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国内。

女皇看着秦素烟昨日写的信,冷笑一声:“孤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

冷疏桐坐在女皇的身边:“母皇,怎么了?”

女皇指着这张纸:“你看看,她居然要自己带兵出征,还说赢了之后,凌寒墨还能准许她和他一道称皇。你看看她,竟然这样相信她的夫君到时候愿意让她称皇。更让孤寒心的是,她处处都在为她自己的夫君考虑,却提防着孤这位亲生母亲。”

冷疏桐抚了抚女皇的背:“母皇,小心气伤了身子。据儿臣所知,她现在身怀六甲,到时候应是上不得战场,她要和你要兵两万,也不可能是自己带兵,一定是让凌寒墨领了去。再说了,二姐姐是能文不能武,她也不会打仗。就凭着这两个理由,你就能回绝了姐姐的这个提议。”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姐姐能这样写,就说明她不同意孤此时派兵,到时候抢去他夫君策反的劳动果实。她说派兵两万过去,已经是给了孤台阶下了。”

“二姐姐原是这个意思。她可真是个白眼狼!母皇对她多好啊,她居然还胳膊肘往外拐,都忘了自己去天凌国,就是为了帮助母皇得到天凌国的江山啊。”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女皇将纸放了下来,“她之前信中说了她已经怀孕,但是没说怀了几个月,孤也忘了问。你和她最近有些书信来往,你知道吗?”

“应是六个月。”

“好。”女皇算了算日子,然后道,“通知下去,现在就开始筹备军队,七日之后,你便和楼将军一道派兵出征。”

“母皇三思啊,二姐姐的军队还未出征,我们这样贸然进攻,胜算小了一半啊!”

女皇冷哼一声:“她不是处处都在为她的夫君着想吗?那么她肯定不甘心天凌国被孤这个母皇抢了去,必会率兵前往。到时候,他们就是处于被动之地,而我们处于主动。他们仓皇出征,必定没有我们准备充分,到时候谁拿大头,谁拿小头,难道还分不清吗?”

“母皇英明。听母皇的意思,母皇已经胜券在握了?”

“孤早已筹谋已久,再说了,你二姐姐已经在那待了这么多时候,也发给了孤许多秘密情报,孤也算将天凌国的境况摸清个大半,这几日你再派几个靠谱的密探将我们出征的必经之路仔细摸索一般,确保了解透彻再回来。”

冷疏桐站起了身,朝女皇抱拳道:“是,母皇。”

“还有,此去不论胜败,你都得带着你二姐姐一道活着回来。”

冷疏桐愣了一会儿,本不想答应下来,但是女皇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只好点了点头:“是。”

“好了,孤乏了,你先下去吧。”

“那母皇好好休息,儿臣这就告退。”

冷疏桐从女皇书房里走了出来,对于方才女皇做下的决策,心中有些高兴,又有些忐忑。高兴的是,母皇这次愿意将此重任交于自己,忐忑的是,之前让冷润笙派人去杀了她,现在还没有音信传回,到时候若是二姐姐被害死了,到时候就和母皇不好交待了。

冷润笙此时又候在了门口,道:“嘿,你怎么每次从母皇殿里出来,都是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冷疏桐被吓了一跳:“你别老一惊一乍地吓我。”

冷润笙笑着搂过了冷疏桐的肩,身上的香气将她彻底包围:“是不是那二姐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可不是嘛。”冷疏桐鼻子翕动了两下,“今日你擦的什么香?”

“金叶斋的棠桂香粉,楼家的大姐最喜欢这个味道,特意擦的。”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嫁给那楼星含?”

“那当然了,这么多个世家贵族小姐里,就她最威风。她刚过而立之年,就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军功,位及三品大将军,她人长得又英气大方,对了我的眼缘,我这辈子非她不嫁。”

“那你可要抓紧了,七日后,我便要和她一道出征天凌国了。此行非常凶险,很可能有去无回,你若是想嫁,这两日最好就嫁过去。”

“什么?七日后就去?怎么时间定得这样早?”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一会儿再和你说。”

“那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啊,这可关系到你哥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啊。我是一定要嫁给楼将军的,你可不能让我守寡。”

“你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不担心你的亲妹妹?”

