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说白玉堂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

此刻我的身边只有展昭跟柳藏川一人。

鼻端忽然嗅到奇怪的味道,我问展昭:“展大人你可有受伤么?”

展昭不语。我心头一动,伸手抓到一人手臂,问道:“柳公子?”

柳藏川忽然低笑:“我忽然怀疑你的双眼是否真的是看不到的。”

听他如此说,我心头了然三分,只是千言万语,不知怎么说起,忽然冷风扑面,风中夹杂凉浸浸的东西,扑打脸上脖子上,想必是风雪又起,这边我还未曾开口,展昭已经说道:“果然是又来了。”

我听他声音凝重,如临大敌,心想是最坏的打算成真,只是……

“柳公子,你莫非是认识这些人吗?”心底这个疑问,终究是问了出来。

柳藏川声音嘶哑:“为何大人会这么问?”

这一问一答之间,那边,展昭已经向前,跟那些神秘偷袭者动起手来。兵器相交之中,我跟柳藏川这番对话,竟也显得惊心动魄起来。

“我数次问起柳公子杀人案的事,柳公子每每缄口,甚至就算是甘愿引颈就戮,也不想对我吐露真情,方才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柳公子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扑过来护住我……要知道,就算是展大人跟白少侠,他们所想要做的,第一便是抗敌,可是柳公子并无。这是为什么?”

“人道是凤大人心思缜密,很少有事情能逃过你的双眼,没想到,就算你的眼睛看不到,心底,仍旧是看的很清楚。”

柳藏川如含深意的说。

“大概是眼睛看不到,心头反而会更清楚。”没了表相声色的纷扰,对我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过去的这一年多,我也已经习惯了那么平淡如白水的生活,似黑白默片般的平静世界。

是以就算是双眼看不到,只是偶尔会觉得恐惧而已,其他,倒也一一熟悉起来。

人便是这样,既来之,则安之,天性的如此顺其自然,不然又怎样,莫非要抗拒到死?

生物进化,环境变化,只人类慢慢生存下来,成为万物之长,也不知这是一种进化,亦或者倒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是最无节操的一种生物。

鸳鸯会双死,梧桐相待老,而人,在受伤之后要积极治疗,在失恋之后要努力爬出,不然如何,默默等死愚蠢,跳楼跳水不和谐,只能擦干血迹或者眼泪,以无可比拟的昂然斗志重整旗鼓,告诉自己冲出目前困境,必然另有天地。

只能问:不然,又如何?

这只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你自己不怜惜自己,叫别人如何怜惜你,或者说,你自己都不怜惜自己,别人更不会毫无理由来疼惜或者怎样。

除非,是山穷水尽,柳暗花不明,摊开双手只剩虚空,茕茕四顾什么都看不到,世界静寂之后,已经再无这个必要。

如我当初。

柳藏川说:“我的确认得那些人,大人会怪我么?”

“柳公子你舍命护我,我又怎会怪你。”

奇怪的是,一方面,展昭在跟那些偷袭的杀手生死相搏,而这一边,我却跟柳藏川在平静的侃侃而谈,简直如透明墙壁隔着的两个世界。

“我只是,不忍心大人因此而……有所闪失。”

我平静说:“柳公子的话中意思,莫非是说这帮人不是冲我来的?”

这话说的尖突了,柳藏川忽然喟叹:“大人,我真的不敢再跟你多言了。”

嗯,言多必失,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他不说不行。

“柳公子,其实你的心情,我略有理解。”

“哦,大人的意思是?”

“柳公子想坐以待毙,甚至想速死,这种心情,非到绝望不会产生。”

“不知大人说的绝望是什么意思?”

“举目无亲,所见者无非面目可憎,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无有可令你驻足回望的人。”

“是吗……”

“一年之前,我亦如此。”

“嗯?”

“只是现在,我必须活着。”

眼前浮现清雅清瘦的脸,未见我这几天,不知他可还好,如今一切希望,只寄托安乐侯身上,展昭不在,是万万不能指望清雅自己能照顾自己的,他的身子……每每想起离别时候他嘴角带血身子伛偻的表情,便万分心痛,似万箭穿心般的不安,屡屡噩梦,只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便不会那么难受。

“大人……”柳藏川似乎唏嘘。

我微笑低语:“我有胞弟在,我若先他而死,他必会伤心,他有顽疾在身,注定活不长久,我要保证他有生之年,快快乐乐,只是,可惜……”

“抱歉,大人。”

“为何道歉?”

