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楫与传教士的谈话,说的很直白,没有任何的弯弯绕绕,朱由楫还郑重的向他们作出了承诺,只要他们可以答应自己的两个条件,同时能够解答自己的三个疑问,自己便可以保证他们在大明境内自由传教的权利,而且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以及不公正的对待!

朱由楫自认为他所提出的条件与疑问并不复杂,主要是因为这些在原本的历史上都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他也完全没有任何要刁难这些传教士的意思,他本身对于天主教也并不反感。趁此机会提出来,也不过只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提早将这些隐患解决掉,避免今后因为这些问题而产生的许多麻烦,若是能够提早解决掉当然是最好的,若是无法解决,大不了那就继续施行禁教令呗。

徐光启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却将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他因为早先便与最初第一批来华的传教士接触的比较早,而且本身也没有当世大多数读书人或是官员那样的守旧,对于新的学问和思想尤其是西方的各种科学知识是非常欣赏的。况且他在和传教士接触交流的过程中,也确实与利玛窦、金尼阁和郭居静等一众人产生了深厚的友谊,还受洗加入了天主教,他其实是很希望朱由楫能够说服万历解除禁令,允许传教士在中国传教的。

但是作为臣子,对于天子下达的禁令,尤其是朝堂诸公都赞成的禁令,他只能遵照执行,而且对于当年的“南京教案”这其中的一些是非缘由他同样很清楚。

他虽然与不少传教士们私交甚厚,也加受洗加入了天主教,但是对于天主教的一些历史和秘闻什么的,他还真的是不清楚。是以当他从朱由楫口中听得许多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之后,他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

尤其是这其中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皇帝与教皇格列高利七世之间的权利争斗,更是让他皱眉。

所以,原本想要出声帮传教士们说话的他,最终都忍住了,从始至终都没有为金尼阁等传教士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任由他们自己与朱由楫谈话。

对于朱由楫话语中担心的那些,徐光启完全可以理解。他作为朱由楫的老师,在他想来,以自己对朱由楫的了解,朱由楫说的这些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而且从金尼阁、龙华民等人的神色和语气中,便能知道,朱由楫说的这些绝对是真的。

更何况,后面金尼阁也承认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与教皇格列高利七世之间的权利斗争。

作为一个传统的汉家臣子,他再如何的开明,心中多少都还是会有一些华夷大防的思想,自然不会希望教皇借着天主教插手大明的国事,对大明的事情指手画脚,更不会希望在大明发生如亨利四世皇帝与教皇格列高利七世那样的事情。

是以,此时他无论是作为一个天主教徒的身份,或者是为自己与金尼阁、郭居静等人的友谊站出来说话也好,亦或者是以自己汉人、儒家士大夫、大明的朝廷命官的身份,还是作为朱由楫老师的身份,站出来说话,帮着那一边都不大适合。

半响之后,金尼阁打破沉默,“尊敬的王爷,非常的感谢您可能开

诚布公的与我们谈论这些问题,对于您提出的条件和问题,我们一定会认真的考虑和讨论的,也会找合适的时间将您的意愿和观点,转述给教皇陛下。”

“原主保佑您,平安康乐,尊贵的殿下。”

朱由楫颔首,“孤的承诺永远有效,希望你们可以尽早的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随后朱由楫又对徐光启问道,“徐先生,不知道李之藻、王徵与毕懋康,茅元仪,还有初阳(孙元化)、长庚(宋应星)两位师兄他们何时能够入京?”

“殿下,臣已经写了书信与他们,初阳和长庚二人不日便可以入京,振之(李之藻)在高邮制使任上,若要入京恐还需要有陛下圣旨或是吏部行文方可走脱;良甫(王徵)和孟侯(毕懋康)二人如今分别在老家治学,二人已经书信一封于臣,亦不日便会动身赴京。”

“茅止生恐还有些波折。”

“先生此话怎讲?”

