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聆心当即追了上去,那黑影却鬼魅一般被人群冲散,不见了踪影。默凡跟上来也没发现什么,二人才掉头回了客店。

夜晚,浅聆心留在客店房里继续研究骨埙,她支起木窗面朝外面幽静深巷吹奏,未曾设下隔绝屏障。

吹奏一息之后,忽然听见头顶瓦片出现细碎响动,埙音戛然而止,她凝神细听。

宁静的夜色只剩下远处野林传来的的几声虫鸣和街头巷尾几声犬吠,其他静寂无声。她以为是自己错觉时,就见一道黑影从屋顶掠下,落入下方黑暗弄堂之中。

浅聆心大惊之色,见此人身形与白天鬼鬼祟祟离去那人颇为相似,当下收起骨埙不暇犹豫纵身越出窗外,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朝那人追去。

大概悄无声息追了半盏茶功夫那个黑影消失踪迹,她来到了一处碧瓦飞翁,高墙深院之地,好半天确认出来这里是皇宫大院。

皇宫内守卫森严,浅聆心避开巡逻掠上一座最高大殿的屋脊之上,四下环顾却不见了那黑影身息。

正准备折返时,脚下大殿传出了人声,浅聆心蹲着好奇地小心揭开了几片琉璃瓦。

屋内黄灿灿一道光映入眼帘,金碧辉煌有些刺眼,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了殿内之人。

是个书房,书案前左右两盏铜鹤灯,案后坐着一位穿着锦衣华服,满脸虬髯头发花白的老者,看身份气度皆不凡。

案前一位身穿紫金蟒袍,长得颇为正统的俊朗,留着两撇胡子的青年。他此时语重心长对那老者道:“父皇,都已过三更,您还是早些就寝吧,明日御史台还有许多奏折等您批阅呢。”

浅聆心有些惊诧,原来这是人间皇帝难怪看起来气度不一般,只见那皇帝正在阅读手中一本看似丹药古卷目不转睛,专注地对身旁之物置若罔闻。

说话者应是位皇子,见此情形有些欲言又止,还是规劝道:“父皇,知道您不喜儿臣插手朝政,但是您这样放任国事不管终是不妥,这都过去几十年了,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丹药,那国师分明蛊惑国君,扰乱朝纲妖道之辈,父皇您该清醒了。再这样下去,就算皇弟檀俊珩他真的还在世上,也不会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

听到那个“檀俊珩”浅聆心惊异之色,细细琢磨了一下这熟悉名字,才想到当初秘境里檀珩书所书写那个名字,来回思忖半天才敢有个猜测,莫非檀珩书就是客栈里那些酒客所议论的那位,皇帝宠妃所生下流落在外的皇子?

老皇帝已过古稀,已行将就木尽显老态,许是半途修炼加上吃了什么延年益寿丹药才勉强到了这个岁数,现在神志不清。

他对所提及失落在外那个儿子有过一时神伤,后抬起头来,对人责备道:“颐儿,不可胡言,这是对国师不敬。”

檀俊颐见老父亲还是对规劝无动于衷,更是心痛不已道:“父皇,儿臣知道因为母后当年害死云妃令皇弟失踪之事您一直耿耿于怀,更是对儿臣心怀怨怼,但是这些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母亲也在感业寺落发忏悔,事到如今这些事情还不能得到您的宽恕么?还有那妖道分明是在祸国殃民,他占着贵妃皇陵干着不为人知的勾当,儿臣已查出城内几起命案都是与他有关,您可知民间百姓是怎么背后传您的,不能再包庇此妖道任意妄为了!”

浅聆心看了看这个青年皇子,没想到还是个明事理的,只听皇帝不悦道:“你放肆,怎可出言污蔑国师。流言蜚语无须在意,当年云妃就是前车之鉴,好了,快去传国师来觐见,就说朕找到那奇药秘方了。”

只见一名宦官应声出去了,浅聆心本好奇这事始终,或许对檀珩书神秘的身份就能从这皇帝身上找到答案,当下便用聆音术朝这老者探了去。

一个人的记忆不止会印刻在脑中识海里,往往一些刻骨铭心之事都会深埋内心深处,不为人所察觉。便是起心动念之时,万物由心而动,也是聆音秘法要诀精髓所在。

随着记忆画面铺展开来,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个漫天飘花的院子,这里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满庭芬芳。

一株白玉兰树下站着一位身穿素白衣衫女子,正朝她慢慢回首。

这一回眸,百媚千生,似乎满园艳色都不及其半分美艳,浅聆心是在国主的角度上,以他的眼睛看世界。她能感受到国主当时对那一回眸心跳的有多快,心神都为之倾倒,就连浅聆心看到这一幕都不禁为之感叹,这花树下的美人当真倾国倾城,在百花之中一枝独秀,艳压群芳。

