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保上辈子虽说有个当教授的老子,从小给他灌输四书五经之类,但从十四五岁开始,他却成了打架斗殴的能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若不是当初家里老头子非要他学文,半点zì yóu活动时间不给,想必周鲤长大之后,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反差来了。

在宛平县混了几个月,周县保下意识的在将自己往官家体面那个方向推,直到看见这采花贼,体内那浑浊闷愣的血液再次燃烧起来,抄起一根短棍,大吼一声扑了上去,与那采花贼斗在一处。

县保亲自上阵,保丁们自然情绪激昂,何况周三郎在宛平县也很有些名望,一身拳脚就不算第一,也是上佳之选,加上手中那根制作jīng良的短棒,竟是在短时间内和那采花贼斗了个旗鼓相当。

若是二人单挑的话,周鲤自然不是那贼人的对手,不过他却胜在人多,又有个官身,他敢下死手打那贼人,贼人却是不敢真把他怎么样,毕竟这不是江洋大盗、亡命之徒,只是个出没在县城内外的采花贼而已,就算你功夫再好又能如何,官家几十号人围着你打,一样能打得你遮掩不住。

那采花贼最初时候还占些上风,待到周鲤加入战团,顿时觉得压力倍增,他也知道这人肯定是个当官的,而且一身武艺勉强能看,有这么个矬子里拔将军的高手缠住他,其他几名头目在旁边偷袭,那些保丁们自然也敢一拥而上。数十根短棒挥舞开来,血肉之躯终究抵挡不住,那采花贼背上接连中了几下,正要回头夺棒,周鲤眼明手快冲了上去,一击正中他后脑,顿时便是鲜血横流,那采花贼吃痛,脑子也是一片空白,摇晃几下想要逃走,却被侯彬一把抱住,扑在了地上。

见终于将贼人擒住,保丁们再也不敢怠慢,以免之前斗那斗笠汉子的重蹈覆辙,几个高大壮硕的按住四肢,其余的人便寻来麻绳,将那采花贼捆得粽子一般,又照着胸口补了几脚,这才把人提了起来,押到周鲤面前。

周县保含笑道:“小子,你不牛嘛,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偷看人家大姑娘,还敢拒捕,今rì本县保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来人,给我带回去!”

“你这吏目好没道理,我又没看你妈,你那么上赶着的干什么?”那采花贼倒是直爽得很,根本没有狡辩的意思,反倒是义正言辞的斥责周鲤多事,侯彬见骂的难听,一棍戳在他肋骨上面,把那采花贼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脸上依然是那副不肯服输的神情,却也在不敢骂了。

一行人押着他回了坊衙,周鲤先带赵铭去了县通的房子,又给他安排住处,折腾完后方才回了自家的地盘,见众保丁全都聚在那里,脸上疲倦之sè毫不掩饰,也知道这一晚上把他们累坏了,便道:“行了,弟兄们都散了,回家好好睡一觉,等林大人的赏赐下来,本县保亲自给你们发,那几个丧命的弟兄也有抚恤,我这里绝不克扣!”

“多谢县保大人!”众人忙前忙后一整夜,还搭上几个兄弟的xìng命,等的就是这份赏赐,见周鲤说的仗义,心中虽然不敢当真,但也觉得应该能够拿到不少,因此都很是兴奋,一个个和周鲤打过招呼,互相勾肩搭背的散去,偌大的坊衙之内,只留下了侯彬等几个亲近人,还有那些负责值夜的弟兄。

“侯大哥,去将那采花贼带过来。”周鲤往椅子上一靠,抓了几颗手下人刚刚端来的铁蚕豆,打叠起jīng神,准备对付这个武艺高强的采花贼。

工夫不大,那贼被侯彬带了进来,一把扔在地上,取了嘴上的抹布,采花贼本来憋了一路,想要喝骂几句,却又想起周鲤这伙儿人下手极狠,此时在人家地盘上,若是再惹事的话,怕是又有一顿好打,只得暂时忍了,盘膝坐在地上,不过眼中那股不屑之sè,却是无论如何不肯掩饰。

“哼,你一个采花贼子,专门坏人家姑娘清白的,居然还能如此这般狂傲,本县保就奇怪了,你这底气从哪儿来的?”周鲤满脸讥讽的说道:“难不成这年头采花贼,也是什么光鲜人物了?”

那贼花贼闻言立刻满脸涨红,反驳道:“你才是采花贼,爷爷这是偷香窃玉,你这粗坯读过书吗?懂得什么叫做格调吗?罢了罢了,和你这等粗坯说了你也不懂,要杀要剐随你,爷爷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呦呵,还是个文化人啊,少见,能把这采花勾当说得如此典雅,确实是少见,本县保佩服!”周鲤满脸赞许的笑道:“侯彬,这等采花贼被咱们拿了,应该怎么处置?”

侯彬见上司满面笑容,就知道是要玩花活了,忙道:“大人问的是官家的办法,还是民间的办法?”

“怎么,这还有所不同?”见手下上道,周鲤很是欣慰,反问道:“官家的办法是什么,民间的办法又是什么,你来给本县保说道说道。”

“回大人话,这官家的办法容易,自然是按律司刑,给他打上一顿,严重些的关押起来,甚至充军发配。不过这民间的办法嘛……”侯彬说到这里,先是顿了一顿,两只小眼睛得意地看了看那采花贼,随后继续说道:“民间一旦抓到这等贼人,全都是一刀阉了,彻底断了他那念想!”

“你,你们可是官家的人!”那采花贼听说刑罚如此之重,顿时便慌了神,拼着被保丁们踹上几脚,还是朝前挪动几尺,对周鲤道:“你们是官家的人,当然要按官家的方式做,不可滥用私刑!”

“原来如此,官家的人不可滥用私刑,这话说的也对。”周鲤笑的愈发和善,冲那采花贼点了点头,扭脸却又问侯彬道:“不过你说咱们如今这身份,究竟算官还是算民?”

侯彬立刻捧哏道:“回大人话,咱们是吏目,不是官员,您虽说有品级,但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咱依然算是半官半民,而且大头还是在民那边。”

“这就好办了!”周鲤捻起个蚕豆来扔进口中,嚼了几下咽下肚去,吩咐道:“来人呐,去把这个采花贼给本县保阉了,然后乱棍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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