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人大约有五十来岁,看面容是一位庸俗的大妈,但华丽的衣装和闪亮的首饰加分不少,让林允文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男子的模样看着不错。”林允文小声道。

邵天和咧着大嘴,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小婶子拍着胸脯跟叔叔打的包票,人能差到哪儿去?”

此时邵云忽然转头瞪着邵天和,挤眉弄眼地在嘴上竖起一根手指:“嘘!别说话,里面的声音本来就小,你这么一搅合什么都听不到了。”

邵天和也知道刚才的声音有点大,连忙向邵云认错。随即他就收起笑容紧闭着嘴唇,继续伸长脖子侧耳倾听。

林允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拿起瓷杯吹散茶沫,轻轻喝了一口。他耳聪目明,根本不担心自己听不到,也不用像众人一样恨不得把脑袋伸进门内。

此时坐在方桌边缘的婶婶正半跪在桌前,殷勤地为钱太太和韦子濯续茶。邵青坐在最里面,挺直腰板一言不发,时不时喝口茶点个头,算是应付了众人的闲聊。

作为主角的邵佳慧坐在两人中间,面色涨得发红,还微微低着头,刚好钱太太问起她平时都做些什么,就趁着抬头说话的机会多看了韦子濯两眼:“都是一些家务,除了洗衣做饭外,我闲暇时还会做一些女红。”

钱太太眼睛一亮,胖胖的圆脸立刻堆上了笑意。

婶婶察言观色,立刻明白钱太太喜欢会当家的女孩,顺势把邵佳慧夸成了一朵花:“钱太太,我这个小侄女心灵手巧,那缝缝补补的活计做得比我这个婶子都漂亮。你也知道,我大哥是异能者,平日里打打杀杀时最容易弄坏衣服,可现在的布料又贵又不好找,要不是小侄女帮他打理,他出门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钱太太深有同感,疼爱地拍着韦子濯的手道:“邵太太说的是,现在的世道,女人会居家可太重要了。子濯的双亲死的早,从小就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最需要找个贴心的人儿照顾。”

婶婶有些惊讶,盯着韦子濯上下打量:“呀!这孩子可真够苦的,那么小的年纪是怎么熬过来的?”

钱太太闻言立刻露出虔诚的表情,双手合十后做了一个拜神的动作:“这孩子有福气,全靠武尊保佑。”

此时除了韦子濯外,在场其他人全都愣了,他们神情讶异地盯着钱太太,静等下文。

“各位知道古城吗?”钱太太问道。

邵青点头,破天荒地开了口:“知道,武尊的龙兴之地,听说十几年前就没了。”

钱太太笑道:“是啊,武尊在的时候,古城可是风光的很,就连海城都快被它给比下去了。要不是后来古城人都撤回海城,说不定现在还能看到景点大楼呢。”

“景点大楼?”邵青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韦子濯的眼神不自觉地恭谨起来。

套间外的宋苑杰、邵云等人也知道景点大楼代表了什么意思,纷纷发出一声低呼,然后脖子伸得更长,就连屁股都抬了起来。

“我家子濯福大命大,他爸妈临死前把他托付给景点大楼的熟人照顾,后来又跟着古城的人一起撤回了海城,好几年后我们姑侄俩才得以相见。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副可怜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死了。”钱太太一边说,一边语带哽咽地拍着韦子濯的手,气氛一度催人泪下。

邵佳慧的婶婶急忙温言安慰,好不容易才把场面转圜回来。

等钱太太情绪稳定,邵青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韦都统是景点大楼出身?”

钱太太刚准备答话,韦子濯立刻轻轻摇头,说话的节奏不急不缓,显得十分稳重:“算不上根正苗红。”

钱太太一听立马不愿意了,急忙争辩道:“怎么就算不上了?谁敢说你算不上?当初你在景点大楼的时候,武尊还摸过你的头呢。”

“姑妈,那时我还小,早就忘了有没有这回事。”韦子濯的神情有些无奈,他知道景点大楼出身是多么大的荣耀,却不愿意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往自己脸上贴金。

但是姑妈对这件事反应很大,气急之下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这可是照顾你的熟人说的,千真万确!你年纪小记不得也是正常,但以后可不能在人前否认了。”

韦子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和姑妈争吵,于是点头答应。

此时邵青道:“无论怎么说,韦都统在景点大楼里待过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单凭这一点身份就无比贵重。再加上年纪轻轻就当上都统,真是前途无量啊。”

