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潮这清奇关注点让苗嘉颜愣。按平时拍了照肯定直接就给陈潮去了, 但今他俩这状态，苗嘉颜敢。这会儿陈潮让苗嘉颜不太好回答。
反正陈潮也不是真想让他答，说了会儿就让苗嘉颜挂电话睡觉了。
这么次不大不小别扭, 终能闹起来，这得归功于苗嘉颜长进，比从前会哄了，至少知道说话了。
以前陈潮生气了他嘴都不会张，说他什么他只会安静地听。如果现在要还是那样就真完了, 陈潮不在他前, 俩人差点隔着半个地球, 他要真声不吭，随个别扭都能闹阵。
然而陈潮其实也那么好哄，表上是再生气了，但他俩间也完恢复得跟前似。
这次事儿陈潮再苗嘉颜，后来直接去姜寻了。
姜寻和他简单说了下程, 后说：“事儿, 就点恶心事儿，闹不起来。”
陈潮以前听, 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有还是他不知道, ：“经常有？”
“那不至于，”姜寻说，“不至于经常。”
苗嘉颜这几年来, 教训吃很了。陈潮知道很少，苗嘉颜像是很抗拒被陈潮知道这些，他总是把陈潮和这些分得很开。
“我就知道早晚你得生气，”姜寻心里什么都明白，笑着说, “苗儿就是觉得你干净，你就得永远那样儿。”
陈潮“嗯”了声。
“你看他脾气软绵绵，其实根筋，相当犟了。”姜寻既了解陈潮，也了解苗嘉颜。
陈潮跟姜寻说：“以后再有事儿你告诉我声。”
“那不行啊兄弟，”姜寻给拒绝了，“你别看咱俩近，但这事儿我还是得听苗儿，你俩事儿得你自己解决，我在外头掺和就不对味儿了，码是码，潮。”
“小事儿不说，大事儿告诉我。”陈潮退了步，无奈笑着，“这行了吧，寻总？”
“那行。”姜寻感叹着说，“我也难啊兄弟，我知道你俩因为这事儿迟早得闹，但我跟苗儿起工作，我不能让他连我都信不着了。”
陈潮说：“明白。”
他间关系分不出远近，陈潮和姜寻是小儿，从穿开裆裤那么大就在起玩儿，苗嘉颜和姜寻又在块儿工作这么年，什么谁远谁近。
但苗嘉颜不让说姜寻就不能背着他去和陈潮说，不然工作法干了。
远距离恋爱就是这样，闹次别扭要好久才能恢复回来。
这俩人都忙，陈潮在那边和人吵架，都说中国学生和外国学生从方案到思路都有壁，某些方讲壁确实很厚。团队要出套超高层设计方案，中国学生和外国学生明显分成两个阵营。外国学生马行空，方案套比套能唬人，但就是不落地，陈潮他几个中国学生比起对方显得中规中矩，但方案是绝对可行。
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各推各方案。
陈潮每被脑子科幻白日梦外国同学烦得不想说话，不管说了少都是废话。
苗嘉颜刚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等有陈潮说了句“累了”就直接说“晚安”睡觉了，苗嘉颜才现陈潮已经好长时间和他说烦心事了。
以前陈潮心情不好都会跟他说，哪怕苗嘉颜并不能听懂他设计上事儿，甚至好名词都不明白。
这段时间陈潮什么都说，和他说都是生活上小事儿，今下雨了，中午吃什么了，晚上洗澡热水器坏了。
苗嘉颜握着手机，回想了十分钟近他说话内容，越想心里越沉。陈潮已经睡了，他俩今晚甚至聊上两分钟，陈潮像是特别累，并不想说话。
第二苗嘉颜要见个邻省苗圃负责人，对方想跟他谈合作，有心想要起培育新品种。苗嘉颜每年花在这上很钱，新品种并不那么好配，成功率很低，大部分都配不成，配成了出花率也低。但有人来谈合作苗嘉颜也不太愿意，他还是能投得起，这种合作有点麻烦。
来是个四十岁负责人，前和他联系本来不是苗嘉颜，但基地负责人临时有事儿走不开，只能苗嘉颜去见见他。
对方见了先和苗嘉颜握了手，客套说：“你好你好，汪总和我说了，他那边忙，是不？他就和我说老板来，我想到老板这么年轻，还是个姑娘。”
“你好，”苗嘉颜礼貌地淡淡笑了下，说，“不我不是姑娘。”
