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啊......”

李远山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打着滚儿,嘴里一刻不停地嚎叫着,撕心裂肺,直教人听得流泪。

黄珊珊一拳砸在那张稍嫌猥琐的脸上,李远山顿时止住了那愁云惨淡的鬼嚎。

“嘁!每次见你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是不是平日里不敬神佛,遭了报应啊?”

李远山一个翻身猛地坐了起来,正好对上了门口一道戏谑的目光。

“金姑娘!你怎么也来了蜀山?”

金银花脸上闪过一道红云,而后冷声道:“干嘛?我不能来?”

老实说,李远山对于金银花的到来很是惊喜,他知道自己使了医道禁术,制住了秦思雪的心魔,可是毕竟是秦思雪的身体,损伤在所难免,而且对于针灸之术,这位毒手金针的关门弟子应该懂得更多。

至于金银花为何会来到这蜀山,一来是因为毒手金针刘芒入蜀之后失去了消息,二来嘛,李远山到了蜀山......

她聪慧机敏,自然能看出李远山对于秦思雪的感情,所以她一直在劝告着自己,可是越是如此,心中却越是放不下!

自己何时对这个完全捉摸不透的男子生出感觉的?明明他一无是处!

“金姑娘?”

金银花猛地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之前李远山这边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众人担忧至极,纷纷涌了过来,现在才知道这汉子有些.....搞笑!于是放心地离去了。

金银花两步走到床头,按住李远山的肩膀,细细查看着他腹部的伤口。

“你......”

看了半晌,金银花忽然柳眉倒竖,惊叫一声,眼中满是悲意。

李远山微微一叹,暗骂自己小看了金银花。

秦思雪一剑刺入李远山的腹部,伤口看着颇为吓人,但其实并未伤及脏腑,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只是略微严重了一些的“皮外伤”罢了!

可是李远山自己知道,秦思雪一剑凝聚了多么恐怖的劲力。一剑入体,剑刃上凝练的血海诀真气瞬间涌入他的体内,血海诀乃是当世奇绝霸道至极的内功,一旦入体,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将李远山经脉中的真气消磨了大半,而后更是凝于体内,横冲直撞,直搅得李远山如遭凌迟一般!

虽然自己无性命之忧,但是功力几损八成,这种情况药石无灵,应对之法就是苦修内力,将体内郁结的血海诀气劲慢慢引出体外。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以强悍无匹的外力直接灌入李远山体内,助其疏导经脉,强行抹消血海诀气劲。

所以他才会浮夸地呼喊嚎叫,他知道越女宫几个熟人都知道自己的习性,所以这样做一定能让他们放下心来。

可是金银花不是一般人,医仙子的称号不是白来的,虽然她不谙武学,可是对于人体经脉的理解领悟,早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

“你还真是怪人,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李远山挠了挠头,嘴角忽地扬起:“我什么情况,我最清楚,既然......没什么大事,又何必白白惹人忧心。”

“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经脉乱成一团,体内还有一团气劲胡乱冲撞,这叫没什么大事?”

金银花几乎哭了出来,这个人老是这样,她没有体验过这种疼痛,但是她能想象!

那是无数的利刃在他体内穿肠刮骨啊!

李远山见她神情悲惋,急忙劝慰道:“我没事,真的没事!对了,我这儿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金姑娘。”

“你说。”

“昨日我全力诱出思雪的心魔,并以......金针刺其三曲穴,令其心魔霍乱,现在的她正处在最艰难的关头,我想请姑娘为她施针,使她静心。”

金银花眼中黯然,即使自己身受重伤,也要将秦思雪放在首位,真的如此痴心吗?

“那你呢?”

李远山重新躺回了床上,将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自己一个脑袋。仿佛一条毛虫一般蠕动了两下,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平静了下来。然后缓缓道:“我需要的只是静养而已。”

当金银花站在熟睡的秦思雪床前的时候,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凝成了一股子恨意。

秦思雪,你真是个冷情之人!

他处处护你,你却时时伤他!

金银花纠结了半晌,叹了口气,将手中长针扎入秦思雪头上几处大穴上,缓缓捻动起来。

......

李远山迷迷糊糊昏睡之间,只觉得一道奇怪的力量涌入全身,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末了缓缓睁开眼,模糊间只见一道灰色的暗影从窗户间急掠而去。

李远山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猛地怔住了!

虽然体内真气依然枯竭,但是那股折磨着自己的血海气劲却消失了!

