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席,大壮让小壮拎着一个食盒给看工坊的张老三带去,顺便把池仇的马牵来。自己和其他人冲着池仇拱拱手,满怀心事的先走了。

艾苞儿跟在池仇身后,正被花嫂子挽着,说这话呢,眉眼含春,想必是说着一些俏皮儿话。

可惜李远的院子钥匙已经被收走了,池仇的去处反倒成了一个问题,艾苞儿住在以前的旧屋里,那里池仇是不想去了,关键他还得回去给李远报信,看看天也有七点多了,一餐饭吃了两三个钟,不过大家都有沉思的样子,效果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好了,不阻你们两夫妻了,晚上可悠着点。”花嫂子这人荤的素的都能说的出,看池仇喃喃自语托颌深思,还以为嫌她拽着苞妹儿不给她呢。

池仇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我今个要回去,还有事要跟李远汇报呢。”

艾苞儿眼落失望之色,她也算是刚刚才享受人妇的滋味,本以为今日吃席吃的久,池仇不会走,方才还喝了点酒,脸红的很,说道:“明天去说不行吗?”其实她更不愿意一个人住那个旧屋。

“还要还马。”池仇是铁了心思回去,虽然他也想软香入怀,突然想到界堂此时空无一人,第花她们都去了苏香园,说道:“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艾苞儿面上一红,顺口便道:“那合适吗?”她以为池仇是让她去给第花请安呢。

“她们搬走了,换了一个住处,今晚我那里没人。”

“啊,搬走了?因为我?”艾苞儿像犯了错的小婢一样,惊慌失措。

“没有,没有,她们今天接了一趟差事,给一个大户人家帮忙,都住大院子去了,现在就我独守空房呢。”

池仇说的很隐晦,可花嫂子哪里听不出来,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一样,心里幽幽一叹,实在不想听他们俩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了,故作不满的道:“受不了你们俩恩恩爱爱了,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花寡妇当个人呀,我先进去了,走到门边,一脚踏出门槛,又扭头戏谑道:“你们再腻一会吧,我给你烧一碗姜汤再走,免得你们俩夜里不盖被子,着凉。”说完哧的一笑

池仇对着她直笑,说道:“不用了,我们这就走。”今天嘴欠依然没有结束,当着寡妇说独守空房,情商都被狗吃了。

“现在走路,寒气入侵,你年轻力壮,可艾苞儿今天喝了酒,到时候骑马,风大,寒气入肺非激出病来不可。”

池仇见艾苞儿身上衣物也略显单薄,赶紧将外袍脱下给她裹上。

花嫂子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头也不回,哼了哼,说道:“受不了,你们等会。”

没了旁人,池仇将艾苞儿搂得紧紧的,感觉她的全身好热,大概就是常说的春心荡漾,有了需要。

池仇笑道:“想我了?今晚跟我回去?”

艾苞儿低声嗯了一句,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花嫂子店里常备姜汤,既照顾公婆,也能给食客一点温暖,没多久就跟三弟妹,各端了一碗过来。

温热的姜汤下肚,浑身都感到暖和,池仇也不好在人家面前显摆,领着艾苞儿告辞。走了半道就见冉小壮牵着马来了。

这农家的小孩就是早熟,这么黑灯瞎火的,家里也放心?

“团儿是你姐姐。”

“是的!”

池仇笑道:“上马,我送你一程吧。”

“我?我行嘛?”冉小壮才十岁出头,还没骑过马。”

“有啥不行的。”池仇将小壮、艾苞儿先后抱上马,他对自己的骑术还是很自信的,毕竟在西域驰骋了十年,天已经黑了,走的有些慢,但到底比人的两条腿快。

当冉小壮发现自己追上父亲冉大壮,兴奋的在马上狂叫。

靠近路口,池仇把小壮放下,嘱咐他早些回家,便走了。

没了旁人,又怀抱佳人,池仇不觉便有些心猿意马,一双大手,立刻随着心思变得不再老实。

艾苞儿身子轻轻扭了几扭,自然不会推拒,不过嘴上还是反击道:“骑马呢?小心点。”

