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路相随无话,半顿饭工夫进了城。西河县众人都是头一次来,进了城内见街道上人流稀疏,倒是静寂。走至一处丁字路口,从南街口低头匆匆过来一名二十余岁的汉子。文帝道:“老范,你过去问问。”

“这位大哥,打扰了。请问西河县城今日为何如此清静?”那汉子抬头扫了他们一眼道,道:“怎么,你们不去搭礼?”范晔愕然道:“搭什么礼?”汉子道:“看来你们是外乡人,胡老太爷八十大寿啊。”范晔愈发弄糊涂了,道:“哪个胡老太爷?”汉子道:“没时候了,我有急事先行一步,再会!”说着急急地向北街方向走去。范晔忙喊道:“大哥,县衙怎么走?”汉子怔了怔,朝前方指了指,不停步地去了。

文帝皱眉道:“先去县衙看看再说。”

连过两道街口,一路询问。远远见前面箭之地一座高大的倒厦下聚了上百人,踮脚伸脖朝都大堂里瞅。

范晔道:“刘兄弟,县衙到了。”文帝一阵兴奋:“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走近一看,衙门口、殿沿上围了足有二百余人,两旁的过廊里亦挤满了人。范晔费力地挤进,连拉带拽将文帝拉上台阶檐下刚站稳脚跟,听台上两班皂役低低呼威。从后堂急匆匆跑进一人,官帽斜歪,坐至案后,堂下看热闹的百姓哄地笑了。

案下一位书吏模样的汉子捂着嘴朝官员头上指指,官员轻咳一声这才扶正了帽子。

文帝等人大皱眉头。文帝看了一眼王华,略带讥嘲道:“这位县老爷当得实在有味!”王华面上一红,好象是在说自己似的。慧琳道:“想来审案更是有趣。”文帝道:“倒要看看他如何胡叛乱审!”话头刚落,边上一位老者道:“几位兄弟想是外地人。堂上坐的可不是我们县令胡振全胡爷,那是他的书办文师刘湛刘大人!”众人大愣,愕然不解。一个书办文师,在县衙内不过是帮县令日常打点的小吏,怎地坐了堂。县令干什么去了!王华见文帝的脸色愈加阴沉,生怕发作,忙道:“这位老哥,县令大人想来就是您方才说的胡振全胡爷吧?胡爷去哪了?”又一位文士模样的汉子道:“列位有所不知,胡爷今日父亲过八十大寿,早张罗着摆宴席去了。午时全城各家各户都得搭礼去呢。平日里胡爷虽是正儿八经的坐堂,可审案机谋无不出自这位刘书办。”王华奇道:“胡大人这官当得轻松!”文士得意道:“胡爷虽有欠缺,不过有贵人相助,去年朝廷品正,胡爷还位列上中呢。州郡县,包括朝廷,关键在如何用人用贤。胡老爷就有这个福份,杀狗割**,各有各的杀法,为县一任,百姓乐业,境内安定就是功!走遍天底下都是驳不了的正理,这跟坐堂不坐堂并无关联。有的老爷倒是绷着个脸咋咋唬唬,却是个狗官。列位如若不信,请看看刘书办的手段就信了!”文帝道:“这位兄台之言,意思是胡老爷是位清官了?”文士冷冷道:“扯求蛋!”

文帝、慧琳、王华等人听得头都大了。慧琳悄声道:“刘兄弟,要审堂了,先看看再说。”

台上,刘湛刘书办正襟危坐,欠身隔案与书吏模样的老者咬了一气耳朵,方回到位上。顺手抓起堂木重重一拍道:“老爷上堂了。”

一位皂役班头模样的汉子道:“刘大人,昨日东街口打架斗殴者一共八个人都已锁拿,先行过堂么?”刘湛道:“伤者现下怎么样?”班头道:“回刘大人,伤在肋骨,郎中说只受些皮肉苦楚,性命倒无碍。”刘湛不耐烦道:“出不了人命先往后推推,八个人上堂吵得爷头都大了,先问些简单的。”班头想了想道:“那就是下街村冯老爷状告同村郑老汉的状子了。”刘湛皱眉道:“什么冯老爷,在堂上我才是老爷!让他们上来。”

班头答应着,站在堂口大声道:“下街村冯富贵、郑世恩来了吗?”

“来了,来了!”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细眉碎眼,身宽体胖,头戴单幅角巾,着一身刺凌半袖,手里晃着把扇子的汉子踱着方步走上堂来,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位年约五十余岁,衣衫破旧的老汉。许是害怕的缘故,刚上堂就扑通一声跪在当地,抹起眼泪。

冯富贵晃着扇子,一脸不屑道:“郑老头,哭什么。我可不是欺负你,我是找刘大人来评评理!”刘湛道:“冯富贵,见了本大人如何不跪?”郑富贵一愣拱拱手道:“刘大人,我和胡爷是老相识。”刘湛道:“今日是刘爷坐堂,叫你跪你就得跪!来呀,施威!”两边皂役低低喝威,冯富贵无奈,不服气地跪了。

刘湛道:“谁是原告,谁是被告,因何上堂。谁先说啊?”冯富贵忙道:“刘老爷,我是原告,自然我先说。”刘湛道:“那就你先说。”冯富贵瞅了一眼刘世恩道:“刘老爷,小人状告本村郑世恩败坏人常,欺负小人!”刘湛道:“他怎么欺负你了,说来听听。”冯富贵道:“回老爷,郑世恩昨日午间在小人后窗户下拉了一泡屎!”

话音刚落,堂上堂下一阵笑。文帝亦不禁一个莞尔,范晔道:“这叫什么案?”见文帝等人聚精会神,忙掩了话头。

只听冯富贵又道:“老爷,下街村口就是茅厕,不过几步远。谁曾想他违背人常,遍地乱拉污秽之物,可巧小人一家当时正在后堂吃饭,扑面就是一股恶臭,实实坏了胃口。内人当场便吐个干净,半天卧床不起。鸡猫狗驴当地拉屎,那是牲口,莫非他郑世恩也是牲口么?小人请求老爷公正评理,赔偿我一家恶心费、内人卧床费一百钱!”

“啊呀呀,一泡屎就要一百钱,冯富贵仗得有钱有势,这样不讲理!”

“郑老汉这泡屎算值钱了!”

“冯富贵他娘的这是敲诈!”

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七嘴八舌地叫嚷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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