想到这一幕记忆是国主年少时和这深爱妃子相见时情景,或许也是国主心中一直难忘美好回忆。

那个兰妃似乎不怎高兴模样,其亭亭玉立之处是背着早间晨光,其美丽容颜在温馨阳光之下那姣好轮廓美得有点梦幻。

浅聆心想这或许就是檀珩书母亲,居然长得这般美丽娴静,端庄清贵,这简直是自天上下凡的绮丽仙子。

场景一个转换,只听得一处房内传来女子痛苦喊叫声,门外太监宫女端盆换水奔忙,稳婆手忙脚乱进进出出。

是那位美丽妃子将要诞下麟儿,皇帝此时在门外热锅蚂蚁一般来回乱走,心焦气躁,喜形于色又忐忑不安。

这时,突然听见小儿一声啼哭,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就被屋顶冲出来的一道青芒吓坏了,看似像一条异兽龙影,一冲即散,并未看得真切。

从今往后,宫里开始流传一些谣言,这位皇帝最宠爱的云妃诞下了一只妖物,她也是蛊惑皇帝狐媚妖精,那孩子玷污皇室血统将来必然祸国。

流言蜚语铺天盖地,云妃自缢殉节以证清白,皇帝痛心不已从此颓靡国事。

场景再次转换,眼前是个干净的书房,里头书案后端正坐着个八.九岁少年,名目清俊,眼含清冷,身边是位差不多年龄劲装侍卫。

浅聆心处在一个角落始终没有移动,此时似乎可以分出自己神识成为旁观者,在老皇帝偷瞧了半天就要离开之时她便分出神识去了屋里。

那位护卫看了桌案前发呆少年,犹豫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道:“公子,云妃娘娘以死明志也是希望你能脱困囹圄,她先前一直就有嘱托希望你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放心,不管天涯海角,属下都誓死追随,绝不离开半步。”

对于侍卫的表忠心,坐上少年手中拈着未开封火漆的信笺动了动,他平静道:“默凡,你一直奉那神秘人之令护我左右,也是希望能早日离开让我与你同去吧?”

默凡被揭穿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这位少年檀珩书对他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默凡出去后,浅聆心站在了他刚才站的位置,歪头打量了这年少之时的檀珩书,见他眉宇间未曾有半丝深陷宫闱所带来的烦恼,清冷的目光里有着少年老成的沉稳冷静。

这个时候的他,被宫中垢谇谣诼成妖精之子,宫女太监惧他怕他躲之不及,皇帝给他下了禁足令不得踏出门庭半步。

但看他却也能在谣言风波中处之泰然,不为所动,这从小就养成的风骨,与现在仙宗之首那位可以睥睨天下的仙君颇为吻合。

少年檀珩书拆开信笺,虽然也早就猜到里面内容会是什么,但这毕竟是母妃留给他唯一之物,忍不住想要看看。

浅聆心凑近了些,上面就寥寥几句,类似引经据典的劝言:“吾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切记,君子不立于危墙。”

浅聆心看得出这或许云妃死前唯一手札,如今见字亿人更是令那少年眉宇凝上了一层愁绪与浅伤。

收回神识坐于琉璃瓦上,浅聆心也有些莫名惆怅,正待起身离开之际便见那国师从殿外长廊由宦官提灯领路行来。

国师默冗身穿绣金色华丽长袍,看起来颇显贵气,但也瞧出此人实力不弱。

浅聆心收敛身息隐匿起来,待那国师走近大殿才发现其脚步有些虚浮气息不稳之症,毕竟与默逸尘学过一些医理,这样子明显是灵力受创来前定然与人战过,且对手法力比他还高。

待国师从皇帝御书房出来,浅聆心隐藏神识与身息跟了上去,出了四九门离开皇宫去了一座荒僻郊外,那国师在一处大树后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

浅聆心跟过去,警惕再三才敢靠近那棵树,只觉那树后定有猫腻,谁晓得刚小心靠近没半步,就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眼前事物一度漆黑,还很冰冷,墙上有微光,眼前有个一路通到底漆黑甬道,一路冒着森森寒气。

浅聆心掐诀在指间雀跃出一朵青色火光照明,起了个御寒防护罩便悄悄而行,这地方看着有些奇特。

倒像是个墓道。

行至半盏茶功夫,眼前豁然开朗,一股奇特寒气携带一股劲气扑面而来。

浅聆心反应迅捷当即闪身避开,破妄剑陡然出鞘,迎上了再次狂暴袭面的一击。

一道金晃晃影子出现眼前,破妄剑身被死死扣住,寒冰之气顺着剑身攀爬上来,浅聆心立即掐诀转腕撤剑,与人缠斗起来。

“魔道聆音术传人,本座等候你多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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