“我骑马技术很好的。”池仇把鼻尖埋入她发丝之间轻轻一拱,一股子猪臊子味,哎,一个姑娘家跟熬猪油牵扯在一起,也是够难为的,过会得让她去驿馆好好洗洗。

艾苞儿自然晓得自己现在可不好闻,说道:“别拱了,好生骑马,我现在一股子猪臊子味,难闻死了。”

“好,好,过会你去驿馆女池泡一泡,好好洗了一遭呢。晚上我可得好好骑一骑你这匹大洋马。”

艾苞儿听不太懂,但也晓得这次若有所指:“什么是大洋马?”她唇角一翘,好像相通了,嗔道:“你才是大洋马呢!晚上我骑你。”自从池仇不许她自称“奴家”,她淮人的性子渐渐不再压抑,方才和花嫂子聊天,也让她找回了一点家乡的风气。

池仇嘿的笑了一声,手掌一滑钻进她裤衩之中,捏住一瓣揉弄,道:“行呀,咱们互骑就是了。”想着曾经给艾苞儿起的一个雅号:尖耳灵缇,都没有机会用,池仇心中未免有些心痒痒的,这艾苞儿到底是混血儿,一旦开发出

来,棋逢对手,更让池仇觉得满意的是,她的体力很好,也放的开,兴许还真的可以在某些方面开发开发。

这马有些速度,池仇手掀开裤子一脚,冷风只贯,艾苞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啐了一口道:“别乱动了,风大。”

池仇哈哈一笑,收了手,在草原上,池仇也曾跟明鸟来过一回,事后,两人都觉得,在马上颠簸一趟,再美好的事情也便觉得通体难受,更觉得“唐太宗骑马戏才人”那段编剧实在是个奇人,自愧不如,于是调笑道:“行,回去收拾你!”

两人一路奔驰,先去普救堂,给李远传了话,只是将约定的地点告之,还是比较简单的,又去驿馆还了马,张驿丞见池仇又带了一个新姑娘来,大为讶异,拉着池仇到一边低声说道:“不晓得哪家姑娘要传的话,说是让你别忘了戌时之约。”

我去,真是醉了,小县主。

池仇心里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一看时间,这戌时都过去一半了。乖乖,赶紧让张驿丞安排个小婢,领着艾苞儿先去洗浴,再把她送回界堂。

艾苞儿听闻池仇要出去,抬起春池般的双目幽怨的一瞥,只得跟着婢女先走了。

“撞扳了吧。”张驿丞戏谑的说道:“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小兄弟,一口三个馒头,贪多吃不了呀。”说罢背着手,颇有些怡然自得的走了。

今天撞板的事情太多了,池仇都有些免疫了,他也没骑马,一路慢慢走到城门口,宴湖有点好处,就是再乱,也会在留个小门进出,毕竟现在外城墙还没有完全建好,以前的宵禁只要内城禁止出入即可。

池仇并不清楚宴谵夫妇已经盯上他了,也不太清楚宴谵夫妇对子女的教育,若是他晓得他们这般开明,兴许早就去当他们的姑爷了吧,入赘也行。

现在在他心目中,宴菟儿就是金珠,既好看又压手,在延州,为了平衡各个部落,池仇一见到金珠银珠就很头疼,现在对宴菟儿,从内心产生的恐惧感,远大于他对宴菟儿情意。并不是小县主人不好,人不靓,性子不好,确实是这些年的某些阴影萦绕着他,让他难以释怀。

池仇不喜欢算计这些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这是本性。称王称霸者,往往会在这个过程中付出许多许多的努力,经过许多的竞争以及杀戮,甚至会到六亲不认,手足互相残杀的地步。比如在当时,李世民为了夺取皇位,便发动玄武门之变,他不仅伤害了自己的兄弟,甚至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放弃,他为了夺得皇位,六亲不认,杀尽了身边所有的亲人,最终才能够称帝。一代女皇武则天不也是为了争夺权力而落下了一个杀害自己亲生女儿嫌疑的罪名吗?

