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官罚俸思过,还有没有?小雅呢?给的什么惩罚?汝倒一气儿说完啊?”独孤心慈问道。

“汝自己看”王晙尚书把圣旨给递了过来。

独孤心慈笑眯眯的看着,还边点评这儿用词精巧,那句话有些俗气,看着看着就皱起眉,进而大怒,拍案而起。

“这是哪个拟的旨?怎有如此糊涂的惩罚?”独孤心慈喝道。

纳兰妃雅也接过圣旨查看,看着看着亦皱起眉头。

“没错啊?就是免了汝的知贡举副使之职,罚了三年的俸禄,让汝思过,不就是万年县的值司不能懈怠,需每日上值么?恩,圣人罚汝不得白天不得离开县廨和晚上不得离开郡王府,这是让汝圈地自省思过啊?没什么不妥啊?”王晙不为所动,细细品尝好茶。

“阿狗,把茶叶收起来。还有呢?小雅呢?让其闭门思过,不得离开升平坊是几个意思?”

“闭门思过当然不能出门咯?”王晙尚书还是不明白这个远东侯的愤怒从何而来。

“嗯哼?不能出门咯?汝说的倒轻巧?这是让某与小雅不得相见啊?圣人这是想棒打鸳鸯还是怎地?”独孤心慈一言道破。

王晙尚书有些明白了,皱眉想想遂开怀大笑“还真是啊?呵呵,某想圣人真正的惩罚就在此处吧?”

“如此圣旨,某不接”独孤心慈赌气。

“某管汝接不接,某只是来宣读圣旨的,汝想抗旨去跟圣人说去”王晙尚书越想越佩服圣人,这免职罚俸思过对这个远东侯来算什么?还正合其心意。

但给其圈地自省就有点惩罚的味道了,这个猢狲般的独孤明府让其久居一地那不是没了腾挪之处?还不让其闷死?

这亦不是重点,重点是让他与纳兰女帝分开,这可就戳中其软肋了,想想让两个恋奸情热,哦,情投意合的年轻人分别一天亦是煎熬啊?这种惩罚还真有些重了,可怎地就如此合某等的心意呢?

“闭门思过需多久?”纳兰妃雅也皱着眉头问道。

“那得看汝等的表现”一边的邱太公放下茶盏说道“圣人让皇太后来监督汝等自省的表现,皇太后遂遣某来了,皇太后说了,若表现好,意思个十天半个月就替汝等向圣人求个情,算是过了”

“那若表现不好呢?”独孤心慈冷笑。

“那可就没准头了,反正皇太后让某时不时的就来查看一下,白天若在县廨找不到汝呢,一次即加罚一个月,晚上若在郡王府看不到汝的身影,那即加罚两个月,凤凰公主若走出升平坊一次那亦是加罚一个月”

“为何晚上看不到某加罚的是两个月?”独孤心慈问道。

“呵呵”邱太公与王晙尚书逡巡远东侯与纳兰女帝,笑得很是猥琐,纳兰妃雅想想就是一记掐拉揪施展到情郎的软肉。

“好吧,辛劳王尚书了,某等遵旨就是了”纳兰妃雅首先妥协。

“那不行,如此圣旨。。哎哟”独孤心慈又挨了一记掐拉揪。

“好吧,这刑部大牢亦许探监,朝臣也有休沐之日,某申请择日与小雅鹊桥相会”独孤心慈赶紧改口。

“探监?休沐?鹊桥相会?汝还真会想,好吧,皇太后发了话了,汝等若表现好,端午节让汝等休沐两日,不过要相会的话记得去仪秋宫哦?”邱太公笑得脸上的褶子可以夹住筷子了。

“端午节,五月五日?还有七八天啦?汝等杀了某吧?七八天不见小雅某会死的?”独孤心慈叫道。

“那汝现在就去死吧?”纳兰妃雅听到了众位小娘子的哄笑,羞红了俏脸,自然又是一记掐拉揪的绝招祭出。

“好啦,准备晚宴吧?某与邱太公好好喝一盅”王晙尚书也笑道。

“汝等还想蹭饭?汝等真美,想的美”

“没有晚宴?那好吧,某等本准备明日开始执行圣意的,现在看来即刻执行为佳啊?”王晙尚书威胁道。

“呃,有,有,大大的有,王晙尚书想吃什么啊?要不汝天天来,某与小雅天天好酒好菜的侍候着”远东侯立即媚笑道。

“哎,某很忙的,某个人开溜了,一摊子事砸到某的头上了啊?这不,明日某急需去坐镇安善坊呢?”王晙也叹道,是真心感叹。

“哦,圣人没再加一个知贡举副使?”

