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吃了一惊:“正是家父,您如何得知?”

李云崖跟徐霞客很熟悉,在中研院里面,徐光启主要研究天文历法,大气磁场,以及电能方面,徐霞客则研究地理土质、人文考古,和物种之类的研究,被人们称为天地双徐,李云崖曾经有一段时间天天跟徐霞客在一起,两人还一起编撰教科书。

这个李寄是徐霞客的儿子,却并没录入家谱,因他母亲周氏原是徐家婢女,有孕之后被徐霞客的续室罗氏趁着徐霞客出游之际,强行嫁给一户李姓人家,周氏在李家生下孩子,起名叫做李寄,徐霞客回来之后想要让他认祖归宗,但碍于家族礼法始终不可得,去年李寄考入大明六师军校,经过一年训练期满,今天正好做这趟火车往天津去,到袁崇焕麾下的海军陆战队报道。

李寄长得跟徐霞客眉眼很像,李云崖又长期关注军校那边的事情,知道徐霞客的儿子报考的事情,这会才能一口叫出来。他没有回应李寄的惊问,又转向另一个袁赋诚:“看你也绝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你的身上有军人传家的味道,更有一股儒雅和风韵,你们家祖上必定显贵,不可能是无名小卒。”李云崖当年初中毕业之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来做了国师,这些年下来也算识人无数,“诗书传家又出军人的,嗯,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他如数家珍地说了十几位,忽然笑道,“有了,符合条件的姓袁的有两位,目前东海舰队袁崇焕儿子还小,没有你这么大,还有一位是四朝元老的袁公袁可立。”他看向朱由检,“我记得袁老先生的儿子袁枢在辽东,去年刚升的贪狼骑的师长?”

朱由检确认地点点头,军中少校以上军衔,团长以上职务,全部由他亲自签署授予,袁可立大名鼎鼎,四朝重臣,跟徐光启、孙承宗都是好友,文功武功俱都上乘,也是国宝级别的人物,朱由检下旨召他入朝,被推辞,再下旨,再推辞,直到第三次才答允出山,到国防部任总参谋长,今年孙传庭开始攻略陕西,是他和孙承宗一起研究制定的计划。

本来历史上的袁可立前年死掉了,但由于李云崖的到来,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袁可立一到北京被保护起来了,专门的疗养院,专门医疗团队,尽最大的能力帮助老头保养身体,去年有一次生病,被送进了大明皇家医院治疗。

李云崖早在建立中研院之初设立了医学院,从太医院抽掉了不少高手,又从全国广征名医,他的邮包里面,有小儿岭种参大户赵铁柱给他上初中的儿子买的三个实验箱,一个物理实验箱,一个化学实验箱,还有一个生物实验箱,里面有显微镜、培养皿、标本夹等器具,所以从崇祯二年,中研院的医学院士们开始观察细胞和微生物,李云崖又拿了不少药物给他们做研究,在崇祯五年时候,成功培养出了青霉素,后来又找到了链霉素。

医生们对李云崖的评价是:国师不但能驾驭鬼神,点石成金,更加法眼如炬,于一碗水里见十万八千虫,于方寸间见百万丛林,能取极细之虫草以疗伤病,上古先贤不过如此!

后来李云崖建立了北京军区医院,北京医院,朱由检将太医院裁撤,建立了大明皇家医院,其中第一个主治红外伤,目前正在攻克脏器移植课题。后者主要以养生祛病延年为主,专治各种慢性病,袁可立的肺痨,是在这里被治好的。

袁可立的长子袁枢今年三十岁出头,在辽东卢象升手下,长得帅、能打仗、会画画、精书法、擅鉴宝……允文允武,在卢象升改革军队的时候,辽东军原来的势力,隐然有不稳的局势,皇太极又要见缝插针,袁枢在这期间屡次立功,去年被卢象升提名,朱由检签署,任命为贪狼骑第一师长,掌管一万骑兵,已经是相当有分量的军官,今天李云崖遇到的这个袁赋诚正是袁枢的儿子。

袁赋诚看李云崖这样侃侃而谈,对朝中诸公如数家珍,侃侃而谈,心里又惊又疑,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什么身份,北京城里有名有号的,可没听说过有李暖这么一位人物,难道……竟然是那位?他又打量了李云崖一番,觉得跟传言中的国师又不太像,李云崖的形象在传说中有两个极端,正面的极正面,负面的极负面,有的说他身高两米,力大无穷,有的说他仙风道骨,逍遥自在,有的说他青面獠牙,满脸戾气……

李云崖为了让朱由检放心,只在帮他参谋军务,已经有三年多不曾到军校去了,连每年一次的阅兵他都找借口推辞,袁赋诚没见过他,倒是远远地见过朱由检一次,但他做梦也想象不到,当今皇上会带着儿子,穿着便服跟自己坐在一节车厢里,当然在他的印象当中,位高权重的李云崖也不会这样在自己面前说话,所以疑虑只一升上来给打消了。

李寄还在好奇地问李云崖的身份,李云崖笑道:“我也是中研院里的院士,跟大小徐院士都相熟的,我与他们平辈论交,因此你们称我为叔父好了。”

李寄站起身躬身行礼:“小侄李寄,见过叔父。”

另一边袁赋诚也站起来:“大徐院士跟家祖是老兄弟,您与徐叔祖平辈那是我祖父一类了。”他看李云崖那张脸最多不过二十五六,怎么突然成了自己爷爷了,他有些埋怨地看了李寄一眼:人家说什么你认,万一他是诓我们呢?

