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兵回营以之后,刘范洗漱干净,穿戴整齐,便去卢植大帐里请教。凡刘范所提出的疑难,卢植都会为他解释清楚。刘范深感受益匪浅,大呼过瘾!刘范自知不懂东汉的各种体制,又向卢植请教东汉的各项政治体制。卢植也在担任左中郎将之前,也曾担任过博士、议郎、太守、侍中、尚书等要职,深谙朝堂国事。所以,卢植也一一道来。刘范这才对东汉末年的社会百态略知一二。不知不觉到了亥时,刘范这才醒悟过来,向卢植告退……

  第二天,卢植升帐,召集众将商议战事。卢植道:“今日官军血战良久,未能攻上广宗城,士气大跌,如之奈何?”

  刘范不说话。一个校尉道:“禀告中郎,末将以为,今日官军伤亡惨重,死伤四千多人,那张角贼子一定大喜过望,好大喜功,以为官军不过如此尔尔,心生松懈,防备不严。那么我们就可以发动夜袭,趁黄巾贼等防备松懈,攻上广宗城!”

  卢植想也不想,就道:“不可!今天你也看见了,黄巾贼颇为忌惮官军,抵抗之心顽固。张角也不是寻常人,官军还在城下,他怎能安稳而眠?其贼必定派人防守严密,官军没有机会可逞。”

  那个校尉只得退下。另一个校尉站起来,道:“中郎,末将以为,不如明日再行强攻。末将不信,以官军之强,不能破黄巾弱旅!”

  卢植沉思了一会儿,转头对一边好似旁观的刘范道:“刘校尉意见若何?”

  这下刘范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只好斟酌一番后,道:“禀告中郎,末将以为,上兵伐谋,对付黄巾贼应该以以智取胜,而不用与其正面相争!”

  卢植认同地捋了捋长须,点了点头,道:“此言不错。那刘校尉可想出什么计谋来了?”

  刘范其实昨晚就想好了计谋,有备无患,他便道:“正有一计:诸位且听!”众人听刘范说有办法打败黄巾军,纷纷作洗耳恭听状。刘范道:“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克的。前日妖道张角为了壮大力量,强制将全广宗抢掠一空,抢世家之财粮,掠人民之精壮。广宗世家及百姓必定恨黄巾贼入骨……”话还没说完,卢植已经略懂三分,一手轻轻地捋顺胡须;而一个校尉就急不可耐地道:“那这与攻取广宗又有什么关系?”

  刘范故作高深一番,眯起眼睛,高高扬起下巴,道:“要攻下广宗,斩杀张贼,只在广宗百姓身上,无需官军!”

  话音刚落,几个校尉便道:“这怎么不可能?广宗百姓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官军怎能攻下广宗?”卢植无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范。

  刘范笑了笑,道:“是,百姓百姓自然手无寸铁,但黄巾贼的新兵有啊!那六万多新兵被压制进贼军,必受黄巾贼处处压迫,心中本有怨言;又知道黄巾贼乃是一群犯上作乱的匪徒,也不可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实质性好处。新兵中不乏有世家子弟,或者是他们的私兵,他们组织力强、凝聚力强。

  我们只需渲染恐怖气氛,宣言曰:朝廷大军攻进广宗后,一定会清算所有人,包括帮凶!新兵们必定惶恐,与黄巾贼离心离德;再宣扬曰:谁能起兵反抗,不仅大赦,而且重赏!

  新兵们一定会起来反抗,届时黄巾贼一面要镇压城里的暴动,又要应付城外的官军,一定分身乏术!也有可能,新兵们得到世家们的指挥,打开城门放官军进城。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黄巾贼必定大败,官军大胜!”

  刘范一口气将话全都说完,说完众人都愣了!对啊!这么容易的计谋,怎么自己就想不到?众人都暗暗埋怨道。突然,一个出身世家的校尉,愤然站起来,道:“世家乃是国家柱石:昔日光武依仗南阳豪强之力,才得以王天下。如今为攻城而恐吓世家,恐非良策。个中利害,还请中郎大人和刘校尉再斟酌一番。”

  卢植听完,眉头一皱,不说话。刘范轻蔑地一笑,道:“好!小子除此下策之外,已经无计可施。老前辈既然不满意小子的计策,想必您必定有更周全的策略,那小子敢请您为我军再设一计,如何?”刘范说完,其他的校尉都转头看向那个校尉。

  那人目瞪口呆,明显说不出什么计谋来,于是他便勉强道:“某当然有计了!某认为,只要官军强攻广宗,必定能攻克!何,何须逼迫广宗世家?”

  刘范又道:“好啊!那就请您老人家,带着自己的部曲去攻城吧!”

  “这,这个……”那人又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其他校尉有的哂笑,有的同情。卢植看了看刘范,道:“好了!就按照刘校尉的计策行事吧!”

  众人皆道喏。刘范便带领屯骑部出营,来到广宗城下,黄巾军很多都听说过刘范的凶名,纷纷警戒。刘范打马向前,朝广宗城头大喝道:“城上的黄巾贼听着:我乃是大汉北军屯骑校尉刘子楷,特来剿灭你等!近日我听说,妖道张角在邺城大败后,兵力不足,难以抗拒天兵。故而在广宗城里抓壮丁充军,已得六万余众!”

  一听这话,城头上的新兵,也就是刘范口中的壮丁们,纷纷精神抖擞起来,一起趴在女儿墙上,眼放精光地看着城下的刘范。刘范趁势又喊道:“我知道,现在城上就有被黄巾贼掠来充军的人,你们且听着:黄巾贼迟早要灭亡,官军终将光复广宗城。届时,官军将要清算所有人,你们帮助张角,抗拒官军,罪同黄巾贼,理应斩首,罪大者诛杀三族!”

  城上的新兵们又是一番骚动,他们加入了黄巾军,也知道黄巾军的底细,他们绝对打不过官军。要真像刘范所说,他们谁也逃不过一个死,甚至家人、族人也要受到牵连。突然,一个出身世家的新兵忍不住,向刘范喊话道:“将军,我们不是自愿的,是他们强迫我们来抵抗官军的啊!”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那个新兵说完,其他趴在城墙边上的新兵们纷纷朝刘范诉苦,场面火爆。正牌黄巾军士兵目瞪口呆,呆若木鸡,没想到局势就这样失控了!于是他们又开始弹压,连杀了几十个新兵,这才使局势稳定下来。虽然局势稳定,但刘范明明看得出来,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一股强大的洋流。

  刘范又喊道:“你们已经让官军付出了四千多人伤亡,罪孽深重,罪大恶极;但鉴于你们是出于无奈,我们官军决定给你们机会!你们仔细听着:你们必须在三日内起义,证明你们无意违抗天兵!不然,等官军破了广宗城,必定以叛国罪论处,不仅斩了你等,更要连坐三族!”

  石破天惊,新兵们纷纷吓得半死!官军可不是什么善类,要是不反了黄巾贼,自己就遭殃了!于是新兵们开始组织起来,和正牌黄巾军站成两派,彼此敌视,但两方并没有开火。

  刘范看到了城头上的那一幕时,便胸有成竹了。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突破的。刘范决定再给他们添把火,又喊道:“记住!三日之后,若见起义,你们逃出生天;若见依然,那广宗城势必血流成河!”说完,刘范挥下手,屯骑部两千多军士,一起挽弓取箭,对准广宗城,放箭。箭上都包裹着一封劝降信。两千多支箭只有少数几十支箭射上去了,一大部分被新兵们截获。刘范得意地撩了撩兜鍪上的红缨,拨转马头,带着屯骑部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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