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正纠结着下一步要怎么办,就听到几个乞丐聚在一起谈论附近开了家不打烊的酒楼。落梅闻言背着云沁寒就往乞丐们说的地方走去。那几个乞丐看着落梅向他们所说的地方走去都露出了欣然的喜色。

那家酒楼就在街面上很容易就找到了。落梅背着云沁寒进了门,所有的人都向他们看了过来。落梅从怀里掏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来拍到了桌子上:“你们有什么能入口的东西通通都拿上来。”那掌柜的倒是和善,立刻叫人去端了碗燕窝过来。

落梅小心翼翼地吹凉了再喂给云沁寒。一碗燕窝下肚,云沁寒总算恢复了些生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云沁寒在酒楼里吃饱喝足,问起掌柜的店名叫什么?掌柜的张口就说:“金风醉酒楼。”云沁寒听得一愣,掌柜的立刻解释:“你看这江北之地好多地方都有金风醉酒楼,而且生意还都不错。所以我想这金风醉三个字应该是带着吉庆的。”云沁寒笑了笑:“金风醉固然不错,但与别人同名岂能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不如我帮老板改三个字如何?”掌柜的略一犹豫:“请公子赐名。”云沁寒想到昨夜自己都饿晕了,若不是遇到这家酒楼恐怕真要挨到天明才有的吃:“及时雨三字。掌柜的觉得可好?”那掌柜连声叫好,立刻把已经做好的牌匾换掉了。他回到柜台向伙计低声嘱咐:“三堂主赐名及时雨。去重新做一块儿牌匾。”

“你还打算回到她身边吗?”落梅突然问。云沁寒点了点头。简纤柔既然只是把他当棋子,他也没必要再一厢情愿,但是事情总要做个了断。他已经决心跟简纤柔把话说清楚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落梅手中拿着一枚精巧的玉哨递给云沁寒。

“这是什么?”云沁寒接过,拿在手中把玩,那哨子看着像玉,掂在手中时却比玉重了好几倍。“你若有危险,吹这个哨子,我就会赶去救你。”落梅一脸的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云沁寒却觉得不可思议:“你若离我远些不就听不到哨声了吗?”落梅从腰间取出自己的落梅笛,示意他吹一个试试。云沁寒一试之下,那哨竟是吹不响的,但是他只要去吹哨子,落梅笛上便有一条光晕闪过。云沁寒又问:“就算你知道我在找你,但是你又如何知道我哪里呢?”落梅大步离去,声音远远传来:“你每次遇到危险时都在她身边。好找得很。”

云沁寒苦笑,是啊,自从遇到简纤柔,他就三天两头地卧床不起。可即便他如此拼命地向她靠近,到头来也不过是她手中一枚棋子而已。云沁寒回到浮沉阁的时候,浮沉阁里乱作了一团。所有人都剑拔弩张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云沁寒拉住了一个婢女:“发生什么事了?”那婢女慌乱地回答:“有人闯进了银霄楼,阁主亲自带着人赶去了。”云沁寒心中一惊,生怕简纤柔有危险也跟着跑了过去,可是刚跑了两步就突然想起来:我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去担心她的安危呢?可他又实在忍不住地担心简纤柔,他踌躇了片刻,终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他顺着人流找到了银霄楼,银霄楼前已站了许多人,云沁寒绕过众人走到了简纤柔身边。简纤柔回首扫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失而复得的狂喜,随即恢复了冷厉:“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云沁寒喉头颤动了一下:“我至少要跟你告个别再走。”简纤柔怒目而视:“你……!”

“阁主,机关已经全部打开了,保证他进得去,出不来。”文长老匆匆走来向简纤柔复命。简纤柔抬眼望着高耸入云的银霄楼:“还是不要大意的好,银霄楼内虽机关重重,但来人胆敢闯入,想必也是有备而来。未必就不懂破解机关之术。”宝音往前一站:“阁主所言理,我方才观那人身手武功确是当世少有。这银霄楼恐怕困不住他。”简纤柔回首看着云沁寒:“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先离开吧。”云沁寒神色竖定:“正因为不安全,我才赶来。”简纤柔转过脸去再不言语。知道他还在乎着自己,简纤柔心中生出融融暖意。

一条青色人影从楼顶一闪而过,转眼间飘出数百步外:“哈哈哈,一堆破铜烂铁就想拦住我吗?”话音刚落,人已几个起落失了踪迹。宝音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一滴血渍:“他受伤了,跑不远。”。简纤柔轻斥一声:“追。”浮沉阁众人向着方才青衣人掠去的方向追去。简纤柔追了几步又回到云沁寒身边:“沁寒,昨夜我跟文长老说的话,只是敷衍应付他的说辞,不是真心话,你要信我。”她此时目光温柔如水,语声轻软,分明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云沁寒见惯了她的变脸之快,已不敢再信。他心里虽仍有不舍,但他却实在不想再被她欺骗。

简纤柔突然转头:“谁?”云沁寒寻声望去,却是文长老。简纤柔沉声斥责:“你怎么在这儿?”文长老向简纤柔缓步走来:“属下方才……”

“小心。”云沁寒话刚出口,想要伸手去救,却扑了个空,文长老的手已扣住了简纤柔的脖颈。简纤柔怒声问:“你不是文长老,你到底是谁?”“文长老”轻咳了两声:“放心,我只求脱身,不愿伤及无辜。”简纤柔冷哼:“你觉得我会怕死吗?”

