我们没想到支持我们的百姓太多了,所以预备兑换的彩票才不够了,哈哈!”

说着,他挥舞着,从声调和表情都在强调一件事:“我们不可能为了这点钱就骗你们,一会把账本从那塌了的雨棚下扒拉出来,我让你们自己对!绝对没有任何虚假!”

“你们既然有钱,就兑换我的票啊!”有人以高嗓门回应道。

郑阿宝脸上显出一丝苦色,他愣了三秒钟,接着高举过头的手掌猛地握成拳头,高叫道:“为了酬谢龙川父老乡亲对我们党的厚爱,我再送5万张彩票给你们!继续以一换二!”

人群怔了一下,接着看着高高举拳的宝少爷欢呼起来。

郑阿宝扭头对周围的记者高声叫道:“看到没有,民主党仅仅发了5万,我们发了10万!我们完全压倒对方!你们给我好好写写,谁的报告漂亮,我安排你们报纸专访我!”

记者们也欢呼起来。

然而就在人群和记者的欢呼还没止息的时候,有人在郑阿宝身后一样高声叫道:“立刻停止彩票记账!”

大家回过头去一看,却是秘书官带着一群治安官走上了广场。

“怎么了?我已经平息百姓不满了,刚刚只是误会,大家都是良民。”郑阿宝摊开了手,大声问那秘书官,他以为对方是平息砸场骚乱来的。

但是对方没有回应,他走到百姓人群和郑阿宝那群人的一侧,三拨人成了个三角形,他昂首对这些人高声叫道:“传赵金大法官选举仲裁令:不以实物彩票,而进行纸面记账的彩票助选,有违《帝国博彩业法案》有关条令,立刻中止所有该类助选活动。此后此等助选活动,必须购买彩票公司的合法产品,意即必须去彩票公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罢,一指郑阿宝那伙人叫道:“现在立刻收取自由党记账彩票账本,交由彩票公司代理人范西爵进行对账,限7日内交足实发彩票金额!”

秘书官一挥手,手下那伙治安官立刻发出一声震天的“Yesir”,冲了过来,要收缴张其结他们促销的账册。

郑阿宝想拦那伙治安官,但又不敢忤逆大法官的旨意,而且现场有大量记者在更是不敢造次:大理寺那群大法官都是以“说一不二、六亲不认”为荣的,不这样做的家伙,要是被报业质疑,报业爱好者神皇立刻就会捅塌大法官屁股下的椅子,大法官是终身制,椅子只有皇帝给、皇帝踹,比任何官职都铁饭碗,然而这也意味着,一旦椅子被皇帝踹烂,就是个身败名裂,爬得越高,摔下去的时候越惨。

看着秘书官这副模样和口气,那就是赵金中基不给自己玩私交,要玩公事公办了,郑阿宝无奈,也只得公事公办的高声叫道:“自由党总裁求问大法官:难道只收缴我们的账本吗?民主党怎么办?这事本来就是他们发明的!要上缴账本要一起交啊!把他们叫来啊!”

秘书官看了郑阿宝一眼,意味深长的答道:“民主党已经上交套账并全额付款。选举仲裁也由他们辅助彩票公司龙川代理人范西爵发起。”

闻听此言,郑阿宝看了看身后一样目瞪口呆的四个候选人,光看表情就没想过民主党竟然可以自己先违法然后再修正,这简直是先挖个大坑,就等自己一跳进去,立刻就转头埋坑了!

问题是现在就在要追平民主党、安抚彩民的节骨眼,他在这个节骨眼,突然挥铲,他埋坑就是埋自己了啊!

郑阿宝咽了口恐惧的唾沫,大叫起来:“那求大人转告大法官,能不能明天再执行该命令?”

