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珩书也手上一顿,微微侧首看她,浅聆心与他距离极近四目相对,一时心中慌了,自然地转开视线看桌上字,接着刚才的话道:“我如今没了修为,没了灵力,正如当年世人嘴里口口相传的那样了。仙尊如今不但是一派掌门,位居仙位,高高在上,还愿收我这废……唔。”

废“物”字还未出口,执笔那只手被紧紧一握,带着手下那个字划出了一道粗重的笔画。

浅聆心感觉手被抓得有些生疼,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抓着自己的那手也在微微发着抖,过了半响才慢慢松开了。

身边檀珩书轻轻吐了一气,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感慨,他复又握住了她的手,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转而言道:“许为师看中的就是你这种痴傻,太笨又不太聪明的徒弟,你若是聪明什么都会了,那还要我教你什么?”

原来话题被转了大弯带跑了偏,浅聆心闻言转头不满道:“我哪里笨了?我怎么又傻又痴又不太聪明了?”

还不够傻么?她确实很傻。

当初历劫之时,他设下阵法防护又有默凡护法,要说天雷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那么那几个魔门杂碎他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只是最后代价惨痛一点,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当时居然也在场。

她不顾一切拿血肉之躯与穷凶极恶的鬼修罗对抗,哪怕身负重伤,哪怕威胁性命,哪怕背叛魔门,哪怕最后为他失去了内丹。

她这样的举动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傻么?

还傻得令他不由得会心疼。

檀珩书定定的看着她,从不将自己心事表露人前的他此时竟好像要把心底那种莫名的疼痛对她和盘托出似的,将她肩膀摆正,抬手换了一张崭新宣纸重新铺开,冷淡道:“这几日见你也无聊得紧,我也没空闲陪你,这卷抄完可以许你出去走走。”

浅聆心两眼放光,满心雀跃道:“我可以出去么,你会陪我?可是,这样出去不怕被人怀疑么……”

檀珩书看她道:“无事,魔门敬神殿如神明,他们都不会越此雷池半步。这**曾幻化人身从神殿出去沾花惹草无数,魔门视若无睹却大都记得他样子。虽以往被献祭的女子皆已罹难,但你的出现也不会引起多少人怀疑。”

浅聆心点点头,可他好像避开了她那重要问题,又幽咽看着他,檀珩书微皱了眉,颇有些为难的样子道:“陪你是可以,但这**本不是洁身自好的主,遇上那些女修罗可能就不好应付,还放心让我出去么?”

浅聆心顿了顿,当下了然过来,许是之前那个神殿太放荡不羁招蜂引蝶,他怕出去了以后那些女修罗缠着他要露出马脚。

答应抄完了那纸经卷,浅聆心也挥散了要跟上来的两名木头侍女,檀珩书也说了她现在是神殿里的人出去了也不会再有人感轻易得罪,顶多看到她后会大吃一惊。

果然如他所料,浅聆心走进药斋离凤和花娘皆是不可置信的下巴都要砸到脚背上,她在修罗门没什么朋友也只能来找他们。

这会子药斋里还有几位未曾蒙面的女修罗,似乎是来找花娘探讨养肤秘诀,正在为一副养颜膏热火朝天砍价当中,见了她走进来也跟见了鬼一样,毕竟当初她被盛装献祭神殿时可是所有女修罗都有在场观礼的。

离凤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迎上来围着人转了一圈,不可置信道:“美人,你不是被献祭了么,怎么还能活着出来?”

那几名女修罗同样面面相觑,其中红衣女子走来端详,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这位姐妹还真运好,若不是当初亲眼所见你进入了神殿,还以为又会是同当初那练纭纭一般叛逃出来的呢。”

绿衣女修罗两手抱臂道:“这神殿什么时候懂得怜香惜玉了,要说当初献祭的女子可都是被他凶残玩死了,甚至按耐不住寂寞被偷吃的也没几个好下场,这丫头看起来面色红润气色也足,倒跟没事人似的。”

这些女修罗还在继续指指点点,这会子刚好有另一位紫罗殿的来拿药,见到此情景站在门外也是吃惊不已,眼珠转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浅聆心没在意她们的议论之声,只是觉得这些平日嚣张看不起人的女修罗们见她,似乎没了当初那种鄙夷与挑衅的气焰,神情也莫名多了一层敬畏。她径自朝花娘走来,迎着她同样好奇目光,走去那张她平日最喜欢的美人榻上半躺下,不客气的吃起了旁边小几上的果子。

那几名女修罗拿了自己中意的药膏便离去了,花娘终于忍不住了对榻上悠闲之人道:“聆心妹子,我也是好奇,你是怎么出来的?”

