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话音刚落,方才还一脸清冷的无机转回视线,朝景元帝道,“陛下,今夜星象甚好,明日乃是大好晴日。”

诚亲侯一顿——这是果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想景元帝却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

“那好!明日朕可要好好地猎几头好物!”转脸又看诚亲侯,“国师素来如此,心神俱往天地处,你莫要如此小家子气。”

诚亲侯顿时面色发僵,干笑了笑,又要说什么。

旁边汉亭侯哈哈大笑,“常人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诚亲侯,你从前就这样,抠抠索索斤斤计较的,国师的心胸,那是你能媲及的?还不给国师赔罪?”

他素来是个豪爽性子,跟诚亲侯又是个明争暗斗的,每每对上,总免不了话里话外的讽刺几句。

听着他说,柔妃和他身后几个小辈都笑了起来。

诚亲侯脸都黑了,当着景元帝的面不好跟他争吵,索性笑道,“汉亭侯这说的什么话?我自然不敢跟国师计较,不过小儿前几日做错事,牵累了国师,心中过意不去,才来赔罪的。”

汉亭侯将酒杯一放,刚要说话。

对面的镇远公也笑了起来,“不知世子是因何事得罪了国师啊?国师素来雅淡风轻之人,不为红尘俗世牵绊,世子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能把国师都得罪了啊?”

诚亲侯面色又是一青,朝镇远公看了眼。

这边汉亭侯又笑,“能是什么事啊?国师方才分明都说不知道了,他父子俩还在这纠缠不清,叫国师就此揭过!笑话!这是谁不肯揭过啊?”

景元帝喝着酒,看诚亲侯的嘴角抽得跟快抽筋似的。

忍笑,摇摇头,佯怒道,“国师天人之心胸,休得再胡乱议论。”

众人一顿,纷纷起身赔礼。

被几人当作话题的无机却只是神色漠然地坐了回去,霜寒的眉眼,连起伏波澜都不曾有过。

当真是不近人情冷若冰霜。

文敬之跟文宇亭坐回位置上后,便被他骂了一句。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再敢胡乱行动,我打断你的腿!”

文敬之也不反驳,朝柔妃身后看了眼,然后低声道,“父亲,裴秋阳离席了。”

文宇亭一顿,也朝那边扫了眼,迅速收回目光,朝他点点头,“记住,只许事成不许失败!”

“是,父亲放心。”

文敬之点了点头,站起来。

文宇亭看他离去,到底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对身后跟侍卫一样站着的文敬乎道,“你去看着他,别让他再失手。记住,务必要让他拿下九公主!”

文敬乎神色平静地行了一礼,退下。

席上。

又有个大臣上前,给景元帝敬过酒后,转向无机,“国师,下官近日家中夫人有喜,想请国师给算个……”

不想,却见无机站了起来。

“国师?”景元帝看他。

无机朝景元帝行了一礼,“陛下,臣就此告退。”

景元帝一愣,看了眼无机清冷的脸,随后又一笑,“国师辛苦,去吧。”

“是,多谢陛下。”

看着国师离去的背影,那个敬酒的大臣尴尬地笑了笑,朝景元帝道,“国师还真是……来去随心的……”

话没说完,见景元帝朝他看了眼,立时噤声,手中的酒也不经洒了些许。

赶紧悄悄地退下了。

退到桌边,忽而又发现。

方才离席的国师大人,被人拦在了外场的一堆篝火旁。

而他对面的……

那大臣眯了眯眼,嘀咕了一声,“是五皇子啊!啧啧,也来攀结国师了啊!”

……

“呕!呕!”

裴秋阳还没到自己的帐子前,就实在忍不住了,冲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扶着树就吐了起来。

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几乎扭做一团,吐得她眼里都直冒金星。

半晌才昏昏沉沉地起身。

白芷和紫丹在旁边都吓坏了,一个抚背,一个扶她。

“殿下,可好些了么?”

“这不应该啊,也没见旁人吃得不适啊……”

裴秋阳晃了晃,嘴里实在难受得很,不想开口。

这时,吕芳从后头走上来,捧上一个水壶,道,“这是卑职的……没用过,公主可饮用少许,当能舒服一些。”

白芷惊讶地朝他看了一眼。

他却已放下水壶,躬身退回了原处。

裴秋阳实在难受,接过后就赶紧地喝了一口,到嘴后才发现——竟是清酒。

不由顿了下。

紫丹立时紧张,“怎么了,殿下……”

话没说完,闻到淡淡酒味,连忙要拿过水壶,“殿下不胜酒力,奴婢扶您回营帐吧?”

裴秋阳却摆了摆手。

看了眼手里的水壶——青梅味的清酒。

是她被裴正林赐死的前一夜,有人悄悄地放在她的房门前的。

那个时候,她周围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不知谁还会好心地放这样一壶酒来给她送行。

那一夜,那壶酒,淡淡的青梅味,盈香了她最后的晦涩一梦。

她放下水壶,朝吕芳看去。

吕芳正看着她,见她望去,猛地转头,片刻后,又悄悄地挪回来。

见她还望着他,顿时僵住。

僵硬地站了片刻后,抱拳行礼,正色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裴秋阳回过神来,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很好喝。”浅浅一笑,“多谢。”

吕芳眼眶一瞪,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一张俊秀白皙的脸,却微微发烫起来。

心中又暗自庆幸,幸而夜色,无人发现。

裴秋阳提着水壶转过身来,朝前走去,抬眼,看漫天的星光,忽觉心情大好。

笑着对紫丹说道,“明日不知能猎到什么,带回东华苑跟小鹿儿作伴……”

“嗖!”

忽而,半空,一声裂空之声猛地朝近处袭来!

裴秋阳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忽而被人用力一拽。

顿时扯到伤口,痛得眼前一黑。

接着,就摔在了白芷的怀里。

手中的水壶也‘当’一下,掉在了地上。青梅味的酒水,洒了出来。

吕芳松开她,就见一道黑影一击不成,猛地从前方奔逃出去。

‘唰’地抽出佩刀,同时低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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