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辆黄包车风尘仆仆来到了英租界领事馆门口。沈达、余立奎先后下车,左右警惕一番之后,这才像请老板一般,将坐在最后面的洪三请下黄包车。

有两位十三太保保驾护航的洪三今天可谓春风得意、志满意得,下车之后,不忘感谢两位兄长的细心保护。不过那领事馆的卫兵却极为难缠,说来说去只允许洪三一个人进去。

理论不得,洪三只得对两位兄长道:“大哥、师兄,你们就在门口等我吧。”

沈达还是颇不放心,问道:“里面安全吗?”

洪三点了点头:“放心,绝对安全。”

进入领事馆后,洪三找到赵管家,让他引自己去霍顿办公室。路上,洪三问道:“怎么样?法事以后是不是整个人感觉好多了?”

赵管家点头:“是啊,是啊,洪先生。确实感觉好多了,连身子骨都觉得结实了呢。要说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你和徐半仙啊。”

洪三心中暗暗偷笑,暗想:“感谢我就得了,徐半仙现在正在家里数宝贝呢,没空接受你的感谢。”故作高深地说道:“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欠我的恩情,你慢慢还就好……”

“啊?”赵管家闻言一愣。

“哈哈。逗你的!”说着,二人走到霍顿书房门口。

赵管家敲门道:“老爷,洪三先生到了。”

门内传来霍顿的声音:“请他进来吧……” 赵管家这才推开门,引洪三进去。

洪三一进门就跟霍顿抱拳施礼:“领事大人,我先要感谢您释放了那些个被关押的学生、工人。”

霍顿摇了摇头,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洪三,不用废话了。我知道你来做什么的!”

洪三一愣:“哦?”暗道:“糟糕,他今天气性这么大?莫不是看穿了我们的把戏?”

只听霍顿道:“我最近心情很不好,发生了很多事。我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洪三,你想让我在停止罢工的条款上签字,对不对?”

洪三察言观色,隐隐觉得霍顿似乎指的似乎并不是法事的事。心中稍安,缓缓道:“没错。这事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霍顿点点头:“好,两条。你能做到,我就签字!”

听到这里,洪三才知道西洋镜没被拆穿,心中暗暗放宽,赞道:“霍领事快人快语,悉听尊便。”

霍顿拿起桌面上的条款,说道:“第一、前四条,‘取消领事裁判权、撤退英日驻军、承认工人有组织工会及罢工的自由’,这些条款涉及本国在华重大利益。我坚决不签。除非,拿掉,可以。”

洪三闻言,一本正经道:“条款不是我写的,是工商学联合会一起草拟的。这个我尽快找他们去协调,马上给你答复,第二条呢?”

“第一条是为了国家利益;第二条,是为了我自己。”

“哈哈,应该!公私兼顾嘛。霍领事请说。”

霍顿神神秘秘地起身:“你跟我来…

…”再次引洪三来到酒柜前,打开密室,引洪三走了进去。

洪三看了看四处的古董字画,只觉得本显拥挤的密室竟宽松了不少。显然初予仙这一次狮子大开口让霍顿放了不少血,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却明知故问道:“不知为什么?怎么感觉东西比上次少了呢?”

霍顿摇了摇头,黯然道:“不要再提了……”神色显然极为难受。引着洪三走到一幅水墨人物画像前,正色道:“我来中国快二十年了。它,是我一件未了的心愿。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把这个梦给圆了……”

洪三认认真真看了画像半天,那画中画是一个中国长者的形象,看起来是一个清朝人。身穿长袍马褂,颔下留着长须,外表看来精神矍铄,举止间颇有几分英雄气概。

洪三不明明白白霍顿的意思,摇头直言道:“霍老兄,恕小弟不明白,你说这画像是你的梦?是您对这画中人余情未了吗?还是怎么样?嘶,不过,这人看着好像是个男的吧?”

霍顿摇头道:“话可不能乱说,这个人和你关系非同一般呢。”

洪三更傻了:“和我关系不一般?他是谁?不会是我那一直没出现的老子吧?”心中忍不住砰砰乱跳,暗想:“莫非这霍顿竟如此神通广大,连我那从未谋面的老子都挖出来了?”

