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薄玉乔如此乖巧的应声,薄正凤眸之中不禁划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便径直微微颔首,开口道。

“乔姐儿便放心罢,你是为父的亲生女儿,为父自然是不会置你的闺誉于不顾。明日便是你容姐姐三朝回门儿的日子,到时咱们府上自会热闹的很。如此的话,想必那时你出了府,也不会有旁人在意。

且为父早便想好了对策,只需你借着为你祖母祈福的名头,入万安寺之中,在万安寺与瑞王相见,定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听得此言,薄玉乔心下不禁暗骂薄正无耻,去佛门清净地与男子私会,为的便是薄正的私欲,着实是让人不齿。

即便心下愠怒不已,薄玉乔面上仍是带着几分犹疑之色,不过却不敢违拗薄正的意思,只得点了点头。

“如此的话,还望父亲派人知会瑞王一声,明日在万安寺之中相见。”

薄玉乔如此开口,自是让薄正心头舒坦不已,登是时便微勾唇角,淡淡的道。

“为父便知乔姐儿素来便是个纯孝的,比之咱们府上旁的姐儿自是强上不少,你姨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着实不错。”

眼下薄正自然是不欲提及封氏,反倒对着赵月如夸赞不已。不过薄玉乔也不是什么天真懵懂的姐儿,自然将薄正面上那漫不经心之色尽数收入眼底,随即心下便不住的冷笑一声。薄正这厮可真真是不要面皮,便连血脉至亲都可利用,也幸而薄玉乔从未将面前的男子看做父亲,否则恐怕早便心灰意冷了。

又与薄正虚与委蛇一番,薄玉乔便径直从书房中退了出来,随即便回到了琼枝阁中。

到了琼枝阁,薄玉乔便径直开口吩咐道。

“黄莺素墨,你二人便先去准备一些银钱,明日本小姐欲要去万安寺为祖母祈福,这香油钱自是要带的足了。”

听得此言,一旁伫立的翠芙眼眸微微一转,心下不知又生出了什么思量。不过薄玉乔早便不在意翠芙这个丫鬟,毕竟素墨亦是会武的,想必有她护卫,翠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定然是闹不出什么风浪。

黄莺这丫鬟秀丽的面上显出一丝疑惑,径直开口问道。

“小姐,明日不是容小姐回门之日吗?为何要挑这日去上山祈福啊?”

闻言,薄玉乔心下暗自腹诽,还不是薄正那个腌臜东西等不及了,要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明日便去与瑞王那厮相见,为的便是送一封装在蜡丸中的书信!

虽说薄玉乔心下不虞,但薄正好歹也是这壳子的生身父亲,她自然是不好太过越矩,吐露出什么失礼的言辞,否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恐怕在入瑞王府之前,她薄玉乔便要与薄清程一样被禁足了!

“容姐姐回门之事虽说重要,但长幼有序,又哪里及得过祖母的身子康泰呢?为祖母祈福之事,宜快不宜慢,自是不好耽搁的。”

听得此言,黄莺这丫鬟径直瘪了瘪嘴,也未曾多问,倒是一旁的素墨略有些疑惑的望着薄玉乔一眼。素墨原本便是心细如发的小娘子,自然听出此刻薄玉乔语气有些不对,不过碍于正堂之中还有旁的丫鬟婆子在场,她也未曾开口发问。

知晓小姐明日要为老太太祈福,素墨便先去将琼枝阁的银钱给取出五百两银子,这般数目,倒也能供奉个大海灯了。而黄莺则是将明日薄玉乔要穿的衣衫给备好,毕竟万安寺虽说香客络绎不绝,但山路却不怎么好走,若是选了一双花哨的绣鞋的话,恐怕小姐脚上便要吃不消了。

素墨黄莺各有各的事情,便自顾自忙去了。而翠芙则因着薄玉乔刻意的冷淡,所以无事可做。过了一会子,翠芙这丫鬟便趁着薄玉乔倚靠在软榻上休憩之时,径直出了院中,而后细细的打量周围的丫鬟婆子,见着并无旁人注意于她,待瞧见门口有一跛脚的老翁在扫着地上的落叶,便状似无意的行至那老翁身畔,低声开口道。

“明日薄玉乔欲要去万安寺祈福,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闻言,那跛脚老翁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麻利的以扫把将地上散落的黄叶扫成一团,黄叶径直粘在了翠芙鹅黄的裙裾之上,为了不引人怀疑,翠芙登时便怒声骂道。

“你这老不死的,下次长点眼儿,莫要污了我的衣衫!”