秘书官远远背手站在两拨人远处,遥遥看着这位大人的私交好友,没有一丝迟疑的答道:“赵金大法官担任的是选举主持,该官职的使命就是快速裁定一切选举纠纷,减少选举中的阻碍和摩擦,最高限度增加对选举的行政效率,正常程序一个月可以做的手续,若关于选举,裁定为可的话,一个小时就可以执行,因此既然对方提出仲裁,赵金大法官认可仲裁提议合理,立刻就要执行!这也是对方的要求。您的要求我无法转达,请见谅。”

郑阿宝叹了口气,有些恐惧扭头去看第三方的人群。

果然那边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互相在不安的说着什么,满脸不甘心把挥舞彩票的手垂了下来。

他们已经听明白出了什么事:眼看着自由党要兑换彩票了,自己在广场上从上午耗到太阳下山,好不容易要实现1变4的美梦了,他突然没法兑换了!!!

人群有人大喊起来:“骗子!他早就知道不准记账这事了!”

立刻有人附和:“没错!他在拖延时间!”

更有人笑着大叫:“自由党一伙骗子哦!哈…….”

他身边的人捅了他一下,制止了他的笑,自己握拳朝着周围的人嚎叫:“我们竟然还支持他们?他们耍我们啊!!”

前面有人转过头来看清是谁,吃惊的叫道:“哎,老七,你不是支持民主党吗?”

但不管这些小声的惊讶,人群被煽动得再次激动起来。

即便在那边的“神就是光”石碑边上的山鸡,也清楚的能感到秘书官一行宣布禁止发令后,人群从平静转向愤怒的骚动,他终于收起了雨伞,但并不靠在身边,相反他像一个调皮的孩子那样,摘下自己的帽子,顶在雨伞尖上,一晃一晃的。

这举动虽然有些怪,但即便是成年人也可以发发童心,这行为并不引人注目,然而夏季天黑的很晚,借着亮堂堂的光线,这明确的信号却还是立刻传进了场子里。

“放心,我们用现金去买……..”郑阿宝眼看人群又要找事,赶紧转身朝人群大喊。

不过他没说完。

他自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身前两个保镖唰的一下突然一起小跳起来,好像在空中肩并肩的撞在了一起,如同一扇门那样挡住后面的老板,郑阿宝就觉的眼前一黑。

还没看清那是自己两个手下,只觉天旋地转起来,那是他身侧熊一样的法国洋人保镖,突然一个箭步跨到他面前,还在转身中的时候就一把搂住了他,彷佛母亲抱住了婴儿,而把自己门板一样的后背对着了外面。

一秒钟之内,郑阿宝从站着变成了横着,就听着扑扑几声,接着一股液体溅到了自己脸上,接着满是恶臭,“怎么回事?”头上想起法国保镖高声询问外线保镖的惊疑声音。

静了三秒钟,外边传来保镖难以置信的声音:“这……这…..这……他们投了屎!!!”

原来随着远处石碑上边山鸡伞挑帽子,人群突然里飞出几个黑黝黝的物件砸向郑阿宝,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发动,眨眼间就在郑阿宝身前筑起两道血肉防线。

但没成想,这些“暗器”居然会炸开!

一个打在了内线法国保镖肩膀上,竟然扑的一下炸开了,里面屎尿乱飞,顺着保镖的肩膀飞溅开来,屎尿下流,沾了被抱在怀里的郑阿宝一片。

竟然是用网子包住了屎、再用报纸报上,好像桃子一样大小的屎尿炸弹被投了过来,而且就是对着郑阿宝来的。

一旦被砸中,里面的玩意定然溅开,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可想而知,被砸中的人会有什么感举,一定不是好事,就好像胸口前一大片粘糊糊的外线保镖那样感觉,因为刚才不知道是啥,摸了一把,现在手上那粘糊糊臭烘烘的感觉,连两个神枪手都被废了武功,没人认为自己手还可以摸枪柄了,死的心都有。

“闪开!”郑阿宝死命挣扎,从保镖怀里站了起来,耳边已经响起了人群里的吼声:“砸他!砸他们!砸骗子!”

石子又开始飞过来了。

秘书官眼看天要黑,黑了更不妙,立刻指挥治安官杀向人群,要驱散暴民恢复秩序,三一广场乱成一团。

另一边也毫无办法,在还在投他的石子雨里,郑阿宝穿着沾上一大片污迹的衣服抱头鼠窜,旁边记者们跟着他们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着问:“宝少爷!被砸屎,有何感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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