“不必不必,我可没有那么老,你莫要喊我叔公。”李云崖看朱由检坐在对面抿着嘴笑,也有些囧,他确实是中研院的院士,而且是最高等级的,原本他是不要的,但徐光启等人都劝,说无论天文地理,还是物理化学,中研院所有的科目研究李云崖都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李云崖的学识相当之高,如果没有李云崖,他们什么都研究不成,李云崖给他们推开了一扇大门,点燃一盏明灯,如果李云崖不肯接受院士,那他们也不能接受,否则实在有愧,于是李云崖也得了院士身份,而且他平时跟徐光启、徐霞客等人交往,都是喊老哥哥的,并没有故意装大辈,却不想今天竟然有人要喊他爷爷了,还是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

袁可立跟徐光启同年同月生,二人只差了一天,历史上又是同年同月死,相差四天,两人关系非常好,李云崖管徐光启叫老哥哥,论起来袁赋诚还真得叫他一声叔公。

李云崖说:“你别叫我叔公,嗯,叫我前辈吧。”他跟朱由检说,“这个称呼好,有种世外高人的感觉。”朱由检笑的抿不住嘴,露出一排白牙。

袁赋诚叫了前辈,李云崖把榛子递过去:“我是长辈,不是外人了,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这回你们可不能再推辞了。”

两人犹豫着把榛子接过去剥着吃,李云崖问起军中的事情,由于有保密原则,两人对于怎么训练的机密事项嘴都很严,只捡生活方面的简单的说了几项,大明军校是李云崖一手创建起来的,前两年他一直住在军校里面,后来规则的增改也是他跟朱由检共同完成的,所以再熟悉不过了,很快跟两个少年说笑起来,最后带头唱起了军歌:“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思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很快有人跟着唱,不是袁赋诚和李寄,而是隔了几个座位那边坐着的几个青年,都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留着毛茸茸的短寸头,一边拍手一边唱,袁赋诚跟李寄受到感染也跟着唱起来,到最后连车厢里面的其他十几个乘客,连朱由检在内都跟着一起唱。

“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最后一句唱完,大家一起鼓掌。

李云崖抱拳招呼:“唱的好有力道,在下李暖,几位怎么称呼?也去天津玩吗?”

青年们起身还礼:“我们是静海小学的教师,这次回京师领中学教材,我们向来向往军旅,崇拜军人,只可惜家慈担心,不能投笔从戎,但这军歌是平常唱熟了的,刚才听您唱,情不自禁跟声相合,冒昧之处,还请几位多多见谅!”

“原来几位都是老师,失敬失敬。”李云崖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吃榛子,这些人也不客气,很大方地过来,也拿出自己带着的果脯跟大家一起分享。

说起青龙军,这几个年轻的老师都很激动:“青龙军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自从当年萨尔浒一役惨败之后,我大明一直被他们压着打,即便袁司令当年也曾经打过两场大捷,但总体来说也是败多胜少。想我大明泱泱大国,亿万人口,竟然被一群不足三十万的野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是奇耻大辱!好在有了国师,有了青龙军,崇祯二年,建奴入寇,从大安口一路长驱直入,到了北京城外,南北驰骋,烧杀抢掠,我大明君臣,二十万军队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来国师横空出世,先在军校城外击退阿济格的一万骑兵,后来又率领三千青龙军在左安门外打得豪格一万八旗兵死伤惨重,最后指挥全军在永定门外跟建奴一决生死,打死打伤建奴无数,退回关外从此一蹶不振!这样的军队,怎能不让人敬佩?”

“还有还有。”他旁边的同伴补充,“崇祯四年高迎祥率领五十万流寇杀入山西,国师只领三万人,在汾州大破高迎祥大军,杀得流寇们抱头鼠窜,满地找牙,听说逃回陕西的不足两万。今年年初,孙司令起兵,一路出潼关,牵制潼关守军,一路强渡黄河,在蒲版击败流寇二十万,斩杀伪乾国八大王,一举攻进陕西,在长安城下会师,算算时间,这会说不定已经打下长安了!”

大家越说越兴奋,话语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自豪和崇敬。

李云崖也很高兴,自己这些年做出的成绩,有人欣赏,有人称赞,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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