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楼道里,浑身散发着热气的若零,刚巧碰到了正要下楼的白兰,她笑着向他打着招呼:“若零,刚晨练回来吗,累了吧?”话完,白兰抽出纸巾,轻轻地擦拭着若零额头上的汗水,对他越看越是满意。

多好的孩子啊,要是,是我儿子就好了……

轻叹了一声,她又想到自己了无音讯的丈夫,就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的身影是那么的挺拔,像是家里的另一根顶梁柱。

“白姨,你怎么了?”白兰出神地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听到若零的话,她才回过神来吗,最后再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没什么,白姨刚刚是想着,要是白姨能有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先回去吧,白姨先去把店开了,不着急的。”

她撇开脸正要下楼,却感到若零拉住了自己,有轻轻的声音响起:“白姨,等一等。”

她回过头来,这个大男孩的声音是如此的真诚:“你介意,认一个……干儿子么?”

刹那间,看着大男孩脸上温暖的笑容,有一行泪水从白兰的眼角滑落,她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片刻后,白兰缓缓抬头,却见若零脸上的温柔依旧不变,她哽咽着,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嗯!”

扑过来的白兰,在他的怀里幸福地流着泪,在这窄小的楼道里,若零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从今以后,你们也是我的家人了。

像是祝福着刚成为一家人的他们,今天面馆的生意格外红火,若零也格外的卖力,不时和白兰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亲密的笑容。

中午忙完了以后,若零硬是被拉着,在店里和白兰一家开了个小小的家庭聚会,来欢迎他这个“新成员”的到来。

许小铭早早的就知道了,小家伙正坐在若零的大腿上,一副不愿意离开他片刻的模样。

“白姨,小铭,李婆婆。以后,我也是你们的家人了。”吃了一会儿菜,又聊了一会儿家常,感觉时机差不多了。若零看着她们每个人的眼睛,郑重道。

“那,若零哥哥,以前就不是家人了么?”童真的许小铭好奇地问道。

“以前当然也是!只不过从现在开始……从这杯开始,你,许小铭,就是我真正的妹妹啦!”他举起了酒杯,里面竟然只是橙汁,他笑着一口喝干,然后疼爱地捏了捏许小铭的脸蛋。

“嘻嘻,若零哥哥以后也是真正的哥哥啦!”她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让若零噗嗤一笑,笑着与她闹成了一团。

看着这两个以橙汁来缔结兄妹“契约”的小家伙们,李婆婆的脸上浮现出慈蔼的神色。与白兰和许小铭不同,她就一言不发地坐着,只是在那如年轮般的层层皱纹里,荡开了一圈圈慈爱的涟漪。

白姨眼里闪着的点点晶莹,和慈祥的李婆婆,还有怀里心爱的许小铭。

若零抬起头,午后的光晕像是梦中的点点泡沫,让这家小小的面馆,充满了温情。

他多想留住这时光,让这份温暖,成为永恒。

以后的若零,总会在缅怀白姨之际,回想起这个场面。也总会回想起,儿时的一个已模糊了的记忆,记忆里,是七海,是自己。

在那午后的光栅里,在那路边田野的小路,他们互相许下成为兄妹的约定,而那契约之物,只是一朵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黄花。

他举着小黄花,对她笑着说,七海,你愿意成为我最亲爱的妹妹么。

七海笑着接过小花,那闪着泪光的双眸里,藏满了幸福。

她轻轻道,我愿意。

放心吧,七海。即使小铭也成了我的妹妹,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永不会改变。

只是我好想,能在田野的金黄谷穗中,再见到你漫步的身影。

但那记忆,再也回不去了啊。

这一天的时光充满了幸福,晚上关店后,独自在家的他还生出一股寂寞,想与隔壁的家人,多见上几面。

但若零还记得自己还有个约定,是和风绘的约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下楼了。

酒吧里,若零左右张望着,现在已是晚上九点,但对于这里来说,还只是刚刚开始。舞池中形形色色的人们随着劲爆的音乐扭动着身躯,那红的蓝的紫的光不断的旋转着,把这里的人们照得如奇奇怪怪的牛鬼蛇神一般。

怪诞,荒唐。他突然觉得有些不适,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吧。

看了看时间,风绘应该也快到了吧?