“文长老”语声淡淡:“你怕不怕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怕你死就行了。”“文长老”一路押着简纤柔往山下走去。云沁寒只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悬着一颗心,生怕简纤柔受了丝毫损伤。浮沉阁追出去的人只找到一件青衫,便知中了计,立刻折返了回来。但回来时就看到有另一个文长老制住了阁主。真的文长老越众而出:“快放了阁主。我许你离开。”简纤柔断喝一声:“不能放,血玉珊瑚至关重要,绝不能让他带走。”宝音上前一步,妩媚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了。二十多年前江湖中横空出世了一位叶沫尔,传说中他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机关数术无一不精,武功更是与无归山庄澹台若谷齐名。但他最厉害的还是易容术。所以他有个雅号叫千面公子。”

“文长老”微微一笑:“姑娘小小年纪,竟对那么久远的江湖掌故都能如此了如指掌,真是难得。”宝音挑了挑眉:“我有个怪癖,就喜欢收罗一些痴男怨女的悲情故事,尤其像千面公子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简直是我的最爱。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偏偏情根错种,喜欢上了一个不识好歹的澹台轻羽。”

“文长老”怒喝一声:“住口!”宝音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听不得这个?可我偏要说,澹台轻羽真是个瞎子,放着你这样的好男人不要偏偏选了个平庸无能的云海楼。”

“闭嘴。”云沁寒与“文长老”一齐出声。宝音看向云沁寒,不明白他激动个什么劲。“文长老”突然闷哼一声,松开了简纤柔软软地向后栽倒。宝音咯咯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费这么多唇舌跟你说这些吗?因为我在等着你毒发。银霄楼里的暗器多数是有毒的,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就敢擅闯,真是不知死活。”宝音走到千面公子面前蹲下身来:“传闻中的千面公子容颜俊美如芝兰玉树,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传闻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说着话就动手撕去了千面公子脸上的人皮面具。“啧啧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就如今这把年纪了都能如此令人心旌摇曳,二十年前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啊。”宝音极富挑逗地在千面公子下巴上轻轻一勾。

简纤柔声音低沉地说:“够了,宝音,他毕竟是武林前辈,可杀不可辱。”宝音白了她一眼:“假正经。你自己还不是勾搭了一个美男子回来。就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简纤柔被她这样不不羁的言语说得面色微红:“好了,把血玉珊瑚放回去。人就交给你了。”宝音甜甜一笑:“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

云沁寒在看到千面公子真面目的那一刻就心潮起伏,那不正是七年前,用大梦心经为他治过病的叶先生吗?可是听宝音的话,那位叶先生是与他母亲有些渊源的,据无相大师和蔡神医说,叶先生是世外高人,从不轻易给人诊病的,可是他当年对自己却是尽心尽力。正因为有叶先生,他七年都没有发过病。算起来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如今恩人在自己眼前遇难,他岂能袖手旁观?

简纤柔回过头来看着云沁寒:“沁寒,你是不是还是不信我,”云沁寒本来只是想跟简纤柔把说清楚后就离开的,可是现在叶沫尔有危险,他又不能坐视不管。可是以他的本事根本不可能从浮沉阁里把人救出去。

“好,我信你。但是你饿了我两天,总得有点补偿吧。”云沁寒冲着简纤柔微微一笑。简纤柔看着他的笑容,整颗心像是浸在了热水里一般,整个人就像喝醉了似的:“好,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亲手去做。现在就去。”云沁寒毫不客气地点菜:“红枣薏米粥会做吗?绿豆糕呢?”简纤柔乖巧地连连点头:“好,你等我,我这就去。”

云沁寒支走了简纤柔,向宝音的住所走去。云沁寒一路细思:宝音能在宝瑟死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将简纤柔手中的权力挖走一半,想必是个难对付的女人。但好在她并不知道我与叶先生是认识的,更想不到我会去救人,有心算无心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云沁寒刚到宝音的天香水榭就被低着头跑出来的宝琴撞了个满怀。“云公子,怎么是你?”宝琴一脸的羞涩,偷看了云沁寒一眼就赶紧低了头快步离开。看宝琴的样子,莫不是宝音对叶先生做了什么不堪之事?云沁寒快走两步进了天香水榭,只在宝笙和宝筝在趴在窗下偷听。云沁寒干咳两声故意惊动了两人。