“我们家桐儿是皇亲国戚,身边护卫多,应该没事的。”

冷疏桐朝冷润笙发了些小脾气,推搡了他一下,然后道:“哦对了,你派出去的女杀手现在在天凌国进展如何?”

“我派了五个女杀手过去,结果被天凌国一个叫玄微门的秘密组织给杀了四个,只留下了一个我平日里最器重的裴姬。现在她指使一个叫沈洛樱的女子,去暗害二姐。不过现在进展如何,我并不清楚。”

“那你快去通知裴姬,让她不要杀了二姐。”

“这是为什么?之前咱们不都说好了么?”

“母皇方才说了,要让我保证七日之后,无论战败与否,都要把二姐姐活着带回来。”

冷润笙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不妥,你想想她一回来,你这储君的位子可彻底坐不上了。这是杀了她的最好机会,咱们千万不能错过。”

“那我该怎么回复母皇?母皇这么多疑,一定会认为是我杀了二姐姐的。”

冷润笙戳了戳冷疏桐的脑袋:“我说你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儿来呢?到时候你就说,找到二姐姐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女皇就算是疑心于你,最多也只是生一会儿你的气,但是这储君的位子,不就一定是你的了吗?”

“三哥说的有道理。”

冷疏桐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得叫楼星含过来一趟。”

冷润笙捋了捋自己的发丝:“那我也一道去。”

“到时候你可矜持一些,别让人觉得你是想倒贴着上门的。”

“那是,我得用我温润如玉的气质征服她!”

冷疏桐翻了个白眼:“行了,快回去准备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得嘞。”冷润笙亲了一口冷疏桐,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南丰境地。

秦素烟在窗口等了整整三天,都没有等到女皇的来信,秦素烟心中暗觉不妥,本想再送信一封,但是眼下胎儿的情况非常不好,她也没有体力好好写封信。她一直觉得肚子似有下坠之感,而且还有隐痛传来,这份疼痛一天比一天加剧,而且今日下面还真的渗出了一些血。

秦素烟面色苍白地坐在窗边,等着沈洛樱去请今日的大夫前来。

沈洛樱从外头领着一个蒙着眼睛的大夫前来,然后道:“娘子,大夫我给您请来了。”

沈洛樱将大夫送到秦素烟跟前,然后关上了门,这才摘下了大夫的眼罩。那郎中颇有些惶恐地看了看四周:“这到底是哪里啊?”

“这里是哪,你没必要知道,你只管给我家娘子看病。”

那郎中之前收了洛樱的钱,此时也听洛樱的话,也不矫情了,坐在了秦素烟身边:“夫人伸出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秦素烟将手伸出,那郎中放了一块布上去,然后闭上眼睛,切了一会儿脉,下意识地眉头紧锁一番,然后吃惊地看向了沈洛樱。沈洛樱戳了他一下,又塞了一锭银子进他的兜里。

那郎中有些纠结,但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听了沈洛樱先前的指使,和秦素烟道:“娘子这几日气虚血亏,乃是身子虚弱所致,胎儿并无大碍。只不过以后得多吃些饭,补补身子才是。”

秦素烟现在虽身子虚弱,但是眼睛还是很明亮,她将方才郎中和沈洛樱之间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然后又听郎中这番话,便开始心中起疑,她问道:“郎中怎么知道我不怎么吃饭?”

