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阁主此番前来,不知是何用意?”秦晴端坐太极大殿首位,也不多说客套话,直言开问。

南宫燕淡淡扫视了一眼大殿之中众多豪杰,沉声道:“李靖大将军入蜀,被围困于浅石滩,本宫前来,是要与秦大盟主商议联手解救李靖将军一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萧半云更是拍案而起大喝道:“魔头,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你会好心与我们联手?怕是想要行你的阴谋才对!”

秦晴沉默了半晌,挥手将众人的嘈杂的呼喝声压了下去,直视着南宫燕问道:“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

秦晴嘀咕道:“我之前建议李靖大人选择水路前来蜀山,他怎么会过缰炀道呢?”

南宫燕翻了个白眼道:“岷江水道堵塞,水路不通,李靖大人自然只有选择陆路行军。”

“义父前赴蜀山心情急切,所以才会选择险恶难行的缰炀道,谁能想大军将将进入缰炀道,便被前后阻截,现在大军驻留浅石滩,义父派我前来,向左掌门借一样东西。”

路书桓听了半晌,算是听明白了,眼前一众人等虽然立场有异,但是都想助唐军突围,所以站了出来,一五一十地将情况说个清楚。

“你说刘青山兵力竟有二十万之众?”所有人都是一脸惊骇之色,秦晴也坐不住了,假若路书桓所言属实,就算尽整个武林之力,也难扭转局面了。

“没错!刘青山军帐绵延千里,兵力绝不是朝廷所得情报中八万余人那么简单。”

秦晴揉着太阳穴,一脸惊惧地说道:“尽蜀地人力,刘青山也得不到如此众多的兵力,肯定还有同盟相助。这下真的难办了!”

左厉暗自揣度了半晌,终于是站起身来。

“诸位不必惊慌,此事还有转机。”

“哦?”

“当年高祖武德年间,蜀地也曾生乱,当初入蜀地平乱的十五万大军留了八万人下来,分发到各级郡府,充当府兵,而当时的平叛将军是......左敖!”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有秦晴猛地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完全被吓住了。

左厉看着秦晴的反应,眼中爆出一阵惊喜的光芒来:“想不到时隔数十年,世上竟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哎呀!左老头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别老是卖关子行不行?”萧半云急的抓耳挠腮,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来说吧。”秦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内心的激动,缓缓开口道:“左敖乃是前朝战将,因不满前朝皇帝暴虐无道,转而效力于当时还是太原留守的高祖皇帝,之后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高祖称帝之后,左敖执掌平南军,平复了秦淮以南二十余次叛乱起义,当时的平南军声威震天,朝堂还是江湖都是一片赞誉。”

叶寒烟惊道:“如此声名显赫之人,怎么现在竟无人知晓呢?”

秦晴微微摇了摇头:“不论哪代君王,最害怕的就是臣子功高盖主,平南军左帅民间朝堂威望如此之高,在当时甚至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高祖所做的某些决策,左敖能够直接否决!这不是一个君王能够容忍的权力!”

“所以,当左敖平复了蜀地之乱之后,还来不及摆上一桌庆功宴,便被革职查办,以勾结悍匪意图谋反之罪名处死,而那一众平南大军,便被高祖命令留在蜀地,分入各郡军府,完全抹消掉了某种威胁。”

左厉黯然垂首道:“左家世代忠良,左帅他自知难逃此劫,死前告诫亲属,不得伸冤,是以过去数十年里,世界上再无人敢提及左敖这个名字。”

“左敖大帅确实是古今最为忠君之人,他是有冤,可一旦喊冤,错的人是谁?牺牲自己,而让高祖夜能成眠,不得不说真是......”

“真是愚蠢!”

一道奇怪的声音自墙边传来,众人惊疑看去,却是李远山正啃着不知哪儿摸来的一根鸡腿,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看着众人尽皆看着自己,李远山不由得挺了挺腰杆儿,坚定地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天下间哪有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的错误的说法?”

“咳......”秦晴见左厉面色有异,微微一咳嗽,继续说道:“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左掌门到底有何办法?”