“加了,王志愔府尹”

“哦,这晚宴尚早,王晙尚书喝会茶,某即去准备食材”

“汝就不关心一下魏芝权詹事的惩处?”

“某关心他作甚?某还要去与小雅道别呢?”

“汝道别要一下午?魏芝权詹事被降为泽州陵川县县令,恩,就是今年旱灾最严重的那个县,汝满意了吗?”

“哎,某倒无所谓,就怕那个詹事到了陵川,不仅救不了灾,反而引起民乱啊?”独孤心慈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好吧,汝想笑就笑吧,泽州有蒲州牧陆象先坐镇,御史台也派了两个监察御史前去,不会出大问题的,哦,那两个御史已被免职了,太子也接到的申斥旨意,不过圣人亦遣宋璟尚书去书院捐赠田地,那是为汝去善后呢?这个田地的费用折合两千贯,宋璟尚书说了,这个需由汝来出”王晙尚书唠唠叨叨解释了一通。

“某又被罚俸,还要出这个不知所谓的田地费用?好吧,好吧,某出四千贯,就不限制某的活动范围了吧?”

“哦,某会给替汝给圣人求情的,那个两千贯准备好啊?等会某带走”

“汝一吏部尚书来要钱?抢户部的生意?”

“汝管某,某还会贪墨汝的银钱不成?”

“好吧,某相信王晙尚书的为人”

“拿些吃食酒水来啊?某等午餐没吃饱”

独孤心慈无法,只得照办。

未时起,前来慰问被禁足的远东侯人流络绎不绝,杜绾县丞带队的万年县县廨组团,白玉京带队的武举组团,左宣德带队的商户组团,即便多日未露面的猛虎真人钟离错亦幸灾乐祸而来,只是遇到了悟深和尚带队的佛家组团,面色尴尬。

再晚一些,韦二郎亦笑呵呵的带着进士组团来了,就连姬多情亦假心假意的来慰问几句,言称若远东侯寂寥无趣,她可让烟雨楼的歌舞伎来为远东侯解闷,只是纳兰女帝的神色变得更为阴沉。

于是等郭小堂下值回辽阳郡王府,辽阳郡王府喧闹如集市。

“某看汝等皆是来看笑话的吧?这一个个的过来蹭饭就是嘲讽某来了?这圣人也是,怎地就不禁止闲杂人等接近某啊?”独孤心慈很是郁闷。

“汝这以后即静心读书吟诗吧,汝都好久未有佳作了?”韦二郎喝口酒吃口菜很是欢乐。

“还吟诗作对?某被责罚禁足了啊?某郁闷着呢?”

“汝郁闷才会文思如泉涌啊?自古磨难出佳句,某看好汝哦”

“对了,汝的婚期定了没?最好就这两个月吧?某被禁足了,那个礼金亦可免了”

“算汝狠,不过为了汝的礼金某也会改婚期的”韦二郎很得意。

暮鼓过半,送走一帮白吃之徒,独孤心慈牵着纳兰妃雅的手徐行于长安坊街,杜莎莎与巫灵舞等小娘子很有眼力的走在前面。

“这要多久才能再见小雅啊?某这些日子怎么熬啊?”

“某看汝高兴着呢?那个姬多情不是安排歌姬与汝解闷么?”纳兰女帝恨恨说道。

“什么歌姬?哦,那个妖精胡诌呢?”

“哦,汝还盼望着她给汝安排歌姬啊?”

“怎么会呢?某会为小雅守身如玉的”

“登徒子”纳兰妃雅挽起情郎的臂膀。

“某会想汝的”

“某也会的”

“某会梦里心里都会想念汝的”

“某也会,嗯,汝现在闲着了,汝每日给某写诗句吧?”

“好啊,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某等是不是太矫情了?”

“怎么会呢?某现在就舍不得与小雅分别”

“就隔了一条坊街,还蓬山此去无多路呢?”

“可是相见难啊?”

“那汝要好好表现,争取早点解除禁足”

“某会努力的”

“那汝回去吧,莎莎他们都进坊了,记得每日写诗词与某哦?”