当然也有刘秀这种天选之子,造反是他哥,打仗靠陨石,登基靠兄弟,就连废长立幼,也皆大欢喜,若是真能有这样的一生,谁不乐意?但即便这样,也别相信这是真的,昆阳之战,刘秀表现出来的军事艺术,还是实打实的。能够做到临大敌而不惧,沉稳应对,奇袭、伪造援军计谋层出不穷。

出城破围求援军不得,还赶回来以三千人强攻阵脚,都表现了他很强的军事素质和个人品质,陨石只不过客串而已。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可能是那个“位面之子”,为之奋斗,没有问题,池仇晓得自己的心志,更愿意做个富家翁,混迹五岳,也是深思熟虑的。

只不过池仇现在已经深陷其中了,这些天,宴菟儿跟他之间已经产生了许多物理接触,自然也产生了许多化学反应,池仇不否认他内心期待与宴菟儿的见面,宴菟儿为何会邀约他,他甚至会泛起一丝眩晕,想起话本里的故事,甚至有些期待。

然而当他见到宴菟儿的时候,完全和想的不一样。

上次与小县主在此处吃面,顺势坐在凉棚之中,池仇望了望,到底是冬月,没有一个人。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精神一震。

面馆不大,但也不小,古人房间尤其是平民的房间在池仇心目中都不大,甚至蔽塞拥挤,实际上并非如此,除了旧镇那些老旧建筑,有些局促外,大部分的新建筑都够高,够宽敞。小小一家面馆,两个老人照应,推开门却让池仇吃惊,里面比想象中大多了。

要不是方才去看了看外面的凉棚,池仇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

面馆内堂居然摆着十来个圆形桌面,看装饰跟面馆有着明显区别,或者说着根本不是个面馆,而是个酒楼,在其中一角用屏风圈着四张大桌,大桌中间有一个炭盆,显然晚上人少,这个屏风刻意而为,表示晚间的客人就在此处吃,别的大桌就不开放的意思。

谈不上喧嚣,也说不上热闹,也有些两桌人,在那里喝酒吃菜,闲聊。

“哟,客官来了。”店老汉从一个桌子里,起身迎客,显然那一桌都是街坊,老汉也在那里吃酒聊天,面色红润。

池仇眼光一扫,虽说出乎自己的预料,但视线之极还是能将店子看个透彻,池仇并没有发现小县主,今日席面,大部分时间都在说话,主食并没有吃,池仇说道:“来一碗面。”说着征求下问道:“烩面有吗?”

“有的咧。”

“行,羊肉烩面一碗。”

“可要来点小菜。”

池仇眺望了邻桌几眼,说道:“凉拌豆皮,蚕豆一碟吧。”

“可要点酒。”

“酒就不要了。”

“好咧,羊肉烩面一碗。”老汉边嚷边进厨房端来一碟豆皮和蚕豆给池仇摆下,刚要落座,又进来一个壮汉,青色劲装,双目张望,在池仇旁边的空桌坐下,也点了一份烩面,外加蚕豆一碟,小酒一份,看来河间夜间生活还是挺丰富的嘛。

既然小县主尚未到,池仇闲来没事,磕着蚕豆,就看旁边一桌,当中摆着几碟子下酒菜,旁边搁着一坛好酒,用一只杯子,几个人轮流倒着喝。

这种喝法池仇倒是听说过,意思是大家不分彼此的意思吧。

店老汉给方才那位大汉,摆好小菜,又拿了一只酒杯,将瓶子打开,给他斟满第一杯,池仇闻到这一股酒香,弄得馋涎欲滴,还好自己算不得酒鬼,自己一个人实在没有喝酒的雅意,于是将肚里的酒虫压住,安心等烩面上来。

这时,听到另一桌的一个中年人开口说道:“吴老汉,你这生意还不错嘛!”虽然是认识店主,但显然先前两桌并不相熟,店老汉一桌估计都是旧友,而先前的第二桌都是周边的食客。

