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了考场，回到客栈，倒头就睡，明天还有道法考试。睡了一觉，起来又已经黄昏，到隔壁房间看看文钰回来没有，敲门不应。透过纸窗户看进去，好像没人。
又来到走廊看风景，大院里一堆人练道法。什么扇风引火冰冻飞天的都有。
走廊有其他人也在看。
“听说没有，盟主亲自来视察考场了。”
“何止听说，今天我都看见了。”
两个路过的人说。
“明天他还会来视察吗？”
“不知道。”
那两个人边说边走了。
把王纯教的道法全部再练一下，他刚把基础道法教给我我就匆忙来考试了，每样考到的都教会我用，但仅仅是会用，用出来的话估计比入门级别还低点。
除了通过考试外，能不能用其他方法加入道盟呢？比如想办法跟东方月初打好交道，让他提拔提拔我。他应该正在想办法解除涂山和黑狐的问题、人妖交往问题吧。如果遇到他，给他提出一些人妖交往的主张，应该能被看中吧。
第二天，测试道法，同样是昨天的考场，今天没有捕快搜身，只有道盟的人检查道法内力什么的。
进了场，桌子全部被搬走了，用木栅栏隔了数十个小方格，都有三个考官和两个一气道盟的道士，考生在自己的要考的方格前排队，进去后考官提出几个道法，让考生演示一下，过程都不够三分钟，然后考生就可以走了。
东方月初呢？围栏太多，挡住了视线，看不到他有没有来。
轮到我了，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进场，那几个考官都板着脸而且有些疲惫，可能考生太多了。
“考官大人们好，各位道长好。”我鞠了个躬。
“把内力全力释放一下。”一个考官说。
“好。”
我憋足劲把内力放出，有点像自己身体全身着火那样。
“那么弱，行了，下去吧，下一个。”考官说。
“啊？这么快？”我有点惊讶，三十秒都不够啊，其他的道法不考了？
我问：“不用考其他的道法吗？”
“出去吧，别影响后面的人。”两个道长把我推出去。
这就完了？排队半个时辰，表演半分钟不到。
走出考场，有几个人被捕快带出来，还有个戴着枷锁贴着符被人连推带拱推出来。
“他们怎么了？”我问押送的捕快。
“考场作弊，用别人写的符在考官前卖弄，还以为考官是傻子，被当场捉获，那个带枷锁的被捉到后还大闹考场。”
“哦。”
“你在干啥？考完赶紧走，别在考场附近晃悠。”捕快说。
“是。”我说完，就走了。
回到客栈，一楼大堂热闹得很，一群人在拼酒高歌。都是考完试，然后一起嗨皮的。
上二楼，在过道上，一个男的右手搭着一个妖艳的女子。
“公子，考试考得怎么样？”
“简单，下笔如有神助，好像挖沟倒水那个什么，一泻千里。”
“公子，是水到渠成，您一定能高中状元。”
“是吗？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奖励你。”
“公子奖励我什么？”那女的似乎故作娇羞，转过身，背对着那个男的。
“你说奖励你什么？”那男的一把横抱过女的，然后往里走。
辣眼睛，不过关我啥事，我推门回自己房间。
叫店小二弄了一壶茶进来，边喝边看文钰给的一气道盟考试相关的书。估计这次应该考不上，努力一下，明年再考吧。
不知过了多久，换了好几壶茶，中途也不知道上了多少趟厕所。颈有些酸，伸一下腰。
“哐当哐当”敲门声。
“哪位？”
“是我，文钰。”
我起身开门，说：“文大哥，进来坐。”
“你考完试了？”我问。
“考完了，我基本是最后那几个考的。”他进来。
“我比你早很多啊。”我关上门。
“考完试了，要不要上街转转？难得出来一次。”文钰坐下。
“可以啊，也也想看看风土人情。”我想给他倒茶，结果壶里没水。
“不用倒茶了，现在去吧。”文钰起身。
“不好意思。”我把茶壶放下。
我们走出房门，我把房门关上后，跟文钰一起走。
“嗯……公子……”
“小红，我厉害不……”
鸣禽之音耳，当听不见。
一醉醺醺的男的左搂右抱着两个女的，从我们面前经过，我站一边让路。
那男的见了我，说：“这姑娘发型不错，哪家的？”
“公子喝醉了，他是个男的。”一女说。
“是吗？呃……”一股酒气扑过来。
“爷没醉，没醉，这位姑娘。”他贴近我脸近距离观察了一下。
妈呀，这货不会有龙阳之好吧，我想。
他端倪了一会，说：“这姑娘长得怎么那么丑，还那么像个男的，一定是迎春阁的，白给我，我都不要，还是你们丽天院的姑娘好。”他亲了亲左右两位女子，然后扭过头，歪歪扭扭地被搀扶着走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满街的小贩，各种店铺，琳琅的商品。
“王权家人，怎么都这德行？跟我心目中的王权府相去甚远啊。”我说。
“王权家人多，现在分了王、权二家，一样很多，难免龙蛇混杂啊。”文钰说。
“也对，正常的王权家人，都规规矩矩的，这些仓中硕鼠让人看到，坏了形象。”我说。
“兄弟第一次考试，感觉如何。”
“无所适从啊，题目都难看懂。”我说。
“正常，第一次考。”
“跟我说说，昨天笔试那几道题目的意思吧，我还心存疑问。”我说。
文钰说：“都是四书五经里还有些其他书抽出来的。”
“我连《三字经》都背不全，还请赐教。”
“哪里哪里，兄弟过谦了。”
“说说第一道题，什么意思吧。”我说。