这么想着,他就正好抬头看到了刚好进来的风绘,旋即眼神一亮。

今天的她衣着休闲,上身是一件印着小熊的白色T恤,下身则是一件淡粉的阔腿裤,脑袋上还盖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更加清纯,与这酒吧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男性服务员眼前一亮,刚要迎上去,若零就比他更快一步地走到了风绘的身边,带着她往外走去。

“今天我们换个地方吧,酒吧里也太吵了。”

“好呀。”风绘没有意见,她跟在若零的身后,一边悄悄地打量着他。

今天的若零依旧是很普通的短袖长裤,但是在风绘的眼里就不显得普通了。

“到了,还是这里。”若零带着她走到了昨天的公园里,他回过头去,却见风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

“呃……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闻言,风绘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偷看被人家发现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你发型挺好看的……”

我的发型?若零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很普通的斜刘海啊,很好看么?

“没什么没什么……”风绘摇着小手,有些慌乱地想岔开话题。

但若零比她抢先一步的说话了:“嘿嘿,我突然想到,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都是造梦者,还是老同学了,告诉她应该没事的,对,没事。

他拉着风绘又到了公园里一个隐秘的角落,显摆地露出手腕,把手镯亮给她看:“你看,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个手环吗?”风绘疑惑道。

“NONONO,”若零得意地笑了笑,“你再看。”

他闭上了眼,在心里给手镯下令了放大的指示:“当当当当~你看!”

“啊?看什么?”

嗯?风绘的声音里怎么没有惊讶的味道?

若零睁开了眼,却见风绘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而手镯却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喂,追钰你怎么了?他在脑中问到。

“呃……咳咳,你稍等一下……”若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奇怪,怎么没反应?

放大啊追钰,放大!放大不行的话,感知!

怎么感知也不行……

“呵呵……呵呵呵……”他再干咳了一声,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那个……没什么,今天天气真不错。”

“啊?”一头雾水的风绘看着若零像没事人似的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想了想,也就顺着说下去了。

怎么回事,感觉好丢人啊……若零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尴尬死了。

哼哼,还想用我泡妞?门都没有!一行字挑衅似的跃入眼中。

什么,原来你是故意的?若零反应过来,他在心里吼道,原来这家伙故意让自己难堪的!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气死你气死你~略略略~

“……”

风绘觉得今天的若零有些奇怪,他怎么跟着了魔似的,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若零,你身体不舒服吗?”她关切的问道。

“没有没有,”若零回过神来,心里嘀咕着,我说我在跟手镯吵架你信吗……“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吧,哈哈哈……”

他随口胡扯着,听得风绘有些困惑。

“那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

“不用不用,我们继续,继续就好了。”若零打着哈哈,脸都红了。

笨蛋主人大笨蛋~撒谎都不会~丢死人了丢死人~

你还说!气死我啦……

今晚可真是个奇妙的夜晚,“双开”的若零嘴上跟风绘聊着天,心里还要跟这活宝手镯斗嘴,别提有多“快乐”了。

“风绘……今天就这样吧,我有点累了……”十一点多的时候,若零快撑不住了,他揉着太阳穴,一边苦笑着和风绘说到。

“喔……那好吧,你慢走啊,拜拜……”她一直觉得今天的若零有些奇怪,但也不好意思问,只好跟他道了别。目送着他的背影急匆匆地消失在夜幕中。

你还说……我都快被你吵死了!走在路上,若零无可奈何地想着。

等了半天,追钰终于不说话了,不知是也累了还是怎么样。他吐出一口气,神经从未如此的疲乏过。

“亏我之前还想跟你多说话呢,真想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

嘻嘻。

看到追钰又说话了,若零连忙闭嘴,他只感觉自己在单方面的受气,现在可不想再和这家伙拌嘴了。

在便利店里买了瓶冰镇矿泉水,若零两口将其灌下肚。

“爽!”

走了两分钟,又到了小巷的路口,看着那黑漆漆的小路,他有些犹豫。

算了,那人应该已经跑了,怎么可能还敢出现呢。如此想着,若零迈开了脚步,任由那狭窄的黑暗将自己吞没。

今天的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想必都是听说了昨晚的歹徒袭击事件,也都不敢进来了。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走着走着,脑海中冷不丁地浮现追钰的话,若零心中一突,下一瞬间,他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在那拐角的阴影里,那如出一辙的脏乱背影上,染上了大片的血红。

月光下,若零看得清晰,在地上的一摊血迹中,伏着两个不知生死的人,他们的身上沾满了血迹,而那提着刀的人影满身鲜血,似是感知到若零的视线,他缓缓转头。

那是一双通红的眼睛。

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若零的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回荡着这么一句话:

“他,真的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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