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精彩……”

“谁……”

只见一人从屋檐倒挂而现,头上戴着黑色羊角兜鍪,犹如一只黑色羚羊。

屋里四人大惊,他们竟然不知道此人何时而来,听了多久,此时他居然现身露面,不用想,此事绝不会善了。

“没想到南颂朝廷果然人才济济,区区一个青县北镇抚司分旗四个不入流的密探就能将督主大人谋划数年的计划猜的个八九不离十,说真的我还是挺佩服你们的,我岩羊跟随督主大人多年,为了这个计划忙前忙后这么久,也不能猜透全貌,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炽颜阳!”刘少白看清此人,心头大惊:“不好,中计了。”

炽颜阳也不惊慌,翻身而下,秃行武站在房中,额上的青筋不住的跳动,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脾气称不上好的差人已经打算先下手为强了,但是他依然不敢动,就方才那人展示的一下,落地几乎无声,他们四人之中,就算是轻功最好的张氏,只怕拼尽全力施展轻功,也恐怕难以做到。迤逦境的高手。

“你现在才觉悟,太晚了,在金盔之中,盛传锁夏刘少白,算无遗策,当初我们金盔本来稳操胜券了,鸢都普家一统齐鲁,没成想你的一道密折,居然说动颂皇命水师北上,打乱了我们全盘计划,鍪主很不开心,后来多方打听才晓得是你做的手脚,不错嘛,你倒是春风得意,不但得了金鹿角勋章,还负责掌管关外分旗,哈哈哈,这是我们鍪主给你的礼物。”说着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慢条斯理的解开上面的结,哗哗哗,一个个腰牌如同万箭穿心一般掉落在地上。

刘少白气急攻心,脸色刷白,手抚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张氏慌忙上前搀扶。

看着跌落的腰牌,那都是同僚的性命,秃行武老羞成怒,猛喝一声:“臭蝙蝠,我给你拼了!”手里两枚铁胆,像流星一样,向炽颜蝠这边扔了过来,接着,从腰里抽出绣春刀,杨秀才见了绣春刀,有些眼红,这是锦卫的象征,他却一辈子不曾真正拥有过,杨秀才就是杨秀才,根骨极差,文有成而武不就,却从手中袖兜里摸着一把短铳,只等也动手,好寻机一枪把炽颜蝠击飞。

炽颜阳一闪身,轻松躲开了扔过来的两枚铁胆,看到几人架势,只冷笑了几声说:“阿唷!恼羞成怒了?疯狗要咬人啰!可惜豹子胆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一双流星豹子胆打的这般软绵绵的,既没准心又没力度,可惜可惜!”

秃行武父亲因善使铁旦,经常一招制敌,作为捕快又有股子韧劲、执着,江湖朋友给了“豹子胆”的花号,听炽颜阳如此说,摆明是嘲笑他不学无术,辱没了家学,顿时气得极了,两眼圆睁,直要喷一出火来,也不答话,只顺手把当中那张八仙桌子,往旁边一推,马上一个箭步,纵了过去,扬起绣春刀,大声叫到:“让你尝尝你爷爷我的豹影刀的威力。”说罢,连出十来刀,刀连刀,影连影,刀不透风,水泼不进,犹如一只猎豹直追羚羊,将炽颜阳逼到墙角,炽颜羊连声嚷叫地说:“哎唷!不得了,这豹子扑羊,我可要遭殃了!”话虽这么说,身形却是一扭,像幽灵一般,悄没声地就躲到了来到秃行武的左侧,手为掌刀,不劈不砍,在他腹部狠狠地搓了进去,同时嘴里说道:“嗯!你没打着,哟!羊角顶腹,感觉如

何,哈哈哈!真以为叫个豹影刀,就能豹扑羊?跟你老爹一样,不自量力。”

秃行武身一体正向前倾,软肋被人一扎,犹如铁刺入骨,几乎跌倒,他父亲就是捕快,从小便也教他用刀,这豹影刀法在华夏武林成名已久,天下刀具何其多,先不说奇形怪状的弯刀、短刀等,就算是形制差不多的刀也有环首刀、唐刀、戒刀、仪刀、鄣刀、横刀、陌刀,起先是直脊有刃,刀柄与刀身无差,再后来刀有了进一步改进,从狭长的长条形,改成刀头前锐后斜形,并有护手,去掉了扁圆大环。形制不同,刀法自然不同,正如戚继光《纪效新书》所述:“长刀,自倭犯中国始有之。倭善跃,一进足则丈余,刀长五尺,则丈五尺矣。我兵短器难接,长器不捷,身多两断。”。简而言之,倭刀的用法就会许多“跃”姿。

豹影刀,处处透着一种灵气和与剑所不同的特有的杀气,形制与绣春刀相似,却以双手握柄为主,凸显豹一般的刀影令人生寒,如此一来,左右两肋空门极大,秃行武之父本是公门中人,绣春刀法纯熟无比,做了密探,为免他人生疑,早年苦练豹影刀法,也堂而皇之的教授秃行武,秃行武这套刀法苦练三十年,有着独特的造诣,不料却在炽颜阳面前如同小孩舞刀,被他轻易破解。

