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动,他却不紧不慢的摇动着折扇,过了很长一会儿才笑道:“林掌柜的,当今世上勇猛刚烈,以一挡三的将军我见过,足智多谋,聪明决定的是军师我也见过,但是论到胆色两个字……你却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要是放在从前,我听到别人这么夸我肯定得谦虚两句,更何况说出这话的还是当今圣上,但是我和这皇帝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知道他说话前似乎有先夸别人两句的习惯,于是我也没说话,一双拳头却是在桌子下慢慢握紧了,随时准备扑出去掐住他的脖子。

在我全神贯注的思考怎么下手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那壮汉脚步一错,已经到了我身边,尖声尖气的道:“林公子,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知道其心可诛这四个字你听说过没,就凭刚才你的想法,已经足够给你定一个满门抄斩之罪了。”

我闻言全身一僵,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肯定是刚才注意力太过集中,透露出的杀意被他察觉到了,如今在他们已经提前有防备的情况下,我得手的几率只怕无限接近零。想到此,我只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黄老爷,我知道不管是我们带出来的东西,或者是我们的命,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情,所以您究竟想要怎么办,直说就是。”

皇帝摆了摆手,那壮汉又狠狠蹬了我一眼,便站了回去,这时候,我就像是一个死刑犯静静等待着临死前的宣判,呼吸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他却收起了折扇,敲了敲桌子,示意我附耳过去。

想必他要说的事情涉及一些秘密,又或是自己的身份,担心隔墙有耳的问题,我只好略微僵硬的侧头过去,只听到他说:“林掌柜的,你说的不错,这世上的东西,的确只要是我想要的,一句话便可以拿到。但这次我要和你做一次生意,而且你不能把见过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至于之后……我需要用到你的时候,自然会派人找你。”

我闻言一愣,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想如果代价只是保守秘密的话,这也太过简单了点儿吧?当我有些麻木的转头看去时,这皇帝已经站了起来,又对我意味深长的一笑,说:“看来林掌柜的已经答应了,至于这生意具体事宜,就由他代替我和你慢慢商谈吧。”

他说完用折扇敲了敲那壮汉的肩膀,转身便离开了座位朝楼下走去。于此同时,我立即注意到身边许许多多座位上的客人也立刻站了起来,紧紧的跟了上去,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些护卫乔装打扮而成,这时我不由得庆幸刚才没有因为冲动而胡乱动手,丢掉了自己的小命。

直到皇帝彻底的在楼梯口那里消失,一直待在一侧的壮汉才不客气的坐在了我对面,把刚才那皇帝嫌弃的茶水毫不客气的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对我道:“算你小子走运,陛下一直深谋远虑,这次既然给了你好处,你就乖乖听话,别坏了大事。”

我心中一动,看他这意思,似乎对种这做法的深意有所了解,便问他:“什么大事?你得先告诉我,好让我有个准备吧。”

那壮汉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陛下既然没有告诉你,肯定有他自己的安排,我告诉你就算是犯了欺君之罪。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我见他态度非常坚决,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就算对他严刑拷打也不一定能从嘴里问出来什么。我只好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给甩出去,只是关于我爹的疑问就已经够我受了,其余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为好。

一壶碧螺春已经给喝了个七七八八,我把玩着手里的紫砂茶杯,随口说道:“这地方不便宜吧,那个……黄老爷已经给我们结账了?”

壮汉冷哼一声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陛下,当然由我们自己出。”

我手里动作一僵,险些把那茶杯丢了出去,连忙放在桌子上,不可思议的说:“你们居然还不结账,先说好了,我身上可没有多余的银子。”

那壮汉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就像是看着一个从乡下来的乡巴佬一样,也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叠东西,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我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叠白花花的银票,而且我随手拿起一张就发现上面最少都是几千两级别的,不由暗自咂舌,心说果然这世界上还是皇帝最有钱,手底下的人随便都能掏出这么多银子,这已经足够抵上我们倒斗带出来所有明器的费用了。

“走吧,现在就去看看你们这些盗墓贼究竟挖出来什么东西了,价钱要等我看了再说。”

他说完便拿走银票,重新塞回到怀里面,又取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转身便走,我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连忙追问:“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他身形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说:“小春子。”

我嘴角都抽搐了一下,联想到他一直无比尖细的声音,难以置信的说:“你……你真的是个太……”

他转头狠狠的把我后半句给瞪了回去,我只好有些尴尬的笑笑,也起身跟了上去,心里面却哭笑不得,他全身上下除了声音以外,其他都再阳刚不过了,实在难以想象他身上已经没了那活儿,这阳气也太过旺盛了一点儿吧?

我在茶楼里待了不短的时间,大致算了算,感觉差不多和尚也应该回去了,便带着这小春子径直朝客栈里面走去。这时候那股恶臭已经散去了七七八八,只是客人还相对很少,老板娘见我进来,非常暧昧的对我笑了笑,直看的我背后生寒,想必还在惦记着能从我这儿赚走多少银两。

推开房门,和尚果然已经回来了,好人正躺在床上,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估计休养一段时间便不会有大碍,我略微松了一口气,和尚却指着我身边的小春子说:“林凡,你去哪了?怎么把他也给带回来了?”

我犹豫半晌,还是没把小春子三个字喊出口,只好改口介绍道:“这位……是春大哥,他主子刚好有意向收我们的东西,这次带他过来,是商量价格的。”

萱灵静静的坐在一边,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反应,而好在小春子对于春大哥这个称呼没有什么反感,和尚听到是有主顾来了,变脸比天都快,立即换上一副笑容,搬来一个凳子说:“原来是买货的啊,来来来,请坐,这种事情你提前说清楚不就好了么,也不会有这么多误会了不是?”

和尚脸皮之厚,连我自己都感觉汗颜,小春子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上去,和尚又连忙抱起玉髓,将表面的衣服扒下来,把桌子清理干净后直接就摆了上去,说道:“我们这个可是好东西,一般人都见不到的。你看这尺寸,这颜色,明显是稀世珍宝啊!”

我没好气的把他拉到一边,自己坐在了小春子对面,正色道:“我也不废话了,这是棺材里面直接取出的一整块玉髓,没有受到过任何损坏,你开一个价吧。”

小春子皱了皱眉毛,抬起一只手很小心的在玉髓一侧摸了摸,看似自言言语的说道:“玉髓虽然不是玉,但是也性寒,我看你们这块……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被火烤了?”

我心中一沉,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太监,很容易就能把这玉髓抬到很高的价格,却没想到他还是一个行家,和尚看了我一眼,满脸苦色,在一边拽了拽我袖子,催促我赶紧说些什么补救的话。

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略一思索,就知道他虽然一只在用手摸,但是八成是从这玉髓不同地方的成色,从而判断出被火烤过的事实,便很镇静的解释道:“这玉髓是从棺材里取出来的,而且这棺材有些特殊,时间长了导致玉髓出现变化,也不奇怪。”

小春子眉头一紧,立即追问道:“什么棺材?”

我心想那东西究竟算不算棺材也不好说,便按照它已知的名字,如实说道:“八风棺。”

小春子脸上闪出一丝疑惑,又用手在玉髓上抚摸了很久,才问:“那你们知道八凤棺究竟属于哪一种棺材么?”

我不知如何回答,万万没想到棺材也是分种类的,这下好了,业余的水平暴露无疑。就在我苦苦思索着编出个什么名字糊弄的时候,萱灵却突然开口说道:“那是养尸棺。”

小春子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手里的动作,看样子准备把玉髓每一个角落都摸一边。而萱灵依旧保持着冷冰冰的样子,好像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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