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沉着脸收回视线,看向裴秋阳,见她脸上还挂着几缕落下的发丝。

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头发压到脑后,“委屈你了。”

裴秋阳鼻尖一酸,摇了摇头,“有父皇给秋阳做主,秋阳不委屈!”

景元帝动容,看着她全是信任赤诚的眼,再叹了口气。

柔妃在旁边瞧了眼,笑道,“从前也是他做得太好,陛下不过一心想给秋阳寻个可靠的人罢了。都说关心则乱,陛下也是太爱护秋阳,才致一时识人不清,往后,再细细筛选便是,秋阳还小,也不急于这一时的。”

裴秋阳听着,心里再次给柔妃喝彩起来。

不愧是能在太后的压制下还能于后宫屹立不倒的能耐人儿,瞧瞧这话说的。

动情动理,明明没说文敬之一个字儿,却已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高!

实在是高!

她朝柔妃善意一笑,屈膝,“多谢柔妃娘娘今日相助,秋阳谢过。”

“哎呀,这孩子真是……”

柔妃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忙将她扶起来,“瞧瞧,过了及笄后,果真就是个大姑娘了。别怕啊,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儿都来告诉我,我虽没什么本事,好歹也能帮你说两句话。”

裴秋阳瞧着她。

前世里,她落难到后来的地步,被裴正林赐死前夕,唯有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奚落、嘲讽、落井下石过半分。

她不知道她是不屑,还是高傲。

但是,她始终是没有往那时候的她身上砸石头。

她笑了笑,点头,“嗯!”

看着这二人和睦融融的样子,景元帝心头的怒气已是消散不少。

对后头的李桂儿道,“送公主回宫,吩咐张旸去给她瞧瞧,别留了疤痕。”

“是。”

李桂儿立时殷勤地上前,笑着朝裴秋阳打千儿,“九公主殿下,奴婢送您回宫。”

裴秋阳朝柔妃看了眼,见她朝自己笑,便福身行礼,“秋阳告退。”

跟着李桂儿走了。

景元帝看着她还有点一瘸一拐的脚步,眉头再次拧起。

柔妃笑了笑,轻声道,“若非今日妃妾刚巧陪皇上来此,只怕秋阳这一次,又是……”

景元帝听出她话中有话,朝她看去。

柔妃也不遮掩,含笑看向景元帝,“陛下可记得,秋阳从前总是常磕磕碰碰的,不是这里摔着就是那里破了。”

景元帝眉头一皱。

又听柔妃道,“她从前不跟妃妾亲近,妃妾也无法多说。其实……”

她欲言又止地压了压唇角。

景元帝注意到她帕子上的血渍,是方才给裴秋阳擦拭的时候沾上的,居然一点也不避讳。

若非真心爱护,怎能一点异状都不曾有?

他顿了顿,道,“从前,太后和宓嫔都说是她自己贪玩……”顿了下,又摇头,脸有悲愤,“朕以为只要对她足够好,至少就再无人敢欺她。谁知她竟还是过得这般苦。今日若不是朕亲眼看到,是不是到最后传到朕的耳朵里,又变成了她自己胡闹?”

柔妃低头,“妃妾失言,陛下恕罪。”

景元帝摇了摇头,将她拉起来,“朕最喜的,便是你这般跟朕说真心话。这后宫里,能如你这般的,朕已寻不到了。你可要好好的。”

柔妃眼中温柔涌动,靠在景元帝的臂弯上,轻轻摇头,“妃妾只要陛下好。”

只字片句胜过千言万语。

景元帝揽着她,“朕知晓你。大安门的那个通行证上的印鉴,必然不会是你做的。你不必再这般小心翼翼的。”

柔妃眼底神色微变。

眼中却是泪水点点,擦了擦眼角,再次看向景元帝,“陛下……”

景元帝笑了笑,拍了拍她。

……

长乐宫中。

“嘶!”

“慢点儿!慢点儿!”

“痛痛痛!”

青梨在旁边眼泪都下来了,看着龇牙咧嘴满头冒汗的裴秋阳,不停地念叨。

“世子怎么就那么狠心?从前不是对公主最好的么?怎么就能打您?您这样好的人,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这伤口又裂了,痛不痛?奴婢给您上药……”

一边说,一边又去擦眼泪。

裴秋阳今日终于成功把跟文敬之那点暧昧的婚约给剔除了,心情大好,瞧见青梨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不着急,反而还有心思开她玩笑。

“哎呀。本宫真是个招蜂引蝶的花心人啊!瞧瞧,惹了小娘子都为本宫落泪了。真叫本宫心中难安,不知要表以何情,才能让小娘子展颜一笑呢?”

青梨顿时破涕为笑。

含着泪嗔道,“殿下您还有心思开玩笑?瞧您的伤口,就不痛么?”

裴秋阳此时半身的衣服褪下,露出雪白的肩膀,肩膀上本来缠绕的布条被解开。

原本已经微微闭合的伤口又因为方才被文敬之狠狠一扯,再度撕裂。

如今还在往外面冒着血。

白芷拿了药水给她擦拭,擦着擦着忽而眉头一皱,低头仔细看了两眼,“殿下这伤口瞧着,怎么像是……牙印……”

“哎哟好痛!快点包起来啊!我快没血啦!”

裴秋阳一声嚷嚷,叫白芷立时惊了下,连忙放下帕子,跟青梨一起,帮她包扎伤口。

紫丹蹲在一旁,给她擦拭手上的擦痕,眼睛也是红红的。

方才青梨一直哭也没注意到。

此时没人说话了,才听到紫丹小声的抽泣。

裴秋阳头都大了,看她,“你又哭什么呀?”

紫丹一下跪在了地上,“奴婢无能!护不住殿下!奴婢万死!请殿下赐奴婢死罪……”

“住嘴!”

裴秋阳怒了,“再敢说一个‘死’字,我就不许你再在跟前伺候了!”

紫丹一僵,果然不再说话了。

不过她的话,倒是给裴秋阳提了个醒儿。

前世里,她跟前除了方园外,还真没几个有功夫的护卫。

方园是男子,不好贴身。

她以后还有种种打算,没个有本事的在跟前,还真不行啊!

……

养心殿。

荣昌太后无奈地看着景元帝,“两个孩子间争执,你又何必如此动怒?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吵吵闹闹不是正常?没得气着了你,倒是那两个不懂事了。”(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