秃行武又气又急,左肋被刺,只得单手挥出绣春刀法,可炽颜阳本领足足有余,不慌不忙,含笑而闪。

看到炽颜阳戏弄秃行武的那股轻蔑的样子,杨秀才、张氏、刘少白,不禁面面相觑,知道对方武功高出他们许多。

他们乃是密探,首要任务就是“求活”,自然不会谈什么江湖道义,杨秀才武功平平,站到一旁抽出短铳掠阵,刘少白抹干嘴角血迹,他虽以智谋、推断擅长,但太极八卦掌从未断过,但见他“白蛇缠身”,身形如影附形,直奔炽颜阳的背心。那边张氏也同时抡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银丝缠布,此布一面银丝,一面如同抹布,平常都是小心叠放,搭在肩头,偶尔帮客人拍下桌椅灰尘,实际上若是将它银丝面翻过来,却是一个软兵器,张氏蹲下身体,贴着地面来了个“银丝扫灰”,向着炽颜阳的下三路,横扫过去。秃行武在数人之中武功最高,多次与江湖大盗交手,见杨秀才掠阵,就知道要配合同僚的攻势,躬身后退,让出空间来给两人进招,手里的绣春刀,却不闲着,“豹影随行”,打算通过三人之力将他硬逼到杨秀才跟前。

炽颜阳早就算到他们三人要一齐动手,胸中已有成算,只见他呲牙一笑,说道:“嘿!你们这就想让我入套,太嫩了点!”

他江湖绰号“岩羊”,不说别的,单一个“叠岩步”就可以让他在悬岩峭壁形如岩羊,翻山越岭犹如平地,在狭小的屋中,只要有些许旮旯,就能借力行转步伐,身子早闪在一边站住。站住对杨秀才咧嘴嘲讽,杨秀才见他空门全开,下意识沟通扳机,不料炽颜阳一个“悬崖无路”当时一个急转,小指一勾居然将刘少白生生勾了过来。

砰的一身,刘少白吃痛,烟雾之中白色长衫之上渗出血花,炽颜阳小指一松,整个身体直接倒在错愕之中的张氏后背,一个反滚,立在身后,张氏见被炽颜阳戏耍,刚要起身,刘少白失了力道,整个人跌到,又一次压在张氏后背。

杨秀才见击中刘少白,顿时惊慌,手一松,短铳落地,

一时不知该何所为。

秃行武见状,知道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大势已去,绕到张氏一侧,与炽颜阳缠斗,嘴中喊道:“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刘少白伤的右臂,未中要害,张氏唤了几句,见他苏醒,扯下衣角给他扎捆,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过须臾:“杨秀才,你带着少白先走。”说着拿起她银丝缠布,一咬牙,向炽颜阳面门扫去,以期能刮他个大花脸。

杨秀才哆哆嗦嗦,来到刘少白跟前:“对不起,对不起。”

“无妨。”刘少白知他无心,强颜欢笑,此时短铳威力不大,又未中要害,他强行站起对杨秀才说道:“你快走,此人武功非我们能挡,你务必求活,方才枪响,若有差人来,你可亮明身份,一定要把甪里父子追回来。”

都说秀才迂腐,反应慢,其实不然,起码杨秀才并非此中之人,多年密探生涯,虽无缚鸡之力,反应却极快,方才刘少白说道甪里父子被炽颜家招去关中采参,又道中计了,想必炽颜家族早已知晓二人身份,之所以还要招他们去,所作所为只怕更多的是戏弄他们大颂北镇抚司。

其实炽颜阳也才偷听得知罢了,但只要他能击杀这四人,从容返归,甪里父子结局一样。

杨秀才见几人缠斗,炽颜阳小巧灵活的身法,在三人密如骤雨的兵器影子里面,钻来闪去,窥空还是东摸一把,西抓一下,相当从容,知道自己帮不上啥忙,当下也不眷恋,转身就走。

杨秀才拉开门栓,一开房门,一柄匕首没入身体,突然惊变,让他猝不及防,眼前就看到一个鸡冠兜鍪的男子站在他面前,这一瞬间,杨秀才忽然想到了许多事,他想起从一些史料中看到过的记载,那上面说金盔骑士团,每一个战士都有一个特色的头盔,造型优美,除了团长为金色之外,其他皆为黑色,黯淡的光泽,遮掩了炫丽的造型,眼前这个面目藏在鸡喙式的遮面之下,杨秀才心中泛起了淡淡的忧伤,他们小旗今时今日只怕难逃厄运了,没有报效祖国的遗憾,没有任务失败的痛苦,也没有毫无反抗的屈辱,他只心念出门前媳妇儿给他做的长寿面,今天是他二十四岁的生日,恐怕也是忌日。

鸡型遮面的人缓缓抚摸杨秀才的面颊,很轻,很柔,面罩里传来过滤般沙哑的声音:“你安心去吧,奈儿我会好好照顾的。”

杨秀才牙齿打颤,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咯咯”摩擦声,瞪着眼睛,却说不出话来,匕首抽离,杨秀才软软倒下,手不甘的抓捏着衣角,却没有丝毫力度。

炽颜阳面露狰狞,似笑非笑:“兑禽,你来了,我还当你不会来呢。”

秃行武叫到:“我杀了你!”

“叫屁,比起你老爷子,你差远了呢,今日就让我送你归西,送了父亲,再送你儿子,存亡断续,我是不是太狠了?”

“什么我爹是你杀的?”秃行武痛楚的眼神充满怨念。

“别这么看着我,放心,我会让你儿子也去陪你们爷俩的!”

“你,我跟你拼了。”

“来呀,就凭你?”

兑禽,转身,慢慢的关上门,门外漆黑的路再次陷入黑色,门里传来一声声似有似无的怒吼和咆哮,那么苍白而绵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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