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德捧了茶上来。

景元帝笑着亲自将茶接过,放在荣昌太后手边,道,“儿子看敬之是个有大学问的,只做了驸马,倒是埋没了他的才能。”

荣昌太后神情微变,刚要说话。

景元帝又道,“朕往后还想重用他,若尚了秋阳,岂不叫大玥朝失了个肱股之臣?他二人的婚事,便作罢吧!”

金口玉言,岂能随意改之?

荣昌太后看了眼眼前的茶盏,随后慈霭一笑,“倒是哀家考虑不周了,皇帝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哀家就不打扰皇帝了。”

说着,站了起来,景元帝跟着起身。

荣昌太后又朝他看去,笑道,“你日理万机的,也当自己珍重身子。慈宁宫里有上回太子带回来的天山雪莲,哀家让人熬了给皇帝送来。你可不许再偷懒儿不喝了。”

景元帝笑,“是,儿子一定喝。”

荣昌太后放心地点点头,拉着景元帝的手走到门口,一边道,“太子眼看也快二十了,束冠之后,也该立妃了,你可有什么主意么?”

景元帝笑,“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倒是没有一丝透露。

荣昌太后面容不变,笑着点头,“如此正好,秋猎过后眼看就入冬了,哀家想办个冬日宴,就请各家的姑娘们进宫来,先瞧一瞧,若是有合适的,再慢慢定下也不迟。”

这个景元帝自然不会违背太后,“要叫太后辛苦了。”

荣昌太后一笑,才又要说话。

又听景元帝道,“也给敬之瞧一瞧,若有合适的,朕为他赐婚。”

这便是将文敬之跟裴秋阳的最后一丝机会也给抹去了。

荣昌太后一顿,朝景元帝看了眼,含笑点头,“行,哀家一定好好瞧瞧,到时候挑着好的,皇帝可不许推脱啊!”

景元帝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提都没提文敬之受了杖刑和那两个内侍被杖毙的事儿。

景元帝目送荣昌太后离去后,转脸,看向门边的方园。

方园跟进殿内。

就听景元帝的声音不见喜怒地沉沉道,“去查查,到底是谁在暗中谋害国师和秋阳的名声。”

方园木肃面庞微微一变,抱拳躬身。

“是。”

……

慈宁宫。

荣昌太后回到宫内,就见文宇亭站在殿内,文敬之跪在他的脚边。

满脸是汗,面色发白,嘴唇还在不停抖动。

视线在他后背上停了停,随后轻叹气,在榻上坐下,问:“可找太医看过了?”

文宇亭上前行礼,恭敬道,“回太后的话,多亏那行刑的公公是从前在慈宁宫里伺候过的,手下留了几分情面,伤得并不重,只是表面瞧着罢了,最多养个几天便能好了。”

荣昌太后点点头,结果秀娟递来的帕子,摘了护甲,擦了擦手。

文宇亭小心地觑了一眼,“那……皇上那边……”

“让哀家给敬之另寻别人家的姑娘。”荣昌太后缓缓开口。

文宇亭眼眶一瞪,猛地转身,劈手就在文敬之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文敬之才挨了二十辊,又被这么狠狠一打,顿时头晕目眩,差点直接昏过去。

强撑着重新跪稳,颤巍巍地看向荣昌太后,“太后娘娘,我真的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摔倒的。我也不知道那东西不是她的,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

荣昌太后没说话,文宇亭却是暴跳如雷,“你拿了那东西,应该先来问太后和我才是!怎么能先去找裴秋阳?她是什么性子?能叫你威胁了?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如猪脑的东西!”

文敬之面色更白,低下头,没有说话。

倒是荣昌太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道,“你说你在飞云宫的时候,是柔妃的人去找国师,请国师注释佛经?然后你无事闲逛,碰到了那个拿着耳铛的宫女?”

文敬之一愣,点了点头。

文宇亭却听出来了,朝荣昌太后看去,“难道是柔妃?不然怎么皇上怎么就刚巧和柔妃在御花园碰着敬之?”

文敬之早就心生怀疑了,立时道,“一定是她!太后,父亲!她当时句句针对孩儿!”

文宇亭脸色变了,皱眉不解,“柔妃素来在后宫算是安稳,行如此设计,她想做什么,难道是对太后您……”

说着,故意朝荣昌太后看去。

荣昌太后却是一笑,将茶盏一放,“你儿受了委屈,就想怂恿着老婆子给你们出气?小家子气的东西,当哀家这般好蛊惑的?”

“侄子不敢!”

文宇亭吓得魂飞魄散,立时跪在地上,“侄子只是担心姑母孤身一人在宫中受委屈!恨不能日日守在这慈宁宫门口替您遮风挡雨!侄子对姑母的心,天地可鉴!姑母,您不要生气!侄子若说错了话,您罚侄子就是!万不能为着侄子伤了您的心啊!”

文敬之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太后面前这般卑颜屈膝逢迎讨好了。

平日里对他呼风唤雨的人,面对位高权势,一样要如同奴才一般只有逆来顺受的。

他低着头,只觉刚刚被扇过的那边耳朵嗡嗡直响。

荣昌太后倒是没生恼,摇了摇头,道,“柔妃此番,不过是别有图谋罢了。”

文宇亭立时抬脸,讨好地问:“求太后指点。”

荣昌太后单手搁在小几上,“汉亭侯近日给皇帝上了折子,求旨给家中几个适婚年纪的孩子赐婚的事儿,你知道么?”

文宇亭不是个笨的,立时一脸的戾气,“他们想横刀夺人?!”

荣昌太后笑了一声。

文宇亭却动了怒,“若想夺人,也该使个光明正大的手段。这样背后算计用着阴私手段算什么!柔妃这简直是不把姑母您放在眼里!”

说着,又不动声色地朝荣昌太后看了眼。

这回荣昌太后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看了眼地上的文敬之,淡淡道,“行事不够坦荡,反给人抓住把柄,是他自己不对。”

文宇亭又狠狠地瞪文敬之,“蠢材!”

文敬之低着头,不出声。

又听荣昌太后道,“三日后,皇帝就要去围场秋猎了,秋阳年年都去,这回怕是也少不得。敬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论什么手段,也要让秋阳成了你的人……”

这话里暗藏的意思太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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