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晓义的讲述中,三人听到郭家村的历史渊源。

战国时期,赵国郭开以商业起家,郭氏后人先后扶持了汉高祖刘邦、唐太宗李世民,随后经历了后唐时期,郭璞以风水术预言五代十国三百年的混乱阶段。

也就在这个时期,郭氏一族选择了避世,以郭家村为中心,隐居山林几百年。但郭家在民间的名望太盛,虽不出世,但也有众多的名士知道郭家村,只是不知道偏居于何方罢了。

郭晓义唉声叹气地言道:“我郭家想不避世都不行,先祖郭璞的准确预言,至今被官家念念不忘。太宗陛下年事已高,万一心血来潮,打压民间门阀世家,各地士族都会惶惶不安。”

赵元僖言道:“父王文韬武略,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昏招。”

郭晓义摇头言道:“兄长,太宗陛下上位,民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你虽是太子,但是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吧。就拿你们来郭家村问计来说,陛下很可能担心大宋的未来,怕回归‘父传子’的传统,民间又会有什么争议。”

“陛下拿不定注意,你们也很彷徨,不然岂会不带任何护卫前来?我还是要说,这么做是不对的,两位兄长身份尊贵,万一路遇歹人,陛下肯定会追究我郭家的责任,到时候就算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份嫌疑。”

赵元僖两兄弟面面相觑,如此想来,两人深深地有种后怕。在来的时候,赵光义吩咐他们,不许带任何护卫,必须要悄悄地去郭家问前程。

一位太子、一位襄王,不带任何护卫悄悄地前往,如果此事泄露,两人将变得非常危险。毕竟赵家的天下,乃是赵匡胤黄袍加身,那时候中原还未统一,后周的小皇帝还健在。

这里面牵涉到的安全隐晦,连寻常百姓都看的明白,赵光义岂会不明白?可他还是这么做了,难免会有拿世间大族开刀的嫌疑。

赵元侃急忙问道:“等父王归去,我家二哥登位,民间的争议会不会有妨碍?大宋初定,中原需要休养生息,如果民间争议太大,很可能引起各地反抗情绪。”

郭晓义认真地言道:“‘兄传弟’,有过一次就够了,不能再发生了。大宋还应延续‘父传子’的传统,毕竟官家乃是各地家族的风向标,大家也习惯了这套传承规矩。”

“请两位兄长注意,这其中还有个隐患,那就是与元僖兄长齐名的皇子,还有好几位。再加上此次你们的到来,居然还没有护卫跟随,让我对陛下的做法很不满。两位没事还好,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让我郭家怎么面对皇室的怒火?”

赵元侃想了想,抬头言道:“请贤弟放心,我们相信郭家的忠心,不瞒你说,我的妻子,就是郭氏族人。”

赵元僖点了点头,道:“在我大宋境内,郭是大姓,郭氏族人非常多。我不清楚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我相信绝对不是针对郭家,中原需要休养生息,不能再生乱了。”

两兄弟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赵光义这么做,确实将他们放在危险之地,根本没有顾他们的安全。他们本与郭氏一族沾亲带故,家眷中都有郭氏族人,不然岂能寻到郭家村?

赵元侃咳嗽了一声,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眼珠子一转,问道:“初来郭家村,有些事令我很好奇。村中几百户人家,白天也看到人来人往,可为什么到了晚上,街道上长满了苔藓呢?”

这个疑惑,困扰了三人许久,他们始终想不出来。

郭晓义笑了笑,言道:“外人不知道,两位兄长应该知道我郭家是做什么的。我郭家之所以能安生立命上千年,就是风水之技,一手风水术,整个中原豪门世家都知道。”

“郭家村是家族核心之地,如果没有族内人指引,外人很难找到。当初先祖建立村子的时候,借周围山林之势,以及周边分布的几条河流,按照五行八卦阵势落成。”

“村中的石砖采用的是特制石灰岩,每块砖都通过加工压缩,一块块堆叠起来的。如果两位兄长仔细去看,街道的石砖分为上下两层设计。这样的石砖,白天遇到阳光,就会褪去黑色,变成光洁的普通石板砖。而到了夜晚,吸收了山林的微风和雾露,很容易长出苔藓出来。”

“整个郭家村,无论春夏秋冬,都保持着春天般的温暖。整个村子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非常有规律。家家户户,夜不闭户,根本不怕贼来偷,因为除了本族人,外人根本寻不到。哪怕夜晚去窜门,也没有一个族人会醒来,因为大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而且我郭氏族人,还有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优点,那就是睡觉从来不打呼噜,这都是血统上遗传来了。两位兄长不应该觉得奇怪,因为你们家的女眷、下人,凡是我郭氏之人,都有这个特点。”

听到这个解释,两人释然了,郭槐附和道:“族长说的很对,我睡觉就不打呼噜,襄王妃也没有打呼噜的习惯。”

赵元侃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问道:“昨晚我们来的时候,为什么领我们进来的婆婆没有影子?”