现在又进来两个人,虽然各占一桌,却都只有一人。

“我这是开店开习惯了,谈啥生意好不好的。”吴老汉回到自己位置上,看着几位相交几十年的旧友,叹道:“又舍不得老街坊,怕他们夜里闹酒虫,没地去。”

一个慈颜善目的老汉说道:“老哥哥,亏你想着我们。”

原来这吴老汉夫妻俩开店一辈子,他们勤劳朴素,手艺又好,生意一直不错,晚上若是有邻里饿了,只要敲门,他们也会做上一份热腾腾的面,所以老面馆以前晚间也常有客人。

现在两人已经退居二线,这儿子儿媳接了面馆,瞧不上这“一碗面”的小生意,就要扩大经营,就把先前的小面馆的墙打开,重新围了一圈,开了酒肆,可惜生意不大好,又学着对面,在外面开了凉棚做茶馆。

如此一番折腾,人工、装饰、请大厨花销倒是不少,进项却很一般。

吴老汉又舍不得街坊早上没有面吃,干脆把儿子儿媳不愿做的早餐,继续做着。

这个店,早上还是卖面,人山人海,中午、晚上的席面却门可罗雀。

至于夜宵,吴老汉以前这店子就是家,后来虽然买了小院,跟儿子儿媳相处也是一般,干脆又搬回来,夜宵也继续开,也算是给儿子儿媳一个贴补。

果然是勤劳的父母,败家的儿子,池仇听了不免唏嘘,虽说对面茶馆、酒肆虽不临湖,好歹是个高地,一楼二楼,只要眺望也能见到湖面,颇有点意境,这边建茶馆、酒肆,又有啥呢?丢了自己祖上的绝活,如何跟人家拼。

老街坊们发了一通牢骚,吴老汉舍不得儿子被贬的一无是处,连连打岔。

他右手有个老街坊的说道:“你就别护着你那宝贝儿子了,这外城若是建好,以后市集都不在此处了,吃面的人都少了,你又能接济到他何时?”

吴老汉好像不服气似的,争辩着说:“小尤说了,以后这里市集搬迁了,都是达官显贵住这一片,面馆生意才是难做,这才办的酒肆,到时候有钱人多了,生意会好起来的。”

还是那个老街坊了一口酒,反驳他说:“你晓得甚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其实你仔细想想,这些显贵各个都勋贵、骑士,喜欢去的都是烟花章台之所,这宴湖新台马上就要湖边开张,人家都往那里聚,你这印子坡,以前是回城的大道,以后必定比不得新路人来人往的,虽然相隔不过几十米,谁会打个圈,过来吃酒?”

见吴老汉有些着急,脸色憋得通红,慈颜善目的老街坊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吴老汉,忙把话题一转,说道:“好了,好了,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老吴家的酒还是香的,总归会好的,会好的。”

这明显是打圆场,方才争论的老汉轻轻道:“算了吧,老吴又不酿酒,你是不知道这吴尤又不从秦家酒坊进酒,咱们喝的这酒还不是老吴自己沽来的秦氏酒。”

吴老汉颓然的坐在那里,这秦家酒坊是他们这些老宴湖最喜欢的酒坊,可惜扩大经营之后,自己儿子吴尤却不从那里进货,偏偏要进什么江南的花雕酒、鸢都的葡萄酒,说是上档次酒虽不错,可宴湖人一时半会还喝不惯。

池仇听他们说到了酒,不免斜眼看了一下柜台后面的酒橱,眼睛一亮,其中几个瓶子颇为怪异,很像前世的玻璃瓶,不由的走过去:“掌柜的,这是?”

吴老汉跟上前:“这是我儿进的鸢都的葡萄酒,说是叫做啥,叫做张裕干红。”

池仇先是一愣,旋即噗嗤一笑,心情激动的说道:“张裕?快快,给我看看。”

此言一出,满堂惊寂!

吴老汉入了柜台,将那瓶拉法拿了出来。

“旁边几瓶也拿来给我瞧瞧。”酒橱上还有其他玻璃瓶的红酒,池仇心情激动,连连嚷道。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