“一定一定”

两人拥抱一下分开,独孤心慈看着心上人的身影消失才恋恋不舍的回亲仁坊辽阳郡王府。

第二日一早,独孤心慈即做好早点连带一首诗句遣阿狗送到升平坊流求别业。

诗云: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然后带着大熊拖拖拉拉到了宣阳坊万年县廨,县廨的人均知道这个独孤明府被圣人勒令每日上值,亦未多大感触。

独孤心慈还在县廨门口看到了前来监察的邱太公,邱太公看其一眼便转身离去,连句话都懒的说,昨日他被这个远东侯灌了不少酒,还被其絮絮叨叨的哀求话语给烦的要死。

独孤明府亦不为异,信步到了县廨后面的小院,此处本是杜绾县丞的歇息之处,不过院落倒有两三进,杜绾这个单身犬亦只占一进足矣。

院落均被收拾干净,独孤心慈看看还是较为满意,这儿就是接下来日子常驻之所了,还需捯饬一下才能舒心。

于是独孤心慈喊来主簿魏青,商量着弄个大书案。

现今武举选拔如火如荼,杜绾做了肆号擂的台令,温顾言坐镇摘星楼是大管家,其中一个主簿张耀庭负责账目审核,两个参军亦是满场飞,每个试场查遗补缺。

六个县尉亦是各司其职,只有这个魏青主簿算是正正经经的坐镇县廨,处置一应县内事务。

可农忙已过,现今满大街的金吾卫和武侯,各路游侠亦偃旗息鼓,即便坊里的大娘们亦被武举给吸引过去了,不是谈论今日有那个帅气武举出场就是那个武举的赔率又有了变化,日常的鸡毛蒜皮的争吵都几近于无,县廨里实在是冷清如水,魏青主簿亦整日不是看书吟诗就是琢磨整治木头,听闻县令有召,自然乐颠颠的跑来。

听到独孤明府的要求,瞬间明白,独孤明府这是要常驻县廨了,打造书案为了什么?当然是写字作画了,独孤明府那是什么人?制科探花,书法圣手,诗词大家,即便西游记的说话亦是名闻燕唐。

必须整治台能配合出独孤明府这诸多身份的书案来。

魏青主簿手中确实有料,眼睛一逡巡,随即道“某亲手为明府打造两套桌椅,明府先用旧有的,过个三五日即可”

“某要汝亲手做什么啊?去寻远东家居坊,让他们送两套来即是了?”独孤心慈才懒得等呢?新书案若刷桐油那多大的味儿啊?

“哦,那也是,远东家居坊乃独孤明府的产业,他们自然尽心尽力,独孤明府今日准备写什么诗句?”

“写什么诗啊?某先写几个字练练手”

“哦,要不独孤明府给县廨写几幅对联吧?”

“嗯?写对联?又不是元日?”

“不是元日就不能写对联?万年县是独孤明府的万年县,总得有点墨宝镇场吧?”

“汝说的有些道理,好吧,某想想看”

“那独孤明府想吧,想好了写好了某即拿去做木牌”

“汝想的还真周到,好吧,闲来无事,某就写两副?呃,要几副?”

“县廨宅门,大堂,二堂,县丞衙,主簿衙,县尉衙,参军衙,若有暇给六科也写上一副?”

“写那么多做什么?写个两副就可以了,多了就不新奇了”

“好吧,独孤明府随意,某给汝磨墨”

独孤心慈想想,闲着亦是闲着,那就随意写上几个字吧?

独孤心慈也懒得分什么大堂二堂,铺开宣纸开始书写。

第一幅即是: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魏青主簿一看叫声好。

“什么呀?这都不对称,随意写写的”

“只要意境好,不对称不押韵亦无妨”魏青主簿拈须而笑。

“好吧,汝高兴即好,某再来一副”

独孤心慈继续写到:

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

负国即负民,何忍负之。

“这一联不错,对账工整了,第一幅可以做皆申明亭对联,第二幅可做大门的,独孤明府再写副仪门的吧?”魏青主簿继续夸赞。

“还大门仪门的,某看最好的即是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独孤心慈说笑道。

“呃,独孤明府真会说笑,有汝坐镇,谁敢贪一文钱啊?”

“好吧,汝等用心即是了”

独孤心慈继续写到:

要一文,不值一文,难欺吏卒;

宽一分,民爱一分,见佑鬼神。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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