“若不是为我,大人不会被牵扯到这案件之中来,此刻更不会跟亲弟分开。”他说的真诚。

我缓缓摇头:“想来,这也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若是这点都想不开,就白担了这个名儿了。”

“凤……宁欢。”

名字被他念出来,格外好听,于刀声剑音之中,似奇异的乐音掠过耳边。

无端心情甚好:“嗯,宁欢,宁欢,今朝有酒今朝醉,且放目眼下,尽欢也罢……只不知柳公子心头,可真的没有让你放不下的人吗?”

“这……”他踌躇起来。

忽然一改声调:“大人小心。”重又伸手过来,攥住我的用力一拉,拉我入怀,耳边听到一声闷哼,有人已退。

这电光火石之间,我知道柳藏川已经动手过。

先前他一心求死,忽然开戒,我知道同他一席话,虽然未曾完全打开他的心门,也让他心动不少。

而这一帮人,就算我不从柳藏川身上得出他们的身份,等展昭拿下活口,亦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幸亏柳藏川肯出手护我,那边展昭放心不少,我听他对敌,竟无闲暇时候出声同我对话,想必敌方人数众多,展昭无暇分神。

正激战之中,听到不远处一声朗笑,有人幸灾乐祸说道:“展昭,这几个三脚猫你都对付不了,真是让五爷大开眼界啊。”

啊?居然是白玉堂?

他不是被人用调虎离山计引开了么?

我侧耳倾听,听到展昭一声冷哼:“少说风凉话,总比你这无脑落跑的老鼠强些。”

“谁落跑,你不要胡说八道,诬陷五爷一世英名。”那边白玉堂怒了,声音越来越近,随着他的来到,对敌之声越发响亮,白玉堂说道,“五爷若不是装出被这帮孙子引开的样儿,他们会趁虚而入全部现身吗?还不是躲在暗处大放冷箭,哼哼,展昭你打不过就滚开,让五爷一个人摆平他们。”

我暗叹白少侠居然还有如此智商,原来不是他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而是人家中了他的“引蛇出洞策”,哈,哈哈,不赖,真不赖。

他们两个天生冤家,真是死对头,一见面就吵,也不看环境如何,展昭本是个冷静平淡的个性,不知为何,碰见白玉堂,就好像脾气也见长,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看样子日后还需让展昭多跟着我些才好。

那边一个冷嘲热讽,一个唇枪舌箭,只不过手头都不松,听他们越说越起劲,越吵越激烈,我却有些放心下来,肯定是这两人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打得贼人们手无还击之力,他们才轻松对吵的,不然先前展昭一人应付,哪里有空闲时间同人对话?

正觉得安分了点,忽然听到柳藏川急促叫道:“不好!”

我还未曾开口问怎地,柳藏川一抄手竟抱住我腰间,我只觉整个人忽忽悠悠如荡秋千而起,浑然不知要降落哪里,与此同时,耳边“轰轰”之声,不绝于耳。

伴随而至的,是白玉堂的大声喝骂,以及展昭的那一声:“大人小心!柳藏川……”

似要说什么,声音忽然中断。

而我鼻端嗅到一股浓烈的硝烟味道,耳边轰隆之声越发的大起来,心头惊悚的想:“难道是炸药么?是敌人所用?”

惊天动地的声音让人阵阵眩晕。

但是在这生死未卜的险境之中,心底竟还有暇想:这时候他仍旧挂念着我啊……

********************************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只觉得嗓子眼里干干的,缓缓醒来,双目仍看不到东西,刚要唤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大人你醒来了,喝口水吧。”

凉凉的瓷碗边沿,碰上我的手,我摸索着握住碗,说道:“多谢柳公子。”

急忙喝了口水,柳藏川将瓷碗接了过去,又问:“大人觉得怎样?”

我摇摇头:“我无大碍,只是,先前究竟是怎么了?这又是在哪里,展大人白少侠他们两个呢?”

柳藏川说道:“先前……有人下狠手,想要……用的好像是专制的霹雳火药,我一时情急,只好带着大人先逃出来,又怕周围会另埋伏着人,来不及等候展大人跟白少侠两个……这是郊外的一座荒屋,好似没有人住。”

我皱眉,心头越发不安,无奈道:“不知展大人跟白少侠两人可无恙么?”

柳藏川说:“我怕被人追踪到,一直未敢回去,不过大人放心吧,以展大人跟白五爷的能耐,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我怔怔说。

柳藏川说道:“大人放宽心,方才我不敢远离,是因为大人未曾醒来,现在大人醒来了,我……”

他忽然欲言又止,与此同时,我的鼻端似乎嗅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半点似曾相识,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我的脑袋忽然“嗡”了一声,眼睛徒劳眨了眨,身子一歪便失去了意识。

只是,昏迷之前,我依稀听到一声怒喝:“你干什么?!”

**************

哇呀呀,要知来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伤口发痒ing,估计是将好之兆把,群摸……

继续吭哧吭哧求票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