有人以大修为强行将他体内残存的气劲清除了个一干二净,但是既然帮他那就是友非敌,可是跳窗而遁,行径可疑,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李远山蓦地灵光一闪,他想起当初郎峰边上与秦思雪打的那一场,诸葛掌门神机弩箭震颤了秦思雪递到自己胸前的长剑,可是自己看得明明白白,真正将那长剑击歪的,是从另一边飞射而来的一枚石子!

能以飞石击歪秦思雪的长剑的人,定然功力深厚无匹,会不会与此番帮助自己的人,是同一人呢?

蜀山之下一块山石之后,张三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刺眼的太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来。

自己这是在干嘛?莫不是当真还舍不得那个小子?虽说当初言明已无师徒之份,可是却又忍不住时时关注着他。

一想到南宫燕与李远山终有一战,张三整张脸都扭成了苦瓜似得。

罢了!随他吧。

张三拔足狂奔而去,片刻时间便已经隐入了苦竹林中,而南宫燕正抚着额头焦急地等待着他。

“三哥!你又跑到哪儿去了?”

“额......我去看了看我那没出息的徒弟。”

“你对你那徒弟真好,不过我现在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张三微微一愣,急问道:“什么消息?”

南宫燕恨声道:“我和那秦泰都错误估计了刘青山的实力了,李靖大军入蜀,按照秦泰的说法,会在两日前就抵达蜀山,可是探子来报,李靖大军在缰炀道被拦截,现在已经被困浅石滩,不能突围。”

张三抚着胡须,眼角一阵跳动,惊道:“缰炀道?李靖怎么会选择走那条路的?”

“水道被阻,李靖将军恐怕是急了!”

张三沉吟半晌道:“事到如今,燕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想和秦泰联手,先救出李靖。”

“你疯啦?和秦泰联手,血衣阁和正道联盟势成水火,你找他联手?”张三一脸惊疑地看着南宫燕,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小妮子是不是急傻了!

南宫燕缓缓道:“秦泰是个很......古怪的人,我相信这个时候,他会做出我想看到的决断,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联手一事,我相信他有办法做到。”

“嗯.....那你如何联系到他,总不能你亲自上蜀山吧?”

南宫燕低眉颔首道:“我亲自去!”

......

缰炀道一片绝壁之上,李靖费劲而地攀上了山顶,看着前方炊烟袅袅,绵延千里的军长营地,一脸的郁闷。

“哪个混蛋养的传的消息!”这特么刘青山至少二十万人马,如此军阵,漫山遍野,围得铁桶一般,而且看这刘青山竟然很是悠闲一般,只是全军合围,也不急于攻过来,也没有故意露出的阙口,这是要困死自己啊!

周子煜不知何时又站在了李靖身后,冷不丁地出声道:“任凭他刘青山天大神通,也不可能在蜀地募集如此规模的军队,多半还有同盟。”

李靖轻飘飘地瞥了周子煜一眼,将那股被他惊吓到的心跳平复了回去,黯然摇了摇头:“边境不安,蜀地叛乱,江湖颇多事端,朝堂上也是风诡云谲,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将军,我军粮草仅能支撑五日,怎么办?”一名偏将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抹着额头的冷汗,一脸焦急。

“书桓呢?”李靖静静的看着远方,淡淡开口。

“已经去了。以他的脚程,不消半日应该能到蜀山。”

李靖长长呼了口气,揉了揉脸,挤出一个笑容来,回头道:“这刘青山想要跟我们玩玩,那我们就等上一等。”

当南宫燕大摇大摆地走上蜀山剑派的山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疾风般赶来的路书桓。

两人对视一眼,路书桓一脸漠然地甩了甩头,大步流星地往剑派内走去。

南宫燕侧着脑袋低语道:“三哥,我都到这儿了,你还跟着呢!”

远处阴影里的张三默默地摸了摸鼻头,悄悄退了回去。

对于二人的到来, 整个蜀山剑派内一片哗然,整个蜀山弥漫着一股子怨恨气息。

“哼!你们名门正派就是这么迎客的?倒是令小女子大开眼界!”

南宫燕手里紧紧捏着张三交给她的某样事物,强自镇定地面对着前方一众面色阴寒的正道中人。

“南宫阁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是我蜀山礼数不周,还望勿怪!”左厉站了出来,遥遥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冷静至极,令南宫燕暗自赞赏不已。

“南宫燕,你竟敢独自一人上这蜀山,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说你愚蠢至极!”萧半云手中长枪一抖,作势欲扑,却被秦晴拦了下来。

“南宫阁主既然独自上山,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诚意,我们正道中人也不会做那以多欺少的不齿之事。请吧!”秦晴做了个手势,将路书桓和南宫燕都请进了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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