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被她逗得失笑出声,点了下她的额头,“别怕了,如今回宫了就好好待着,再不许顽皮。”

裴秋阳乖巧点头,让白芷将带回来的食盒送上,笑眯眯地道,“父皇,这是我从云顶寺带回来的红豆糕,您不是喜欢吃甜的嘛?咱们偷偷地吃,不叫皇祖母知晓!”

景元帝又笑,旁边的宫人接过食盒。

裴秋阳又悄悄地瞄了眼景元帝,这时,李桂儿走到近前躬身道,“皇上,赵庭雨大人和陈海大人求见。”

“传。”

景元帝看裴秋阳,“回去歇着吧!瞧这脸色也不好,待会让张太医过去请个脉。”后一句是吩咐白芷的。

白芷连忙答应。

可裴秋阳却没动。

景元帝看她。

裴秋阳揪了揪他的袖子,讨好地笑,“方园也没有错的嘛!”

说着,还悄悄地瞅了眼景元帝的神色,将他不置可否,又晃了晃他的袖子。

“您知晓的,他一向最护我的,小时候在北五所读书的时候,那些坏蛋欺负我漂亮,用墨汁泼脏了我的裙子,是方园教训了他们呢!那时候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跟一帮大家伙打架,鼻梁都打断了!您还赏了他一把小宝剑,您忘啦?”

见景元帝眉头微动,立时趁热打铁,“还有那次,我被人家扔到雪里头,是方园扒拉开比他还高的雪堆把我拽起来的呢!他自己都冻得烧了三天!还有还有……”

“行了,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景元帝打断她。

裴秋阳眨眨眼,“父皇~”

景元帝被她这副样子缠得没辙,只好对旁边的宫人道,“去告诉李德全,方园的责罚就改为降俸禄三月,杖责二十。”

裴秋阳一听要跳脚,“怎么还要杖责的……哎呀!”

话没说完,被景元帝拍了下,“他皮糟肉厚的,如此失职,打二十板子不过痒痒挠一样!要是一点不罚,叫底下的人看到了,以后如何服他?!”

裴秋阳瞪了瞪眼——还有这样的啊?

顿时一脸服气,“父皇果然还是向着方统领的!”

景元帝摇头,“这会又方统领了!去吧!”

赵庭雨和陈海此时已经进了内殿来,见着裴秋阳,立时行了一礼,“见过九殿下。”

裴秋阳笑眯眯地一摆手,刚要退下,忽而又顿住,朝景元帝瞄了瞄。

景元帝看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裴秋阳捏了捏手指,有点儿害羞的模样,“对了,父皇,这回救我的,好像还有……国师吧?他还受了伤,要是没他护着,我差点就……”

景元帝眼睛一瞪,“休得胡说!”

旁边的赵庭雨和陈海对视一眼。

裴秋阳却不怕,又道,“那您不要忘记啦,至少也要厚厚地赏赐一下人家的哦!”

景元帝没好气地挥手,“知道了,退下吧!”

裴秋阳这才笑开,高高兴兴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一旁,赵庭雨朝她看了眼,同陈海上前。

裴秋阳蹦蹦跳跳地到了门口,果然瞧见方园还站在那里,立时瘪着嘴凑过去,“还是要打板子呢!”

方园看她眼里的自责,眸光微动。

随后正色道,“本就是臣失责,殿下不当为臣徇私舞弊。”

“求个情就算徇私舞弊了呀?你少给我戴高帽了!”

裴秋阳不高兴——这大黑熊,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就因为这样,才给了那些子坏心眼的东西有了可乘之机呢!

方园见她拉了脸,才又要说话。

就见李桂儿过来笑道,“方统领,皇上传您进去回话呢!”

这是知晓了她把人强留在外头候着呢!

裴秋阳一吐舌头,扭头就跑了!

方园看了她跑开的背影一眼,转身,走进殿内。

“陛下!臣……”

“行了。”

景元帝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挥了挥手,“你先起来。朕问你,云顶寺这次的刺杀,你怎么看?”

“谢陛下。”

方园起身,“臣以为,乃是有意为之。”

闻言,赵庭雨的神情一变,朝景元帝看去,果然,皇帝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旁边陈海应声道,“送去大理寺的尸体,臣让人查验了,中的乃是乌喉。此毒来自西域,约莫三年前入的京城。”

景元帝眉头一皱,想了想,“先从此毒着手调查。”

“是。”陈海应声。

景元帝又看向几人,“秋阳这次遭遇刺杀一事,绝对不可泄露半分。方园。”

“臣在。”

“虽国师出手相救,可秋阳的身份暂时还是不用向国师透露。若是飞云宫问起,你先前怎么说的就还是怎么说。”

方园有些不解,却还是认真应了声,“是。”

旁边的赵庭雨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景元帝。

景元帝又想了想,然后挥手,“你们都下去吧!赵庭雨留下。”

一众宫人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赵庭雨上前,低声道,“陛下是在怀疑国师么?”

景元帝一顿,摇了摇头,“国师乃是无上佛之人,慈悲天下,并不会做这种歹毒之事。”

“那陛下何故隐瞒国师九殿下的身份?”

景元帝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看了眼养心殿外养着的梧桐树,沉声道,“到底是巧合太多。九丫头方才跟朕说,那些人,分明就是冲着她去的,且下了死手。这般决绝的手段对一个无辜的孩子,朕实在想不通能是何人在幕后主使。”

赵庭雨想了想,道,“可国师也并不像能行此种手段之人。英雄救美,难道国师还能对九殿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不成?这二人可从未见过。”

“正是这个意思。”

景元帝头疼般地皱了眉,“朕心知国师乃是大玥朝的倚重,有心要亲近,却奈何他实在不近人情太过冷漠,以致朕总是心中难安……”

赵庭雨看了他一眼,“陛下,不若便试试臣先前说的主意?”

以女子试探么……

景元帝眉头皱得更深,“可这女子,又如何能让国师不心生介意?”

赵庭雨心知景元帝这是答应了。

想了想,低声道,“不如这样……”

……

裴秋阳从养心殿出来后,就朝御花园走去。

白芷跟在后头,有点儿担心,“殿下,您一路奔波劳动的,不如先回去歇一会儿吧?”

不想,裴秋阳却直直地跑到了距离长乐宫不远的太湖石假山前,然后绕着那假山旁的小台阶,就往上头走。

“殿下!”白芷正要跟上。

裴秋阳却丢下一句,“你不许跟来。”

然后,几乎是跳着的,奔上了假山上的观雪亭里。

扶着柱子,朝御花园宫墙外的某个方向,踮脚看着。

白芷顺着看了一眼,只看到了高耸的摘星台。

微微诧异——那个方向,似乎是飞云宫?

殿下这是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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