左厉瞥了李远山一眼,无奈道:“我有当初平南军的虎符,虽然平南军当初被分入各级郡府,但是平南军旗号并未撤销,凭虎符可调动分入蜀地的平南旧军。”

叶寒烟一愣,疾步走到左厉身边,细细打量着这个熟识了二十多年的男子,头一次觉得此人如此陌生。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瘆的慌!”左厉眼神飘忽地躲开叶寒烟的凝视,转身向路书桓道:“这位路公子,老夫这就去将虎符取来交予你,至于如何使用,老夫就不干涉了。”

“嗯,有劳前辈!”路书桓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坐回了坐椅之上,不再说话。

南宫燕拂袖起身,傲然巡视了一遍众人,而后朗声道:“既然此事有此解决之法,本宫也不必久留,我这就下山,诸位可有意见?”

“你奶奶个腿!老子这枪有意见!”萧半云这急性子,感觉南宫燕是想要开溜,顿时不情愿起来,长枪一颤,就冲着南宫燕扑了过去。

“哼!莽夫!”南宫燕冷冷地吐出这个评价之后,手指微微用力,将一直捏在手中的一颗黑色丸子给捏了个粉碎。

一大蓬暗红色粉末飘散开来,半息时间,竟将整个太极大殿完全笼罩进去,过了许久,那暗红的迷雾才渐渐消散,只留下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奋力地打着喷嚏,流着眼泪,萧半云从不离身的长枪更是被他不知甩到那个犄角旮旯离去了,一双大手捂着脸,不停地打着喷嚏,一边不停地哭喊着。

尘埃落定,众人尽是灰头土脸,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间隙还传来几声喷嚏声,等到众人目能视物的时候,一个个更是惊讶地掉了一地下巴。

南宫燕还在!

南宫燕的模样一点儿也不比其他人来的好看,浑身暗红一片,她捏碎丸子,正处在迷雾中央,所以嘛,这她所遭受的痛苦可比其他人来的猛烈的多!

“王八犊子!老娘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玩意儿,这特么就一坨辣椒面儿!”

南宫燕一边咒骂着缺心眼的张三,一边急切地思索着脱身之计。

“行了!南宫阁主,你且下山去吧!我们是正道中人,讲求光明磊落,你既然独自上山,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秦晴不停地扑落头上的粉末,看也没有多看南宫燕一眼,只是冷声说完这句话,便一脸苦闷地离去了。

不顾众人的劝阻,秦晴脚步丝毫没有停息的向客房而去,众人也只得巴巴地看着南宫燕施施然走出了蜀山剑派的山门。

“南宫阁主请留步!”

南宫燕回头看着追上来的瘦弱男子,一脸漠然。

“南宫阁主,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你就是李远山?”

李远山微微一愣,暗肘莫不是自己竟然有了这般名气?连血衣阁阁主都知道自己了!

“傻愣愣的,估计没跑!你想问你师父是吧?”

李远山心中大喜,喜道:“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儿?”

南宫燕点了点头,而后瞪了一眼李远山道:“你师父不想见你,还有你小子能不能自己注意点儿,不要每次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你师父他很忙的,不是每次都能跑去救你!”

“额......这么说之前救我的真是师父!”

南宫燕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再不愿多看这小子半眼。

这南宫燕似乎特反感自己似得,李远山摸了摸鼻头,虽然还想问问毒手金针的消息,但看南宫燕的神情,问了也白搭!

不过南宫燕的回答也为他解开了一直以来缠绕在他心头的疑惑,师父重返血衣阁已是事实,但是他依然时刻照顾着自己,其他的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李远山心情不错,一路走着竟忍不住哼了起来,然后他便看到了金银花一脑门儿的怒气杵在他跟前。

“嗯?金姑娘这是怎么啦?什么人胆敢惹你不高兴。”

“你心心念念的秦姑娘醒了。”金银花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李远山呆住了,歪着脑袋使劲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哪儿得罪她了,要不然秦思雪醒转,她却干嘛冲着自己发火?

“莫名其妙的小妮子!”李远山腹诽一句,然后一脸傻样儿的兴冲冲往秦思雪所在客房奔了过去。

当李远山跑到秦思雪的客房的时候,正好看见秦思雪默默地收拾着包裹。

“思雪,你这是干嘛?”

秦思雪俨然又变回了当初古来镇初见时的模样,一身拒人千里的冰寒气息,眼中时而掠过一缕森寒冷意。

秦思雪看了一眼李远山,淡然道:“我想回越女宫去看看。”

李远山一愣,急忙道:“越女宫大部分弟子都在蜀山,你回黔山去干嘛?”

秦思雪眼神一黯,冷声道:“师父和众多师姐妹在蜀山商议大事,我现在一点忙也帮不上,留下来干嘛?”

李远山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现在的秦思雪异常地脆弱,异常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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