钱太太听到邵青的话后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看向侄子的眼神满是骄傲。

随后的时间双方又聊起了各自家长里短,钱太太趁着众人不注意,在桌下悄悄捏了捏韦子濯的手臂,随后就收到对方投来的肯定眼神。

这是他们姑侄俩事先商量好的暗号,如果韦子濯看上了邵佳慧,在姑妈掐他时他会给出明确的回应,反之就会不理不睬。

这其实是韦子濯的小心思,当初他看到邵佳慧的画像时怦然心动,哪怕对方的叔叔是冰派的人,也毫不犹豫地前来相会。

不过画像毕竟是假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画师美化了邵佳慧,所以才留了个心眼,和姑妈提前定下暗号沟通。

只是在两家见面之后,韦子濯愕然发现画像只是描摹了邵佳慧的几分神韵,真人看起来更加清纯美丽、楚楚动人,他的心瞬间就被俘获,眼睛都不舍得挪开。

所以姑妈一打暗号,他立刻回以眼神,几乎认定邵佳慧就是他未来的妻子。

现在既然郎有情,就看妾是否有意。

钱太太在收到暗号后顿时热情起来,左一个漂亮右一个贤惠,把邵佳慧夸得两腮通红,头越来越低,两只手也在桌下绞成了麻花。

邵佳慧的婶婶本来就有意逢迎,结果她和钱太太两人一拍即合,场面那叫一个热闹,恨不得当场就定下二人的婚事,晚上就入洞房。

可惜乐极就要生悲,就在两位中年妇女相见恨晚,手挽着手姐妹相称时,茶室外的楼梯处突然传来大量凌

乱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正在上楼。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茶室外套间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十几个年轻人气势汹汹地闯进门内,每个人都傲气十足、鼻孔朝天。

原本在外套间喝茶的邵家子弟吓了一跳,纷纷躲到墙边,慌慌张张地看着来势凶猛的不速之客。林允文也跟着大家起身,站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位方脸圆睛,肤色略黑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握着一柄乌金剑鞘,一双剑眉不怒自威,整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仿佛他就是剑鞘里的宝剑,寒光四溢,刃如秋霜。

剑眉男子刚走出来,内间的韦子濯就突然起身,脸色阴沉地仿佛要下雨一般。邵佳慧被来人惊扰地直往邵青背后钻,邵青摊开手侧身一挡,就将女儿护得严严实实。

两位手挽手的中年妇女也都被对方的气势吓呆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门口,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几声惊叫过后,她们哆哆嗦嗦地起身,双腿发软地躲在自家亲人的身后,悄悄往外探头。

剑眉男子用凌厉的眼神扫过房间,对屋里的男男女女不屑一笑,然后将目光落在韦子濯身上。他高昂着头,嘴角只翘了半截,用鼻孔冷冷地哼出一声:“韦子濯,你倒是好兴致啊。”

韦子濯似乎知道对方为何而来,双拳紧攥,脸若冰霜,整个人如同一块千年寒冰,浑身都冒着冷气。

钱太太先是被来人吓了一跳,现在又被自家侄子惊得浑身打颤,嘴唇哆嗦道:“子……濯,他们……是谁?”

韦子濯没有说话,依旧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剑眉男子。不远处的邵青等人被他的阴沉惊得脸色剧变,尤其是邵佳慧,小脸都吓白了。

“哈哈……”剑眉男子一声大笑,对着韦子濯身后的钱太太道:“你就是韦子濯的姑妈吧。不好意思,小子无状,冲撞了长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王锐,现任黑甲军都统,和韦子濯是同僚。”

他也是黑甲军都统?钱太太小声嘀咕着,用眼神向自家侄子求证。邵家人闻言也被对方的身份吓了一跳,心想既然二人是同僚,为什么突然闯进茶室,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

“王锐,你来干什么?”韦子濯冷冷地盯着王锐,语气有些阴森。

王锐丝毫无惧,傲气十足地针锋相对:“哈哈……你说我来干什么?当然是抓叛徒!韦子濯,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恐怕你今天就要反出火派了吧!”

韦子濯冷哼一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王锐抬起握剑的手,用剑柄指着邵青道:“他们是什么人还用我多说吗?冰派用美人计诱你上钩,你不仅不拒绝,还上杆子往上凑?就这还有脸说自己是黑甲军的千里驹?我呸!”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千里驹,别乱扣帽子。”韦子濯真的怒了,王锐是他的死对头,当初竞争都统之位时他硬生生压了一头,导致对方两年后才当上都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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