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鲤接过委任文书,稍稍看了几眼便确定这东西是真的,因为这文书他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县保换成了县通,其他完全是一套模子印出来的,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用的一个雕版师傅。

“果然是县通到了,你老哥可是让我等的望眼yù穿了。”周鲤看罢,将文书还给赵铭,笑道:“你这一rì不到,坊衙之内案牍文书全堆在我身上,又要出来抓贼,可是将我累得够呛。”

“兄弟惭愧,实在是家中有事,这才没来及时赴任,还望县保勿怪!”赵铭闻言脸sè也是一红,只好用家事搪塞,随即立刻转移话题道:“周兄,不知这抓的是什么贼人,居然杀了我们几名保丁,咱这天子脚下,京畿之地,竟然还有如此顽劣凶蛮之徒?”

“赵兄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可就长了。”周鲤笑笑道:“走,我先带你回县衙,林大人还等着禀报消息呢,路上再慢慢和你说这事情。”

“有劳周兄!”赵铭也不急着问,还特意让出了驴子,驮住几个保丁并那汉子的尸体,众人一道回了宛平县衙。

一路之上,周鲤将事情简略说了说,那赵铭也是惊得不轻,八大王在本时空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从前,毕竟这不是被伪清剿杀的那个八大王了,而是和大顺先帝爷一样的大诸侯,虽说最终败给国朝,可留下的西王赏功,这些年名声可是响亮得很,也就只有周鲤这个半外来户不知道轻重罢了。

果然,来到县衙之后,和林大人把事情一说,老大人都顾不上再训斥他折损人手了,直接被那西王赏功吓得够呛,好在林大人毕竟是军中出身,初时的惊惧过去之后,立刻便回过神来,脸sèyīn沉的说道:“今夜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参与过的都要挨个说道,敢有泄露消息的一律斩首!”

周鲤忙表态道:“老师放心,学生这边绝对可以放心,便是赵县通,我也可以担保!”

身旁的赵铭见周鲤作保,感激的向他看了一眼,随即也拱手道:“大人放心,小吏虽是新到,可也是咱们宛平县的人,自然知道轻重,这等事情绝对不会外泄,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还望大人指点。”

如何去做,林大人一时半刻倒还真没想过,好在自从他有了周鲤这个学生之后,遇到想不透的立刻便进行责任转接,闻言立刻看向还在沉思的周县保,后者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不妨顺藤摸瓜,那廖泽与人接头的地方,现在还有我们的人,若是这两rì再去接头,我们随机应变就是,想来出了这等事情,护国公那边也不会苛责过甚。”

最后这句话,却是说到了林大人心坎上了,他先前最担心在老长官面前丢了脸面,乍闻那些人的来历之后又被惊住,直到周鲤说起来,才觉得自己这边虽然事情更大了,但却暂时可保无忧。这西王赏功一伙儿,每次出现可都是大事,如今在这宛平县内出现,只能说明贼人艺高人胆大,还真怪不到他这县令头上。

何况自家长官的xìng子他也知道,当年纵横南北好不快意,如今天下太平了,他这纯粹的武人反倒没有事做,整天在家里闲的发毛,每每提议北伐,却被朝中大臣制止,当真是无聊之极。若是此事能够让他插手,他说不定反倒欣喜,毕竟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蟊贼,乃是当年大西国的余孽,分量可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林大人忙问道:“三郎,那几具尸体可有下落?是这些人做的吗?”

“回老师的话,若是那人没有信口胡言,死掉的那几个都是九龙司的探子,应该是被他们探知了什么秘密,这才被贼人下手杀害。”周鲤说到这里,凑到林大人身旁小声道:“学生判断,他们恐怕是想要对国公爷不利,毕竟咱们这宛平县内,除了护国公他老人家,再也没有能够吸引他们过来冒险的大目标了。”

“哼,这些大西余孽,当真是不知死活,还拿国公爷当目标,本县倒要看看,最后谁给谁做猎物!”林大人紧咬牙关,当年军中气势展露得一览无余,冷笑道:“你先带着赵县通回坊衙安顿,随后继续加班加点的给为师查,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汇报过来,若是人手不够,可以去找那些捕快们!”

“学生遵命!”

交代完了事情,林大人又嘱咐几句加紧办差,周鲤便走出了县衙,带着赵铭去坊衙熟悉工作岗位,领着一群手下招摇过市,走进一条胡同时,周县保正打算给新来的同僚介绍一下本县坊衙的工作范围,却见对面民房前有个浑身皂sè的小白脸,正拿着根竹管往窗纸上戳,脸上则挂着说不出来的贱笑,周县保这辈子虽然还未娶亲,上辈子却也是过来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断喝一声道:“大胆采花贼,本县保面前还敢作案,左右,与我拿下他!”

一群保丁被高手刺激了一晚上,还搭上几个兄弟的xìng命,身上邪火正没处发,一看前面是个采花贼,顿时心怀激荡,恨不能将胸腹内的憋闷气全都发泄出去,听得周鲤一声令下,便有十几个眼明手快的冲了上去。

本以为这是手到擒来的差事,毕竟采花贼一来理亏,二来这个职业大多身子有些亏欠,很少出现能打的范例,谁知道刚一交手,冲在最前面那个就被采花贼一脚踹翻,但见那贼人丝毫没有逃走的打算,踹翻一人之后没有钻了巷子,反倒是左一拳右一脚的打了过来。周鲤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一眼就看出此人身上有功夫,而且颇为不弱,自己这几个手下还真未必打得过人家,等会儿说不得只好他这县保亲自动手了。

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古人诚不欺我!

那采花贼打翻几个保丁,抢了一根短棍在手,遂愈战愈勇,将几个欺上身来的保丁一通乱抽,打的人仰马翻,冷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敢抓贼,我看这大顺朝的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周鲤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手下人数虽然不少,但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大将,那些保丁从前只是泼皮混混,欺负人还可以,动起真章别想指望,少数那几个练家子勉强能够使用,但比起这采花贼来差之甚远。见此贼武艺jīng强,出手也算是有些分寸,没有不管不顾的痛下杀手,心中便起了些念头,若是能够收降此贼,哪怕自己这县保队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也总比临到场时候无人可用的好。

只是不知道此人心xìng如何,若只是有这么个采花的爱好,周鲤萝卜大棒之下,倒也有信心让他改了毛病,若真是个十恶不赦之徒,那自然也是不能容他,直接关到大牢里了事。

县通赵铭虽然是个文化人,却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不然也不敢一个人骑着驴走夜路,见周鲤有要亲自动手的意思,忙退到了一旁,手中拿着一根短棍,招呼保丁们将巷子前后左右堵了,给周县保掠阵,顺便保护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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