郎中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然后笑道:“我行医数十年,见娘子体型消瘦,脉象虚浮,推断出来的。”

“原是如此,那大夫,你给我开几贴安胎药吧。”

“好,我这就去。”

沈洛樱道:“我去给您拿纸笔来。”

沈洛樱转身正要走,秦素烟叫住了她:“洛樱啊,你可要拿些好的纸笔过来。我的孩子要是没了,我就让你跟着一道陪葬。”

沈洛樱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她颤颤巍巍道:“娘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您的孩子好着呢。”

“我的孩子现在到底好不好,我想你应该最清楚。”

沈洛樱听秦素烟这么说,心都快跳到了嗓子口,她不知道该做何回复,只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沈洛樱将纸笔拿给了郎中,那郎中开了一贴中规中矩的安胎药,然后又被蒙住了眼睛,由沈洛樱带着离开了。

秦素烟托着下巴,细细地回想之前沈洛樱反常的举动,越发觉得自己此次胎象不稳,应该和她脱不了干系,而且方才那郎中的话更加可疑。自己的身子看起来并不是很消瘦,还是比较壮实的,若不是急于想让自己方才说的话变得合理,万万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差错。

秦素烟又想到:只有沈洛樱和夫君才知道我最近用饭很少,这郎中又是洛樱带上来的,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是洛樱告诉他的。可是洛樱为什么要和他强调这一点呢?

秦素烟有些想不太通,眼下肚子又疼了起来,便不再想下去,只慢慢走回了床边,蜷缩在了床上,担心自己会不会失去这个孩子。

沈洛樱送完了郎中回来,见秦素烟痛苦地卧在床上,偷笑一声,然后紧张地说道:“娘子,你怎么了?可还是肚子疼?洛樱这就帮你煎药去。”

“你回来。”秦素烟现在已经不相信沈洛樱了,“去叫公子过来。”

“好,我这就去。”

一想到能见到凌寒墨,沈洛樱的脚步便轻巧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沈洛樱从小路往凌寒墨的军营走去,正走到一半,便被几个男人围住了。

沈洛樱往后退了几步:“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男人摸了摸她的脸,色眯眯地笑道:“你这个妞儿,倒是挺会来事的,竟然敢上我们头儿的床。”

“哎,不说是谣言吗?”

“能传出这样的谣言,想必这姑娘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几个人哄笑了一阵,然后开始对沈洛樱动手动脚的。沈洛樱觉得害怕又委屈,她红着眼眶推开了面前的几个男人:“走开,都走开!”

那几个男人倒是更加来了劲,沈洛樱现在才知道,之前拿自己的清白做谣言到底是有多么的错误,原来她在大家的眼里是干净的,可是现在,这些男人都开始不把她的尊严当一回事情,甚至对她上下起手,很可能要对自己做不轨之事。

沈洛樱衣服被解开了几个扣子,她一个人也抵挡不了这么多男人的力量,只得哭喊起来:“来人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你叫吧,这个军营里的男人,没有一个还看得起你!”

“都是一个不要清白的姑娘了,还这么矫情做什么?来,咱们一道乐乐!”

沈洛樱尖叫了起来:“救命啊!”

“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人闻声看去:“程将军?你怎么来了?”

沈洛樱趁他们不注意,咬了他们的手臂,逃到了程策身后。沈洛樱暗自垂泪道:“他们,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女人家。”

程策看向了他们,粗着嗓子道:“你们还算不算个男人?快滚!”

还有人欲狡辩道:“将军,这女人是个祸害,你帮着她做什么?”

“我说不许就不许!”

几个男人见程策出来帮她,便离开了。

沈洛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程策看着她哭,又头疼了起来:“我这都帮你赶跑他们了,你还哭什么呀?”

“将军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之后他们若还是要对我用强的,我也没有办法。我在这个军营里,到底是无人庇佑了,像一棵孤零零的野草,在大风之中飘摇着,随时都可能被折断啊!”

程策掏了掏耳朵:“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哪就那么严重了。好了,好了,你以后要是受了委屈,就来找我,我替你做主。”

沈洛樱站起了身,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将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妹妹。”程策面色有些怅然,随后转过了身,“算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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