“第一题出自《楚辞·天问》，焉得彼涂山女，而通之于台桑。娶于涂山，福兮祸耶。讲的是当年大禹经过涂山，娶涂山氏女娇。问的是大禹娶涂山氏是福是祸。兄弟怎么解答的？”
“我写人妖通婚好坏。”我说。
“没错，兄弟果然过谦啊，这是没读过《三字经》的人理解得了的吗？”
“第二题，是不是出自《春秋》，讲的是人妖关系？”
“对，兄弟水平令我刮目相看，我原以为你只是个略懂笔墨的下人，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他向我拱手行了个礼。
“你没看错，我就是个略懂笔墨的下人，”我说：“这第三题开始，我就完全看不懂了。”
“第三题啊，子困陈蔡，子渊攫甑，若一邦国，有复圣之事，何以对？当年孔子周游列国，被困在陈蔡两国之间，七天都吃不上粮食，后来颜回讨了点米给孔子做饭，然后有灰尘落入饭中，颜回不忍浪费，自己把脏的米饭吃了，结果被孔子看到，误以为颜回偷吃。问题问的是如果一个国家受到了误会，该怎么办。”
“复圣是何意思？”
“颜回又称颜子，字子渊，后人尊其为复圣。”
“哎呀，离题万里了。”我说，“四五题呢？”
“第四题，出自道盟的史书，问的是道盟历史相关。第五题，讲道盟现在困境，问道盟发展方向。”
“哎呀，都离题了，五道题离题三道。”我感叹一声。
“兄弟第一次考，能做出两道已经实属不易，不少人连一道都答不出来的。”
“是吗？是吗？”我笑了笑，我不信这群天天看四书五经的人还看不懂题目。
“这次考不过，下次再考吧。”文钰说。
“对对对，再奋斗个一年。”我说。
“一年？”文钰表情有点惊奇。
“等明年再考啊，怎么了？”我问。
“一气道盟考试三年一次，兄弟要考得等三年啊。”
“你说什么？三年？”我震惊了。
“三年一次考试啊，兄弟不知道吗？”
“三年，三年，也就是说，我还要当三年下人？”我哭笑不得。
“兄弟，不要这样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兄弟这么想对了，三年光阴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三年？三年？不行，我要去找东方月初。
“你知道东方月初在哪吗？”我捉住文钰的双臂。
“东方盟主在哪，我怎么知道？”
“考场，对，考场，你先回去我去一趟考场。”我扔下这句话后向考场跑去。
赶到考场时，考场大门开着，已经没人在门口值守了。
冲进去，环顾四周，衙役和捕快在拆木栅栏。
“这位大人，请问东方月初今天有来过考场吗？”我随便捉住一个路过的衙役问。
“盟主啊，昨天来过，看了眼就走了，今天没听说他有来。”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我问。
“盟主在哪我怎么知道。”
“他昨天来过，他今天一定还在，你知道他在哪住吗？对，他是盟主，一定被隆重接待的，你知道他的行程安排吗？”
“我又不是盟主，我怎么知道？”
“身为一气道盟的人你不应该关心一气道盟的时政吗？”
“不关心，关心这个能升职吗？”
“目光短浅。”
“你说什么？”
“我说阁下英明神武、办事有脑、风流倜傥……”
“当我聋子啊，你说我目光短浅？”
“你要是目光长远的话，就应该关心时政，而不是得过且过。”
“你谁啊？轮得到你教训我？看来，我得替你爹教训教训你！”他身边聚集了几个衙役，气势汹汹的样子。
文钰赶过来，对他们说：“各位官爷，不好意思啦，我这小兄弟一喝醉就胡言乱语，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以后少喝点酒。”那几个人骂了几句就走了。
“没事吧？”文钰问我。
“我头有点晕。”我说。
“怎么样？是不是发烧了？”他摸摸我的头，又摸摸自己的头。
被文钰半扶着，路上听不进去文钰说的话，迷迷糊糊的。
晚上醒来，自己在客栈的床上，脑子晕坨坨的，今天脑子发热了。
走到窗边，开窗，漫天繁星，一阵热风吹进来，夏天的风？
冷静下来，现在怎么办？凉拌。
打开房门，走道怎么那么静。
敲文钰的门，他开门。
“你醒了？”他说。
“醒了。”
“进来坐吧。”
我进去，坐下。
他给我倒了杯凉水。
“这世界小二都睡了，没有热茶，小兄弟不要介意。”
“没事，正好浑身发热，需要凉凉。”
“可以理解，小兄弟，心怀抱负，想找伯乐。”
“文大哥嘲笑我了，我想一步登天，纯属不切实际。”
“人之常情，没什么可嘲笑的。”
“不说了，说点其他的吧，周围怎么那么安静？”
“大部分人都回王府了，所以这客栈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对了，我们的客房不是只包了两天吗？应该今天中午就退房才对啊，他还给我们住？”
“我给你交了一天房费。”
“真的又是不好意思了，让你破费，等我下个月发工资再还吧。”
“还什么，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兄弟，计较什么。”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你这样说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别想太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打哈欠了。