宝筝向云沁寒走来,一脸地不客气:“你来这里做什么?”云沁寒抱拳一礼:“是阁主叫你们去前厅一趟,说有事相商。”宝笙天真烂漫地笑着:“原来是阁主叫我们,好啊,姐姐,我们现在就去吧。”宝筝将宝笙一把拉回来:“你这傻子,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啊。他又不是我们浮沉阁的人,阁主若叫我们议事,自有专司传令的人何必劳动她的心上人?”

宝笙立刻一脸敌意地望着云沁寒。云沁寒心中一紧,没想到宝筝也如此难应付。他故作羞涩地笑了笑:“其实我是刚才看到宝琴姑娘红着脸跑过去,所以猜测宝音姑娘应该是与那位叶公子在里面,所以我……”宝笙很生气地看着云沁寒:“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这种事!”宝筝冷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宝音姐姐只是在审讯那名犯人而已。宝琴那个蠢货只是听了个一星半点就自己胡思乱想,还招了你这么个猥琐的东西过来。想听是吗?自己过去听听看,看见你这种人就觉得恶心。”宝筝白了他一眼就拂袖而去,一脸踩到狗屁的表情。

云沁寒一向洁身自好,方才把自己形容成那副德行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不只宝筝恶心,他自己更觉得恶心。好在宝筝当时没拿镜子出来让他照照,否则他自杀的心都有了。他迅速走到窗边,宝音以为窗外的人是宝筝丝毫不避讳地用指尖在叶沫尔的脸上轻轻拂过,语声轻佻:“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说着在叶沫尔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又在他颊上印上一吻。端得十分香艳旖旎。

叶沫尔唇畔勾起一抹浅笑:“小美人的吻技不够好啊,不如让叔叔来教教你。”宝音一时顿住,看着叶沫尔的眼神里有几分恐慌。叶沫尔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人老迟暮,你风华正茂,我一身血腥毒脓,你遍体幽香阵阵。怎么算我都不吃亏。”宝音闻言变色,退后了几步:“你可是世外高人,传闻说你是位谦谦君子,怎么能……”

叶沫尔笑了,笑得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你怕了?我就知道你那些手段不过是拿来吓唬人的。姑娘,我虚长你二十多岁就不妨倚老卖老地奉劝你一句,常常在河边戏水是很容易掉下去的。”宝音看着叶沫尔扑哧一笑:“原来你也是吓唬我的。”宝音重新走近叶沫尔轻轻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我得先把外面那只耳朵恶心跑了才能去帮你拿解药。你先忍耐一下。”宝音继续挑逗着叶沫尔,搜肠刮肚把古往今来的暧昧词曲都吟了一遍,听得人一身鸡皮疙瘩。

外面的那只耳朵却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宝音干脆开了门朝着外面叫了一声:“姐妹们,这位叶公子如此丰神俊朗,我一个人恐怕吃不消,不如进来,大家一起享用吧。”叶沫尔摇头:“这姑娘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宝音没有看到宝筝却看到了云沁寒:“怎么是你?宝筝她们呢?”云沁寒的悲离剑架在了宝音的脖子上。宝音瞟了悲离剑一眼:“你想干什么呀?”云沁寒一把将宝音推了进去,走到叶沫尔身后,悲离剑轻轻一划,绳索落地。云沁寒一手托住叶沫尔,一手持剑指着宝音:“姑娘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我知道在你面前我使什么计都不管用,所以只能来硬的。”

宝音讪笑:“云沁寒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就凭你还想从浮沉阁救人出去?”云沁寒冷哼:“老秦只跟你们说我是个病殃子,难道他就没提过,我用你家阁主头上一枝松木簪就将他们从杀手手中救出来的事。”宝音闻言变色。

叶沫尔按住云沁寒持剑的手,向宝音道:“姑娘不是要帮我拿解药吗?”云沁寒惊讶地看着宝音又看了看叶沫尔。宝音丢下一句:“别乱跑。”就离开了房间。叶沫尔目光坚定沉着:“扶我去银霄楼,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血玉珊瑚。”

“可是你的伤……”云沁寒看到叶沫尔手背上涎下的血迹,不禁为他担心。叶沫尔笑了笑:“不打紧,我给自己包扎过了,体内的毒也清得差不多了。要不是我假装毒发也没机会带走血玉珊瑚。”云沁寒不明白叶沫尔为什么这么说,只是依着他的吩咐一路扶着他闭开守卫绕到银霄楼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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