浅聆心看着同样凑过来的离凤,说道:“那神殿没想象中那么血腥凶残,他对我挺好的,见我呆在那里无聊特准许我出来走走,就是这样。”

离凤完全不信道:“他会如此好心?你是不知之前被他玩过的女人死相多么惨烈吧,你快说说,可是你用了什么伎俩,莫非那神殿是被你用什么美人计干死了?”

花娘眼角跳了跳,娇嗔地拿胳膊肘捣了他让其慎言,但也一脸不敢相信地小声道:“这神殿有着很强的防御之术,这是整个修罗门所仰仗的庇护神,他好/色浪荡,吃人不吐骨头,当年老娘还年轻的时候还差点吃过亏。你可逃出他魔掌确实庆幸,但是你说他待你好放你出来走走我是不信的,不然当年你娘何须拼死抵抗宁愿死在外边?不过你这先前半死不活的毛病是好了不少,老实说,你在那里面遇上谁了。”

浅聆心没想到这两个皆那么多疑,想了想也不知如何圆场,坚持道:“反正我没遇上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凶煞恶魔神殿,那个白衣公子就是人挺好的,我的伤还是他给我看好的。”

花娘两人互看了看,离凤捏着下巴喃喃道:“他确实是身着白衣,这倒是没错。”

花娘蹲下来给她把脉,半响后神色惊异,佩服与好奇,便对她道:“高人啊,你这毒当时可是病入膏肓之症,现在不但脉象平稳,气血也活络正常,看样子他确实有点本事。不知可否透露一下,他到底给你用的是什么药方?”

花娘对药理的热衷加深了她的求知欲,浅聆心很为难,这时候,门外又涌进来一拨人,带着面纱,为首者是红梅。

浅聆心坐起身,立感不妙,瘟神又找上门。

花娘也一眼看出红梅来势不善,还是很热情上去相迎,红梅视若无睹推开她,上来端详着浅聆心道:“好哇,果然命大,这样你还能不死。”

浅聆心眉心跳了跳,也不为所惧,对人笑道:“托了你的福,我确实活得很好。”

红梅手中一抖,那条赤炎鞭舒展开来,对人冷笑道:“你好大胆子,竟敢逃出神殿,你是想跟你娘一样惹得神殿震怒么?我这就拿你回去领罪!”

红鞭划出一道电流,狠辣的抽来,浅聆心闪身一避,说道:“红梅,你少狗拿耗子了,不就是想随便安个罪名弄死我么。”

红梅紧随而上,赤炎鞭落下,这样无差别乱挥药斋已被祸害的一片狼藉,破罐子药渣子碎撒了一地。

花娘左右为难,终是上去欠阻拉架,最后挡在了浅聆心面前求情道:“红梅殿主喜怒,虽然你是这里掌罚者,内殿一切你有权管辖,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啊。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咱好好说清楚,莫要动手啊。”

红梅撤鞭在手,趾高气昂道:“还有什么可说?献祭的圣女就是侍候神殿的人,哪怕是死终身不得踏出神殿半步,否则就是不忠,她出现在这不是叛逃是什么?!”

浅聆心从花娘身后出来道:“什么叛逃?神殿恩准让我出来走走也算叛逃?你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问他老人家。”

红梅道:“撒谎,神殿怎么可能会放你出来?还有……”她仔细端详了她身上气息与特征,眼中犹疑更甚,花娘自然晓得她在怀疑什么,赶紧又拉扯着浅聆心往外走道:“不管是不是神殿同意让你出来,你这在外边也耽搁了有些时间,还是尽快回去,莫让神殿担心才好。”

浅聆心晓得花娘是在帮她逃离这是非之地,没有拒绝的顺着她意往外走,却刚出门时腰间传来一阵冰凉,她整个人软倒下去。

身后红梅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真有在服侍神殿,还是只是敷衍我们欺瞒了什么!”

浅聆心感觉是腰间有一枚冰冷的钉子植入,刺痛之感连带整个脊椎都是麻痹的,随后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脑海。似乎埋藏在心底的某种欲望在这一刻被慢慢放大,一阵**感如无数蚂蚁在她全身骨骼里蔓延,她喘了一气,面色瞬间跟着红润了起来。

花娘懂得药理,更懂得女修罗那套千变万化的魅术之流,当即暗道:“不好!”(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