“殿下,茅止生此人自幼喜读兵农之道,对用兵方略、九边关塞都颇为熟悉,臣托人多方打探,茅止生曾在杨鎬麾下任幕僚,萨尔之战后,杨鎬被锦衣卫锁拿入京问罪之后,茅止生搜到牵连,虽未被锁拿,却也因为杨鎬曾经幕僚的身份而自行回了浙江归安老家,如今正在老家潜心治学。

臣亦曾写有书信一封托人带去交给他,只是如今尚未得到他的任何回复。”

“噢?”听到茅元仪此人竟然还曾经是杨鎬的幕僚,这让朱由楫大感意外。

茅元仪,字止生,号石民,又号东海波臣、梦阁主人等,归安(今浙江吴兴)人。朱由楫只知道此人是明末的兵学巨匠,历史上此人曾经探讨历代兵法韬略,搜集器械战具资料,积15年之心血,辑成了共240卷,200多万字,附图近738幅的明代大型军事百科全书《武备志》。

他的整本《武备志》,将中国古代军事战争技术按野战、攻城战、守城战、水战、火攻等五类进行了系统论述,对各种武器的装备制造和使用概况都作了全面的反映。全面仿效了宋朝《武经总要》的编纂体例,在几乎转录《武经总要》大部分内容的基础上,又将各门类及其内容的宽度、深度都大加扩展和延伸,囊括了自宋代以来所创造的最新军事成果,又融汇了当时明朝和泰西的新鲜内容,吸收了《纪效新书》、《练兵实纪》、《筹海图编》、《阵纪》、《武编》、《神器谱》、《兵录》等兵书的创造性成果,将之辑为巨著,使之体系完备统一,条理清晰,层次分明,逻辑严密,结构合理,而且还按兵学内涵分类编排资料,每类之前又冠以小序,充分考证源流,说明史料之藏存......

他能够知道茅元仪此人,也正是因为他在读书期间曾经拜读过《武备志》的部分内容。此书在后世广受推崇,西元1782年,当时旅居中国的法国耶稣会士阿米奥在他的法文《中国兵法 论》中直接征引了许多《武备志》中关于火药及火器技术的资料。此后,《武备志》便成为西方学者研究火药与火器技术的必读书籍。

当然

,此时的《武备志》还并未被茅元仪编著出来,朱由楫记得按照原时空的历史应该是在他那位五弟朱由检即位之后的那几年才问世的,算算时间,《武备志》这本大明朝的大型军事百科全书应当还在编纂当中。

“茅元仪曾是杨鎬的幕僚?”

“不错,茅止生与杨鎬私交不错,殿下想要让茅止生尽早入京的话,或许可以见一见杨鎬。”徐光启建议到。

朱由楫想了想,隧开口道,“既然如此,也罢,王徵、毕懋康和两位师兄入京之后,暂时有劳先生接待,不过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于孤知晓。”

“李之藻孤会请皇爷爷下旨命他入京,另外安排官员前去接任高邮制使;至于茅元仪,孤稍晚些时候便见一见那位杨经略吧。”

“不知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的,若是没有,臣就告退了。”

朱由楫颔首,随即对左右吩咐到:“王忠,替孤送一送徐先生,以及列为神甫。”

“奴婢遵命。”

来的兴致颇高,离开的时候,金尼阁与龙华民一众神甫却是有些丧气。

一行人方才出了军营,便有人忍不住的开始长吁短叹。

“保禄,你的这位王爷学生可一点也不简单,他的见识和眼光完全就是一个成年人才有的样子。”金尼阁感慨着对徐光启道,同时在他的语气中还透露出了自己的丝丝无奈。

“不错,你的这位学生非常的不简单,在和他谈话的时候,竟然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压力,”邓玉涵稍微显得有些夸张的说到,“这种压力我只在教宗陛下身上感受到过。”

听得他们夸赞自己的学生,徐光启自然是高兴的捋着颔下短须微笑着颔首以对。

郭居静仍旧显得比较冷静,在上了四轮马车后,问徐光启到,“保禄,我们与那位少年王爷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不知道你对此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他的话让所有传教士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徐光启的身上,满脸希冀的希望从徐光口中听到具有建设性的话。

徐光启微微叹了口气,“诸位教友,站在我们的友谊以及教友的身份上,个人是非常希望殿下能够帮助你们,在大明传播主的福音的;然而作为大明的官员,站在朝廷以及汉家礼乐文明的角度来说,其实我也有些担心殿下所言的那些个情况出现。”

车厢内,一众神甫们微微颔首,表示能够理解他的话。

“对于殿下后面的那三个疑问,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不过,殿下的两个条件,我倒是建议你们不妨先答应下来,先获取了在大明的暂时居留权利,传教之事暂时不急于一时,可以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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