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裴秋阳却满脸沮丧。

紧赶慢赶地,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大和尚。

怎么能走得那么快嘛!

撂了车帘,一扭头,就是一晃!

惊得白芷匆忙将她扶住,“殿下?”

裴秋阳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直接靠在她的肩膀上,再憋一下还是没憋住,“头好晕!呕!”

“这是……晕车了?”

白芷大急,忙掐住她的虎口,“方统领,殿下似是晕车了,您行得稳些!”

裴秋阳捂着翻江倒海的胸口,吐得泪花都涌了出来。

及至马车一路行进宫内,到了长乐宫门口,她都还没察觉,晕乎乎地被人直接从车上抬下来。

一睁眼就看到李桂儿笑眯眯地站在旁边,朝她打了个千,“给九殿下请安,皇上吩咐奴婢过来请您去养心殿略坐坐。”

裴秋阳满脑子的浆糊顿时清醒了。

扶着紫丹的手颤巍巍地看李桂儿,“父皇……可是生气了……”

李桂儿笑得愈发谄媚,朝两边看了一眼,凑到裴秋阳跟前低声道,“方统领这顿板子怕是少不了了。”

“!”

裴秋阳往李桂儿手里塞了个牡丹金锭子,抬脚就朝养心殿走,一边还大声吩咐白芷,“把我从云顶寺带回来的糕点提上,快些!”

养心殿门口。

方园正跟人从门里出来,黑黑的脸上瞧不出什么神情。

裴秋阳快步过来时,正好瞧见,立马伸手将人拦住,问旁边的李德全,“父皇责罚了方园?”

李德全赔笑,不等开口。

就听里头景元帝怒吼,“还不给朕滚进来!”

裴秋阳吓得脖子一缩。

方园瞧见,朝她温声道,“臣无事,多谢殿下关心。陛下正在火头上,殿下可别淘气再惹陛下不高兴了。”

裴秋阳眨了眨眼,又朝李德全笑:“李公公,方统领的惩罚,不着急去领吧?”

李德全又笑,“是,不急这一时三刻的。殿下有何吩咐?”

裴秋阳满意他的上道,笑了一声,“行,李公公正好有点别的要紧事需得处理。方统领这边只能稍等一会儿了。”

李德全一听就明白过来了,笑着行了个礼,“是,奴婢正有要紧的事,劳驾方统领略等一等奴婢,稍后奴婢再带您去领罚,您看?”

方园无奈地看裴秋阳,“殿下无需费心,本就是臣失职……”

裴秋阳却不理他,往李德全手里塞了个东西,提着裙子,跨过高高的门槛,花蝴蝶一样地飞了进去。

方园在门口,就听她不怕死地笑着嚷嚷,“父皇!我回来啦!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还不跪下!”景元帝的怒吼传来。

方园皱了下眉,就听旁边的李德全笑道,“统领好福气,得九殿下如此厚爱。”

方园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李公公慎言!”

李德全又笑了笑,翻手,露出掌心的物事——一颗偌大的南珠。

价值千金。

方园扫了眼,脸色有点儿难看。

李德全却将珠子一收,又看了眼方园,笑着行了一礼,退到一旁的敬茶房里去歇着了。

养心殿内。

裴秋阳跪在厚实的波斯地毯上,委委屈屈地看龙案边沉着脸的景元帝。

“你说说你!出去玩便出去玩,却非要自己一个人乱跑!若不是方园,你现在能这般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分明是跪着的……”裴秋阳小声嘀咕。

景元帝一顿,恨不能拿折子砸她,“你是想气死朕,是不是!”

裴秋阳瘪嘴。

景元帝瞪着她,“知不知道错了!”

裴秋阳拽了拽手指,悄摸摸地瞅了眼景元帝,顿了顿,道,“父皇,您方才也说了,不是方统领,我此刻还不知如何呢!您就不要罚他啦……”

景元帝有几分意外——居然不是为自己求情。

看了眼裴秋阳,依旧怒气未消,“他失职,朕自有主意!你的责罚也少不了!”

裴秋阳顿时垮了脸,因着一路晕车,本就脸色不太好,这般委屈有可怜地跪在那里,瞧着当真像朵被霜打过的小花儿,蔫蔫的。

叫人看着都不忍。

景元帝眉头皱了下,到底还是没皱起来,差点没忍住叫她起来。

却听裴秋阳小小声道,“我知晓错了,父皇别生气了,对身子不好。”

景元帝原本集聚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甚是意外地看向裴秋阳,“你知道错了?”

言下之意——居然被这样骂了还没有像从前一样闹起来?

不料,裴秋阳居然老老实实地点头,“嗯,我晓得的,父皇是担心我。”

意外中的景元帝一怔,片刻后,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知是欣慰还是柔软的情绪。

叫他原本要到口的责骂都抛了个九霄云外。

他摇头,“朕知晓你年纪小,贪玩些,这回也是朕思量不足,该给您多派些护卫。”

裴秋阳看了看他,眼眶倏然微湿。

这就是宠了她十八年的父皇,虽然有时候会凶会骂她,可心里对她,是真真切切的关心的。

还有三年,父皇还有三年……

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时候,本是微湿的眼眶里,泪水夺眶而出!

景元帝不想这丫头居然哭了,顿时也有些慌了。

忙上前,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叹道,“你呀!说你长大了懂事了,可还跟个孩子一样,怎么说几句就哭起来了?”

说着接过旁边的宫人递来的帕子,亲自给她擦了擦眼泪,“朕还说不得你了?从前也没见你这样娇气过。”

裴秋阳一撅嘴,抓住景元帝的袖子,“我是害怕嘛!见到父皇才晓得害怕呢!您不知道,那一天,那些人,举着……”

她大大地挥了下手,“这么大的刀,追着我打呢!要不是方园挡着,我都要被他们给砍……”

“噤声!”

景元帝瞪她,“胡说什么!”

裴秋阳无辜地眨眨眼,又问:“父皇,现在的歹徒都这么凶悍的么?不过是想抢点银子罢了,怎么还追着我打呀?我也没瞧见他们去打其他人啊!”

说着还疑惑地瞄了瞄自己身上,“难道我看上去特别有钱?”

“你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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