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冷月夜，又是程青澜独守空闺的一晚。
程青澜想不出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为凌无绝操持后宫，问心无愧，但是凌无绝对她的宠爱却一天一天地消退。她夜夜能等来的消息，不是凌无绝去了未央宫，就是凌无绝到了雍华殿，这正坤宫对程青澜来说，已经如同一个冷宫了。
程青澜歪在软椅上，随意地玩弄着自己的发丝：“今儿个，陛下又去找馨儿了？”
彩蝶笑道：“正是呢，方才才听福渤的消息，今夜陛下估计又会宿在雍华殿了。说起来，娘娘这表妹果真是个可心的人，刚侍寝就被封了容安夫人，赐雍华殿。从今以后，深得恩宠，奴才记着这几日，陛下都不怎么去未央宫，这一心一意都扑在容安夫人身上呢！”
程青澜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怎么开心起来，嘴里嘟囔着：“有了新的就忘了旧的。”
常恒看出了程青澜的心思，他回道：“要奴才说，娘娘也别不高兴了，这后宫里总有新人进来，这陛下又是九五之尊，想要宠幸谁都是他的自由。既然如此，陛下宠幸馨儿总比宠幸未央宫的那两位要好啊。”
“这本宫知道，不然本宫也不会煞费心思地把程馨儿献上去了。”程青澜拿起了镜子，“本宫的姿色丝毫不在馨儿之下，为何陛下只去雍华殿，不来正坤宫呢？”
常恒一笑：“娘娘到底只伺候过一个男人，对男人的了解还是太少。这男人喜欢漂亮的，不喜欢难看的。喜欢听话的，不喜欢太作的。喜欢新鲜的，不喜欢已经有的。娘娘你自己数数，这馨儿比你年轻，比你乖顺，最重要的，还能让陛下图个新鲜，娘娘已经是陛下征服下的女人，再没什么吸引力啦。”
程青澜听常恒这一通下来，心凉得彻底，她恼道：“算你是个男人，知道这么多。下次再废话，本宫就让你做不成男人！”
常恒冷哼一声：“娘娘不爱听实话，那奴才就不说了，何必这样吓奴才呢？”
“算了算了，你退下吧，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天知道本宫把你安排在宫里是为什么！”
常恒也不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未央宫内，秦素烟跟着金辉又悄悄从窗子进了冷疏桐的寝宫。
冷疏桐已经在宫里等候多时，一见了秦素烟过来便迎了上去：“姐姐，你来啦。”
“让妹妹久等了，今日陛下没来吧。”
“夜里早些，陛下往隔壁雍华殿去了，想必今夜应该是不会来了。”
“那就好。”秦素烟开始和冷疏桐互换着衣服，“最近宫里的情况如何？”
“最近宫里新来了一个妃子，就住在我们未央宫旁边的雍华殿里。好像叫什么程馨儿，我与她见过几次面，总觉得她为人有些孤傲冷清，一点也不会和别人打交道。”
秦素烟一想起程馨儿那日的孤立无助，心中总是有些愧疚，她动作稍稍慢了下来：“她许是刚进宫还有些认生罢了，应该并没什么坏心思。”
“或许吧，反正这几日陛下天天宿在她那，我也落得清闲。”冷疏桐换好了装束，“我好了，姐姐，我先走了。”
“快去吧，路上小心。”
冷疏桐点了点头，爬上了金辉的肩，金辉跳上了窗台，许是夜里光线太暗没看清，一下子没有踩准地方，扑通一声连着冷疏桐一道摔在了地上。
金辉赶忙站了起来，重新又抱起冷疏桐：“抱歉。”
这一摔并没什么，可是秦素烟却听见宫外有声响前来，听声音应该有十几个人走了过来，轿撵“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脚步声中穿插着。
秦素烟赶忙推了金辉一把：“快跑，皇上来了！”
金辉也意识到了凌无绝的来临，赶快轻功一跃跳了出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秦素烟仔细地看了看窗台，将金辉留下的脚印用帕子抹去，随后将窗台旁的一盆花摔个粉碎，将地上的碎瓷片和泥土踢得满地都是，顺便将自己的衣服都弄脏了。
外头福渤打开了宫门，高声道：“皇上驾到！”
秦素烟用泥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随后走了出去，和刚出来的蕊姬一道在门口给凌无绝迎驾：“参见陛下。”
凌无绝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他冷冷地应了一声，随后走了进去，在冷疏桐的寝殿中坐下。
蕊姬站了身，在秦素烟耳边道：“嘿，陛下今晚看来要待在你那儿啦。”
当秦素烟听到凌无绝从雍华殿来到未央宫的时候，她有过很多种猜想，但是凌无绝直冲自己而来是她所预料中最不想看到的一种结果。