说着,翠芙这丫鬟便显出气怒至极的神色,随即便往自己所居的厢房行去了。待翠芙入了厢房之后,便使尽全身气力,将厢房的雕花木门紧紧阖上,随即便倚靠着那两扇雕花木门,不住的喘着粗气,便仿佛长途跋涉的旅人一般。

待稍稍缓过气,翠芙便苍白着面色,脚步虚浮的往木桌处行去,倒了一杯早便冷透的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一盏茶已然饮尽,翠芙面色也比先前好看许多,而后便径直垂首冷笑一声,心下暗道。

薄玉乔,既然你已对我起了戒心,便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翌日清晨,寅时将过薄玉乔便起身了,如今天光未亮,薄玉乔仔细梳洗一番,随即便穿上黄莺昨日便备好的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脚下踏着一双鞋底极厚的布鞋,这布鞋虽说并无旁的纹饰,但穿在脚上却分外舒坦。

薄玉乔自然清楚黄莺这丫鬟是用了心的,登是时便抿唇一笑,随即便径直以百花糕垫了垫肚子,而后取了鳄梨色的帷帽,径直覆在面上。

今日驾车之人,正是青衣这小厮。上山祈福的活计也不算轻快,薄玉乔便只带了素墨一个丫鬟伺候,而黄莺则是留在琼枝阁中,看管好这院子,省的翠芙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再生出什么旁的岔子。

薄玉乔此刻还不知晓,翠芙那个脾性阴狠的丫鬟,现下已然给旁人通传了消息,便擎等着薄玉乔去万安寺之中呢!

现下驾车的活计,青衣这小厮做的也极为熟练,薄玉乔带着素墨一齐上了马车,在路上颠簸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万安山脚下。

万安寺虽说称不上国寺,但在京中亦是极为有名,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但来万安寺进香的香客亦是不在少数。山脚下便停放着数十辆极为华贵的车驾,薄玉乔也不多看,便径直踩在小杌子上,下了马车。

万安山并不算险峻,但因着并未修石阶儿,所以上山之路也不好走。美其名曰:心诚则灵。自穿越之后,薄玉乔对鬼神之说也不由信了三分,所以即便现下腿间酸涩的厉害,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爬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在接近山顶之时,若非有素墨这丫鬟搀扶着,恐怕凭薄玉乔自己个儿,定然是爬不上去的。瞧见一旁同样是扶着数目弯腰喘息的贵妇,薄玉乔捂着心口,平复了一会子,而后取了丝帕拭汗,整了整帷帽,随即便抬脚踏入了朱红的寺门之中。

抬眼儿瞧着万安寺这三个大字,以金粉所书,字体苍劲,瞧着便让人心中一震。

将将踏入寺门,便有一年岁不大的小沙弥上前来迎,瞧着大抵是七八岁的模样,头顶九个戒疤,模样生的也是清秀的很,双手合十,冲着薄玉乔躬身行礼,开口道。

“女施主有礼,贫僧惠安。”

瞧见这小沙弥这幅一板一眼的模样,薄玉乔心下倒是不禁有些发笑,暗道这万安寺还真真是思虑周全。拜佛进香之人,以女客为主,所以派来这七八岁的小沙弥,自然是合适的很。

薄玉乔即便心下发笑,但面上却是不显,径直双手合十,冲着这法号惠安的小沙弥还礼,开口道。

“惠安师傅,信女欲要为祖母祈福,在宝寺供奉一个大海灯可否?”

听得此言,惠安这小沙弥神色未变,身子往左方侧了侧,开口道。

“若要供奉大海灯的话,女施主便先随贫僧去大雄宝殿罢。”

说着,惠安便径直在前引路,薄玉乔带着素墨青衣二人紧随其后,绕过前头的天王殿,径直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行进。

到了大雄宝殿之中,一入眼儿便是文殊、普贤两位菩萨的金身,薄玉乔径直缓步走到蒲团之前,而后跪在蒲团之上,接过小沙弥手中的香,冲着二位菩萨拜了三拜。在薄玉乔祭拜之时,素墨这丫鬟便带着银钱,去偏殿处为老太太供奉海灯去了。

供奉了海灯之后,素墨将将欲出偏殿,便瞧见面前一男子的身影,那人一袭灰袍,面相普通,身材高大,且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正是瑞王身畔的死士阿一。

素墨在未进薄府之前,原本的名儿叫仆十二,这顺序便是按着死士武功高低而排的。阿一日日跟随在瑞王身侧,自是忠心无比,且身手也超出素墨不知多少。

见着阿一,素墨面上显出一丝提防之色,蹙了蹙眉头,径直开口问道。

“你来此处作甚?”

听得素墨的言语,阿一也并未隐瞒,径直答道。

“主子要见薄四小姐,你便将其给带出来即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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