只听霍顿说道:“你先看看下面的诗句吧……”

洪三顺着霍顿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在画像旁边看到一首诗,诗文曰:月落清晨现明坤,珠隐玉碎风雷震,行将残甲铸万古,笑看风云书天伦。

洪三读完又是一阵不解,问道:“什么意思?这老头又是谁?他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霍顿道:“此人便是你们永鑫祖师爷潘清。而这旁边的古诗,据传隐藏着一个关系永鑫的大秘密。”

洪三一愣:“大秘密?一首诗里能藏什么秘密?”

霍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对啊!”

“你都不知道,你让我干什么?”

“正因为我不知道,才让你帮我搞清楚,这首诗里到底说的是什么秘密啊?”

“哦,这画在你身边都快二十年了……二十年你都没找到的东西,现在来让我帮你找?”

“何止二十年,这幅画是我父亲在六十年前得到的。据说是女王陛下的赏赐。我父亲死时,当做遗产传给了我。开始我还没有在意,直到我女儿伊莎有天不慎将一杯咖啡泼在了上面,这首诗才渐渐显现出来……”

“哦?这么玄妙?”洪三凑上去细看,果然在题诗的周围看到一些咖啡的痕迹:

霍顿道:“后来,我到中国后多方打探,才知道这幅画的出处是和中国的一个名叫永鑫公司的组织有关。而且据传,这首诗里隐藏着和永鑫公司关系重大的一个秘密……”

“霍兄啊,我觉得,这些都是江湖谣传,你还是不要信为好!”

“谣传?那为什么不把这首诗写在明处,偏偏要这么隐秘的

藏起来呢?”

洪三想了想,说道:“……以前那些古人啊,都是吃饱了撑的。没那么多消遣方式,干嘛呢?所以,就玩些文字游戏啊、藏头诗啊什么的,留给咱们这些子子孙孙猜着玩。其实,没什么内容的……”

霍顿仍然一个劲的摇头,说道:“这幅画可是收藏在前朝清宫中的文物,岂能有假?”

洪三闻言一愣,这才重视起这幅画来。然而仔细看了半晌还是没有任何头绪,无奈道:“就算真有什么秘密藏在诗里,我也不会知道啊。”

霍顿呵呵一笑:“你人在永鑫公司,身兼要职。我看霍天洪、陆昱晟对你都很信任。你完全可以帮我打听一下,这诗里说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有了答案,我第一时间签字。”说完,霍顿把画摘下,递给洪三。

洪三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图画,摇头叹道:“你这两个条件,哪个都不简单啊。”

霍顿笑了笑,说道:“简单的事,也就不劳烦你大能人洪三啦!”

……

傍晚时分,洪三在车夫、教头二人的护送下来到总工会。走进办公室时,只见李新力、严华、顾玉芳三人正坐在会议桌前开会,议论白天火车站发生的事情。三人虽然见到洪三,却并没有停止谈论议题。

李新力问道:“如此说来,是日本人无疑了?”

顾玉芳道:“这种杀人的狙击步枪非常罕有,除非是军方秘密提供。”

严华道:“看来,我们的猜测被一一证实了。日本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阻止调停罢工,继续扩大上海混乱,进而以保护上海驻日侨民利益为借口,达到增兵上海的目的。”

李新力点点头:“给霍顿的信派人送去了吗?”

严华道:“一早就送过去了,后面就看霍顿能作何反应了。”

李新力一拍桌子:“决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必须尽快恢复上海的正常秩序!”这才扭头问洪三,“一月之限越来越近了,洪三,你那边进行得到底如何了?”

洪三摇了摇头:“还能如何?我本以为只是个辛苦活,没想到还是个要命的活。就在昨天光天化日的大街上我就遭到伏击,要不是正好和师兄余立奎在一起,恐怕今天已经不能站在你们面前了。”

严华见洪三左臂上还包扎着纱布,忙上前问询:“你这手?……”

“昨天被人砍的。”洪三轻描淡写地说道。

“知道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不想让我调停成功的人,我怀疑是日本人。”

李新力问道:“所以,调停的工作还是没有进展了?”

洪三嘿嘿一笑,摆手道:“不,为了能让李会长你给我当一天小弟,我还是拼了。最难啃的骨头霍顿基本已经同意签字了。”

严华、李新力闻言都是大喜过望,只听洪三继续说道:“但是,他还提出了两个条件,其中一个我自己去搞定,还有一个就需要你们点头了。”

“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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