其实苗嘉颜虽然清秀，头也长，但他平时毕竟不化妆，也不修眉什么，还是能看出是个男生。再清秀男生和女生也还是有区别，本来骨架和轮廓都不样。只有拍照时化妆修了图才会让人觉得分不清。
只是有时别人不仔细看脸，远远瞧见长头和清瘦身形，就先在心里把他定成了女孩儿。
苗嘉颜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觉得尴尬，他已经很习惯了。
但今这人可能有见苗嘉颜这种，说话时直盯着他头和脸，眼神里有着点猎奇和琢磨，让人很不舒服。
苗嘉颜和他说，说了十几分钟就把人打走了。
晚上和陈潮视频时候说起这事儿，陈潮说：“别他，少见怪。”
苗嘉颜洗完了澡，头绑起来，往脸上拍了点保湿水。手心往脸上拍，拍得脸蛋上肉跟着弹弹。鼓溜溜额头露着，在灯光底下看着甚至有点反光。
陈潮蹲在外空荡荡马路边和他视频，笑了几声。
苗嘉颜知道他笑什么，看他眼，又往手上倒了点水，拍在额头上，故意逗他：“你又笑我鼓耶了盖儿。”
上了大学后苗嘉颜说话已经不那么土了，这么土词陈潮好久听他说，现在乍听被他土得不行，笑了好半：“气质崩塌了，小网红。”
“塌就塌，”苗嘉颜脸上拍得湿乎乎水润润，摘下带说，“我本来就是农村。”
“嗯，”陈潮配合地说了句，“我可是土生土长。”
从小陈潮就嫌他土，苗嘉颜也不觉得有什么，小时候他土得坦坦荡荡。
今陈潮像是挺高兴，苗嘉颜也跟着开心了不少，刚想他今忙不忙，听见陈潮说：“你收拾完就睡吧，我得回去接着磨了。”
苗嘉颜：“今忙吗？”
“忙。”陈潮说。
苗嘉颜于是说：“那你也去休息会儿，下午喝杯咖啡。”
“好，”陈潮笑笑，“知道了。”
陈潮明明有生气，语气都正常，也笑呵呵。可苗嘉颜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他像是有前亲近了。
到了陈潮那边晚上，苗嘉颜听着他洗完澡，又把今穿衣服都洗了。陈潮把手机放在架子上，苗嘉颜戴着耳机和他视频。
陈潮刚回来不久，累得从洗手间出来就直接躺下了。
“室友回来了吗？”苗嘉颜。
“早睡了。”陈潮说。
两个室友都是中国学生，有个跟陈潮同专业，另外个室友是这个室友高中同学，他仨合租个三室三卫公寓。陈广达本来想让陈潮自己租个，陈潮嫌贵。这边房租贵得头疼，陈潮觉得浪费。
“今累吗？”苗嘉颜小声。
陈潮回答说：“烦。”
“怎么了呀？”苗嘉颜看着他，“又吵架了吗？”
陈潮闭上眼睛，只说：“事儿。”
他显然什么都想说，跟以前似说些什么等着苗嘉颜哄。
陈潮洗完澡就直接光着上身躺下了，有穿睡衣。他那边窗户还开着，能听见风把桌子上书页吹得哗啦啦。
“潮哥……”苗嘉颜轻声叫他，“别睡，你起来去把窗户关上。”
陈潮动，含糊着说：“不想动。”
“这么吹宿不行啊，”苗嘉颜说，“你那儿好像风挺大呢。”
陈潮“唔”了声，翻身起来去把窗户关上了。
再回来躺下就闭眼，而是睁着眼睛看手机里苗嘉颜。
苗嘉颜那边是个大晴，他不知道在哪儿坐着，头顶湛蓝湛蓝，片云彩都有，干净透亮。
他见陈潮睡，犹豫了下，小声：“潮哥，你是不是还跟我生气？”
陈潮像是不明白：“嗯？”
苗嘉颜顿了下说：“你好像……不愿意和我说话了。”
陈潮说：“哪来结论。”
苗嘉颜自己琢磨出来结论，能说出来已经很不容易，让他细致地跟陈潮讲讲自己说不出口小心思，他也讲不出来。
其实他说得并不准确，陈潮不愿意和他说话，就是不像前那样什么都说。
苗嘉颜胳膊搭在自己曲起来膝盖上，脸又枕着胳膊，陈潮：“你不是原谅我了吗，潮哥？”
陈潮说“是啊”，又说：“和你生气么不是。”
苗嘉颜又：“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了……”
陈潮反：“说什么？说我为什么烦？”
苗嘉颜说“嗯嗯”。
陈潮说：“以后你说次我说次，要不就谁都别说。”
苗嘉颜抿了抿唇，把脸扣在自己胳膊上。
陈潮笑了声，说：“装可怜也，我铁石心肠。别跟我在这儿双标，苗嘉颜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