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地牢之中,白浔琬落下最后一针,丰益站在他的面前,看着这帕子,冷笑一声,“这帕子绣的不错。”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白浔琬的耳中,更像是从地狱中上来的恶鬼的声音。

对,很难听。

“你还不知道吧。”丰益道,“西陵国,西蜀国,还有我南齐边境都发生大事了。你说你的那位将军,又该如何是好呢?”

白浔琬忽而抬头瞪了他一眼,“卑鄙!”

丰益突然笑了起来,“卑鄙?国与国之间的事,可不怎么参与,那都是南齐皇帝做的,我只不过是来当个使臣,又如何卑鄙了?”

“没想到为了赌约,你们竟如此不择手段。”白浔琬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光明磊落?”这个词在丰益眼中,着实是陌生的很,“自我出生,我的世界就从来不存在这个词,七娘,是你太高看我了。”

他顿了顿,“眼看三日之期将至,也不知道你赢还是我赢。”他微微一笑,“还有一件事,昨日大楚国宫中发生了一件事,你们皇帝将楚将军单独叫去了御书房,后来楚将军竟是抬着出来了,你说楚将军是不是怒火攻心,伤及自身了呢?”

白浔琬紧握双拳,怒气不由得从眼底攀升,她已经很久没有发怒了,这丰益果然是一个棘手的家伙。

半晌之后,白浔琬这才放开拳头,若是她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大楚国真的会陷入僵局,就连楚珳也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丰益是一个不择手段且卑鄙的人,与这样的人根本不能从道义上与他谈。

思及此,她深呼一口气,“好,我跟你走。”

丰益忽而笑了起来,那张有些异域风情的脸笑起来就像是一朵不合时宜的花,好看是好看,但却暗地里带着深不可测的毒。

“好,那我们明日就走!”丰益道。

“慢着。”白浔琬抬头,“先撤兵!”

“放心吧,等你到南齐地界,他们自然都会撤。”丰益挑眉,看他如此样子,看来心情十分愉悦。

白浔琬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丰益,“帮我把这个还给楚珳。”

“还?”丰益接过帕子,上头细细密密的针眼十分的精细,两朵植物也是栩栩如生,“我还以为你这是要送给哪个情郎呢。”

白浔琬冷哼一声,“这是我欠他的。”

“我也要。”丰益将帕子塞进怀中,“这帕子我先看上了,至于他的,回头我去南齐国最好的秀坊中买一块给他好了。”

白浔琬抬眉,“怎么?你觉得我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吗?这不过是普通的帕子罢了,之所以绣植物,是因为我喜欢,难道你担心我会用帕子给他传递什么消息吗?”

小心思被白浔琬揭开的丰益轻咳了一声,他摊手,“我也只是单纯喜欢上头的植物罢了。罢了,我给你送!”

说着,他转身便消失在了牢笼之中。

这个地方是白浔琬当初精心找的,为的就是叫其他人寻不到白盛的踪迹,可没想到最终她竟是作茧自缚,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楚珳从床榻上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了,勇子和蕊儿一直在他的窗前侍候着,见楚珳醒过来,勇子直接道,“将军,方才有人送来了一个盒子,说是给将军的礼物。”

如今局势艰难,楚珳才没有心思理会什么礼物,只摆摆手,“放一旁吧。”

勇子欲言又止,还是蕊儿开口道,“将军,今日是第三日了,难道还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楚珳听罢,方才展眉的脸复又皱了起来,今天可是最后的期限了。

“将军,尤家娘子前来拜访。”水香从外头走了进来,看着有些慌慌张张,“将军,那位尤家娘子说,她或许能提供些线索。”

一听到线索二字,楚珳慌忙有了精神,“快请她进来。”

花厅之中,尤恬亚一身粉色的深衣正显得她如今的年纪,她比白浔琬小几岁,今年也及笄了,如今正是适合这样的颜色。

她见到楚珳从内室走出来,心中十分惊喜,脸上不由得扬起了一丝少女怀春的笑容,“得知将军无恙,小女这便放心了。”

楚珳瞥了她一眼,随即跽坐了下来,开门见山,“你说有线索?”

尤恬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过几息,立刻做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说来此事都怪我,若不是我见七娘闷闷不乐叫她去茶楼品茶,她就不会被人带走。”

她真诚的眼神,眼睛眨啊眨的,仿佛要从眼眶里滚出泪来,三分歉意和七分可怜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楚珳蹙眉,他如今正烦着呢,他着实不想听旁人说的废话。

尤恬亚马上看到了楚珳脸上的变化,随即道,“说起来,我被那些神秘人带走的时候,我恍惚中摸到了那人腰间一块牌子。”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楚珳的兴趣,他随即挑眉,“什么牌子?”

尤恬亚忽而笑了起来,“将军这儿可有纸笔,我怕路上被人抢了去就只记在脑子里,从未轻举妄动过。”

水香见状,迅速给尤恬亚备上了笔墨纸砚,尤恬亚拿着毛笔,蘸了蘸墨,在纸上画了起来,行云流水之间,笔画一蹴而就,丝毫都没有改动的地方。

若是书法大家或者书画大家在场,定会被尤恬亚的画所惊叹,因为实在是太好了。

但面前却是楚珳,一个妻子刚刚失踪,面临抉择的人,就算他再有多少书画素养,在他眼中,这也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与旁的鬼画符没有任何区别。

尤恬亚拿着手中画着图案的纸递给楚珳,本想着楚珳看了会夸几番,但楚珳看了一眼纸上的画之后,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尤恬亚忽而慌张道,“将军?可是小女画的不对?”

“不是。”楚珳直接将那画拿在手上,竟是冷哼一声,“勇子,送客。”

对于楚珳如此态度,尤恬亚表示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可是来提供线索的呀,不应该这样。

可她还没开口问明白,楚珳便已经转身离开了花厅,而勇子也是黑着脸,走到尤恬亚面前,“我家将军近日公务缠身,尤娘子今日的好意,我家将军记下了,若是将来尤娘子有什么难处,将军定会出手相帮的。今日还请尤娘子先回府。”

见他如此说,尤恬亚也不好久留,只是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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