郭晓义微笑的解释道:“只是一种阴阳术的运用罢了,这在郭家村并不奇怪。一个人正对阳光,会出现影子,只要身上佩戴一件镜子,将射来的光线反射回去,当然不会留下影子了。”

“我家奶奶佩戴着护心镜,不但能抵挡光线的照射,还可以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就如窗外那些游耍的孩童,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护心镜,此乃是我郭氏核心成员独有,而制造护心镜的技术,属于家族不传之谜,连我也不方便透露出去。”

三人恍然大悟,郭槐心里阵阵叹息,这样的护心镜本来自己也应该有一块,可惜成了太监,入不了家族祠堂,根本没资格分到。

几人又吃喝了一阵,赵元僖这才开始说正事,道:“这次来郭家村,主要是询问大宋的未来。不瞒贤弟,不但是父王,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也非常担心。”

“北方辽国人虎视眈眈,中原内部初定,再加上父王年事已高,对大宋的未来非常迷茫,不知道该将皇位传给我,还是传给我的那些堂兄堂弟。我们想听听郭家的意见,我先申明,无论贤弟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怪罪。”

郭晓义皱眉道:“兄长是想让我泄露天机?无论说什么的,对我郭家都没好处吧。”

赵元僖道:“请贤弟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都可以为郭家办到。毕竟郭家代表了民间世家的声音,无论预测的结果是好是坏,我们都能接受。”

喝了口酒,郭晓义脑海里转动着无数的心思,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沉默了许久,这才深深地长叹了口气,道:“如果真让我说,可能没有一件能让两位兄长满意。据我的推测,不管我开口说哪一件事,都不会是好事,难道你们还想听吗?”

赵元僖和赵元侃齐声道:“请贤弟尽快直言。”

郭晓义重重地点着头,道:“好,那我就提前泄露三个预言,也不怕得罪两位兄长了。”

“一,大宋只有两百年国运。”

两兄弟笑了,郭晓义迷茫了,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只见赵元侃笑道:“有两百年就够了,任何朝代,都不可能做到永恒。我们经历了中原纷乱,五代十国,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朝廷,都没有挺过一百年。如果我赵氏江山能有两百年国运,何其幸耶。”

赵元僖接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江山不在我们手上丢失,两百年国运,足够繁衍十几代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管的了?”

郭晓义眼睛亮了,宋朝这个时代,从上到下都很开明,看的别任何时代的人都透。就因为经历过中原内乱,吸取了大量的教训,从而变得能接受新事物、新见解。

有了这个认识,郭晓义就更敢说了,继续言道:“二,我大宋不能再打仗了,中原需要百年的休养生息。特别是对辽之战,只要打了,就肯定会输。战争打的是什么?是钱。越打下去,大宋就会越穷。所以第二个预言,我认为宋辽还是还会再打上几仗,最终签订和平盟约。”

两兄弟也在沉思,他们也不想打仗,可自己的父亲,就是个战争狂人。要不是身体抱恙,指不定会再次北伐,这个真说不准。

赵元僖问道:“贤弟认识宋辽之战,何时会发生?”

郭晓义言道:“上次太宗陛下趁辽国新君继位,朝局不稳,主动攻击。在我看来,下一次必定是辽国趁我大宋新君继位,主动攻宋。辽国皇帝虽是个孩子,但是萧太后总揽全局,巾帼不让须眉,陛下在时都能与我大宋相持几十年,陛下万一不在了,她肯定会攻来。”

想到辽国萧太后,两兄弟都不说话了,那位老妇人确实厉害,可以说独立支撑着整个辽国。无论是赵匡胤、还是赵光义,都拿她没办法。

郭晓义沉声言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按照族人传来的消息,根据家中几位长辈的意见,我们一致推断,太宗陛下活不过三年。”

“没错,第三个预言,就是太宗陛下快要死了。”

“虽然我们也不想做出这个推测,但是上次北伐失利,陛下受了沉重的箭伤,毒素已经深入骨髓,非医药能医治。再加上陛下年事已高,世上没有人能救他,如今只是外强中干,强力支撑着局面。”

赵元侃不悦道:“贤弟夸大其词了,父王身态康健,根本没有一点病症,太医局的人都说父王至少还有十年春秋,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推测?”

郭晓义不说话,只是看着赵元僖。

赵元僖深深了叹了口气,道:“三弟,晓义弟弟推测的或许有错漏,但是跟母后的想法差不多。父王确实受过箭伤,毒素已经融入五脏六腑,只能借着祖传暖玉护身,只能延续五年的寿命。”

赵元侃大吃一惊,他还真不知道这些,只听郭晓义接着言道:“如果陛下安心休养,这个时间还可以延长几年,可我们都知道,陛下正在大力整顿文治,他不肯停下来。日夜操劳,每天批阅奏折到子时,他这是在消耗自己的寿命,面对这个局面,知道内情的人,没人敢劝。”

几人沉默了许久,都喝着闷酒。

赵元僖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父王少些操劳?”

郭晓义叹道:“太子殿下,你不能再想其他人了,首先应该想想你自己。从你们踏进郭家村的那一刻,我就为你占了一卦,全是凶卦,你很可能活不过今年的冬天。”

赵元僖、赵元侃、郭槐三人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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