“你困了吧，我先不打扰你了。”我起身。
“行吧，明天再聊。”他整个身子都在伸懒腰。
我出门，没睡意，看看夜景吧。
走到大院，之前人挺多，不想跟他们挤，一直没下来过。
院子被围在客栈中间，周围一圈两层的客房把院子围起来，不通风，有点闷。走到马棚边，现在一匹马都没有，不过还能闻到马的便溺味。不通风，气味难以散发。受不了这味，于是走了。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大堂？
灯光透过纸窗户，照到大院。
走到大堂，之前都没怎么留意，柱子和墙上挂着很多写着菜名的木牌。蟹壳黄烧饼、皇印烧饼、砀山酥梨、五城茶干、毛豆腐、宁国山核桃。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用白纱布蒙面的家伙在吃东西。两张桌子拼起来，他坐在中间，周围摆放着各种食物，店小二在一边站着看。
“客官能不能先把账给结了？掌柜的说要你结了账我才能睡觉。”
“怕我不给钱啊？”
“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客官有钱的话还是先结了吧。”
“好不容易躲掉那帮天天围着我转的家伙，来吃顿饭，你还在一边唧唧歪歪的。”
“客官，我也不想在此浪费口舌。”
“拿去，别打扰我吃东西。”他把一锭银子扔小二怀里。
那两根超长的呆毛，想把他认成其他人都难。
“参见一气道盟盟主。”我走近，单膝下跪说。
“啥？”他停止进食，拿着鸡腿跳到一边。
“嚯嚯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东方月初。”他说。
“哦。”我站起来。
他左顾右盼，应该是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不知道怎么应对。我也一片茫然，终于，见到他了，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他目前最关注的是什么？人类对涂山与黑狐的误会？改善人妖关系？他跟红红的关系？他不信红红？
“我想说几句话，不知东方月初……”
“说了，我不是东方月初。”
“……那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能听吗？”我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呗，别打扰我吃东西就行。”他想啃鸡腿，发现隔着层布，于是把面罩掀起一个角，然后啃了口鸡腿。
“你……”我刚说出口，想了想，换个称呼吧。
“当今道盟盟主想改善人妖之间的关系，以及解除人类对涂山狐妖的误会。我以为可以采取以下方法。”
我看了眼月初，他继续啃他的鸡腿。
“一、加强人妖经济间的交往，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当人类与妖界经济往来非常密切时，自然人妖关系得到改善。二、人妖续缘，通过人妖通婚，促进人妖交往。三……”
“这个符离集烧鸡还真是不错。”
我停了一下，继续说：“三、建立一个人妖交往的平台，划出一个地方专门提供人妖交友……”
“这腌鲜鳜鱼怎么那么多鱼刺，还是淮南牛肉汤好喝。”他吐出鱼刺，喝汤。
我慢慢说我的主张，但他好像都故意不听，还老说食物好不好吃。
“说完没有？”
“说完了。”
“我也吃饱了，走了。”他起身想走。
这么轻易就让他走了？不行，再想想说些其他什么。
“你为什么不相信红红？”我绞尽脑汁，想到这个。
果然，他不走了，停了一下，神色凝重。
“你想说什么？”他问。
“你和红红有误会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为什么不解释，非要埋在心里不说呢？”我继续说。
他原来凝重的表情，又恢复平常那样，说：“你觉得我跟红红有什么误会？”
呃呃呃，我穿越时狐妖还没说误会是什么，这怎么弄啊？我想想，他跟红红有什么误会？
“那个，你你不相信红红能改善人妖关系。”
月初笑了笑。
“不对啊？那是你不信红红从小道士的阴影中走出来，并爱上你。”我想啊想，又想到这个理由。
他不回答，表情明显在看我笑话。
“那个，还有什么呢？你被挑拨离间和红红决斗？”我自己都没信心说下去了。
“差点被你诓了，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就凭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就来班门弄斧、侃侃而谈。”
“不是这样的。”我赶紧否认。
“有点意思，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貌似有转机，我告诉他我的名字。
“后会有期了。”月初跳出大门，不久就不见踪影。
现在如何？考试考砸了，东方月初也把我的想法当笑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