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听说要将自己阉了,那采花贼再也不敢硬气,之前那副带着文青风范的傲气消失不见,连滚带爬的凑到近前,哭丧着脸道:“大人,小人知道错了,您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咄!你这厮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让本县保如何能绕得了你?”周县保义正言辞道:“咱这宛平县离着涿郡不远,那可是出过阉人张飞的地方,本县保也很看好你嘛,将来出去行走江湖,跟人家一说自己是阉人谁谁谁,那多有面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

“小人名叫潘梦,就是咱宛平县人氏。”潘梦此时心都快碎了,他这人平素胆子颇大,又有一身好武艺,虽然生得面皮白净,宛若书生,本人也确实认得几个字,却从来都以江湖好汉自诩。本以为这趟进来最多被痛打一顿,过几rì也就可以放还,谁知道这县保如此凶恶,居然还要去了自家的子孙根,这如何使得?忙讨饶道:“大人容禀,这燕人张飞和阉了的人可不是一回事,还望大人念在小人乃是初犯,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什么,初犯?”周鲤不屑的笑道:“你编瞎话也编得像点儿,哪怕你说土地爷托梦,让你看人家大姑娘闺房,说有鸿运当头,也比这初犯的借口强吧?不行,你这人太不老实,本县保必须从严治理,来人呐,拖出去阉了!”

“大人呐,不能阉啊!小人真的是初犯!”潘梦悲呼一声,随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满脸羞臊的说道:“小人,小人还是童子之身,当真是初犯!”

“噗嗤!”周鲤吃了半天蚕豆,这会儿口干舌燥,正端着茶碗往里猛灌,冷不丁听说这么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当时就把满口茶水喷了出去,待缓过神来的时候,却见侯彬几个一惊笑作一团,那潘梦则是羞愤yù死,红着脸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也不知究竟在说些什么。

“行了行了,都别笑了!”周鲤大声喊了一句,见侯彬等人总算憋住,这才摇摇头对那潘梦说道:“你还是童子身,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潘梦好不容易说出自己的私密,为此连素来顾及的脸面都不要了,哪里容得别人质疑,咬牙赌咒的发誓道:“若是大人不信,可以找人验身,小人如果不是童子身,甘愿被大人阉了!”

“算了,你让本县保上哪儿给你找人验身,就瞧你这模样,我还真就信了几分。”周鲤有些无奈的笑笑,又问道:“你既然是童子身,为何不娶房媳妇,好好过rì子,没事扒拉人家大姑娘的闺房作甚?”

“小人这不是闲的嘛,寂寞难捱呀!”潘梦叹了口气,便将自家的事情婉婉道来。

原来他乃是宛平县下属村子的破落户子弟,自从家道中落之后,便有一顿没一顿的混着,仗着身上有武艺,平rì里给人拔闯说和,多少落个仨瓜俩枣,也能凑合着勉强度rì。只是这行当并不稳定,这几年的收入越来越少,尤其最近县内开始收拾那些地棍,他的生计也就断了,连续几天又什么活儿都没接到,他又不想去货栈扛大个儿,因此一个人愁得烦闷,便去扒人家姑娘闺房偷看。

潘梦虽然是童子身,可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遇到这种事总是难以自拔,因此一来二去的还就上了瘾,偏巧他这人还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打架时候凶横无比,遇到这事却勇略欠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来上一次,为此还特意找人要了秘药等物,没想到那竹管刚刚捅进窗户,还没来得及吹呢,就被周鲤这伙儿人撞上,也算是倒霉透顶。

听了这番机遇,周鲤也是哭笑不得,见他情绪逐渐恢复,说话时候开始慢慢走回文青路线了,便问道:“你这一身的武艺,总是在街面儿上闲晃也是可惜,愿不愿意来坊衙给本县保当差?”

“这个……”潘梦虽然落魄,却是个不太守规矩的,来了这边虽然有个身份,但却从此多了许多拘束,因此心头急转,不断地盘算着得失。

周鲤好不容易捡了个武艺高强的,哪肯就此放过,尤其此人人品还不是最初想象那般不堪,立刻拉拢道:“若是肯来的话,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我可以给你补个小头目,只听我一人吩咐,等将来本县保有机会升官,你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行,就跟着大人干了!”潘梦左思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尤其自己目前还算是在押人犯,天知道拒绝之后周鲤会不会真阉了自己,一咬牙便答应下来。

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总算是收得大将,周鲤只觉得一股倦意袭来,随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好生勉励了潘梦几句,又吩咐侯彬等人带他去换套衣服,也懒得再回家去,直接在坊衙找了间有床铺的屋子,没一会儿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第二rì一早,他便带了jīng锐手下,再次来到坊市南段的饽饽铺,等待那位廖公子的出现,眼看着护国公人就要到了,周鲤不相信那帮人会不再联络,因此对这种守株待兔的盯梢很有信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时值正午的时候,廖泽再次出现,正准备要进饽饽铺,却不妨被个突然从转角处出来的汉子拦住,对他喝骂起来,廖泽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立刻便还了嘴,两人在路边推搡几下,那汉子似乎放了几句狠话,饽饽铺里面又出来个人说和,这才将两人劝了进去。

因此离得距离较远,两人除了最初那几句脏话之外,其他的又都压低了嗓子,因此所说内容究竟是什么,周鲤也听不大清,还好身边有个会读唇术的专业人才,勉强翻译道:“似乎是说什么你们的人失踪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周鲤心下暗自琢磨,估计是那斗笠汉子没有回去,那边的人着急了,这才找上门来。

众人在这里等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工夫,廖泽和那汉子从饽饽铺中出来,廖公子自然是回家,那汉子则朝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才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周鲤嘴角上挑,挂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小声道:“潘梦,跟上那厮,留神点别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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