秦素烟深吸了一口气：“可不是吗，我这就去好好伺候陛下。”
蕊姬拉住了秦素烟：“姐姐这身上怎么那么脏啊，快去洗洗，别叫陛下看了不开心了。”
秦素烟拿开了蕊姬的手：“我自有办法。”
秦素烟说着往寝殿走去，还将自己的头发弄乱了一些，她走到凌无绝面前：“参见陛下。”
“坐吧。”
秦素烟在凌无绝面前坐了下来，凌无绝方才走得太急，没有看清，他此时看了秦素烟这副样子，稍稍吓了一跳：“爱妃，你怎么弄得满身泥啊？”
“回禀陛下，臣妾方才不小心摔坏了一个花瓶，你瞧臣妾这一身泥的，恐怕污了陛下的眼睛，陛下可否让臣妾先去洗洗？”
凌无绝看向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刚才朕还想问你，怎么这里发出了那么大的声响，原来是花瓶摔了，你快去里面整理一下。来人，过来收拾一下。”
秦素烟站起身，行了一礼：“是。”
秦素烟走到了最里面的屏风后，她将外衣褪去，交给了宫女：“本宫自己洗洗便好了，你们退下吧。”
几个宫女依次退下：“是。”
雍华殿紧邻未央宫北边，这个浴间处于未央宫最北处，也就是说是离雍华殿最近的地方。
秦素烟打开了北边的窗，便见雍华殿此时已经熄了灯，外头也没有宫人走动。
秦素烟估摸了一下地形，雍华殿外围围着一圈石阶围栏，再外面则是一个小花园，若是小花园着火应该不会烧到宫中，伤及宫人性命。
这样想着，秦素烟掏出了随身带的一个小火管，从窗户那里偷偷扔了出去，那藏了火种的火管很快便滚到了雍华殿的院子里，顿时燃起了一片火。
很快，雍华殿便冒出了浓烟，秦素烟见目的达成，便关上了窗子，坐回了浴盆之中，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洗着澡。
过了一会儿，外面便乱做了一团，到处都有人大喊着：“雍华殿走水啦！”一时间灯火通明，四处守夜的侍卫都带着水桶过来，帮忙灭火。
凌无绝此时坐在未央宫内，听到了外头的声响，叫来了福渤：“外面怎么啦？”
福渤跑了进来：“回皇上的话，雍华殿走水啦。”
凌无绝赶忙站起了身：“快，快带朕去。”
秦素烟在里面听见凌无绝的声响，在里面喊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走了？臣妾还没洗完呢。”
“雍华殿走水了！朕没空和你废话，你等会洗好快点过来。”
秦素烟佯装惊恐道：“怎么会这样？”
屋里没人回话，想必是凌无绝已经走了。
秦素烟快速穿好了衣服，将自己收拾齐整，叫了蕊姬一道出去。
秦素烟走出宫外，只见雍华殿的火因为势头不大，已经被熄灭了，只毁了些花花草草，并没有伤及宫殿主体。
雍华殿外，程青澜的皇后仪仗跟在了凌无绝的后头，秦素烟走了过来，朝里面张望着：“哎呀，这怎么着火了呢？容安夫人可还好啊？”
凌无绝道：“快，给朕进去看看，馨儿可还安好？”
守卫军听令，纷纷闯进了雍华殿中，将程馨儿带了出来。
程馨儿颔首走了出来，显然是被刚刚的火势吓到了，凌无绝上前搂住程馨儿：“馨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程馨儿一把推开了凌无绝：“陛下，是不是方才馨儿惹你不高兴了，你特意来馨儿面前放火示威吗？”
凌无绝一愣：“你这是说什么呢？朕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程馨儿就地蹲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耳朵使劲地摇了摇头：“这里太可怕了，馨儿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待在这里。”
程青澜将程馨儿扶了起来：“馨儿你这是做什么呢？这里有本宫在，还有陛下在，没有人敢伤我们的馨儿。这火定是有人蓄意所为，本宫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程馨儿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抱住了自己，表现出了对程青澜和凌无绝的完全不信任。
秦素烟上前握住了程馨儿的手，真挚地看着她的双眼：“容安夫人，你可是方才受到了惊吓？现在火都已经灭了，别怕。”
程馨儿虽然平日里只和丽妃见过几面，但此时比起将自己送进狼窝的程青澜和日日侵扰自己的凌无绝，程馨儿却觉得丽妃格外的亲切。
程馨儿稍稍靠近了秦素烟一些：“这几日，妹妹的宫殿需要修复，妹妹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暂住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