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狗,一只鸟,全都长着三条腿,再加上周围袭来的阵阵寒风,郭槐真的被吓得魂不附体,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再也迈不动步子。

狗张着嘴,一副凶恶的模样,好似郭槐稍有异动,立刻猛扑过去噬咬。那只鸟儿没有异动,随意地上下左右地观看,瞧向郭槐的时候,也只是一闪而过,就是这点点的注视,那双鸟眼却发出幽绿的光芒。

郭槐心里不断地祈求各路神仙,别说没见过三条腿的鸟儿,就是那双鸟眼,也没有在任何鸟儿身上看过,那根本不是正常鸟能长出来的眼睛。

正在郭槐踟蹰不定,吓得六神无主之际,祠堂大门缓缓地打开。

从郭槐这个角度看去,门内油灯无数,将屋内照射的如同白昼。虽然离的有点距离,但是祖宗牌位,依然能够看的清楚。

而在牌位前,一位俊俏的年轻书生,正坐在椅子上,露出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郭槐。

“郭氏罪人,你还有胆子进祠堂?”

这个声音郭槐听过,正是那位叫郭晓义的年轻后生,也是此代郭氏族长。

郭槐当场跪下,痛哭道:“请家主息怒,还请听我详细述说,我是有苦衷的。”

郭晓义怒声道:“不管有什么苦衷,也不该阉割自己,去宫里做太监。我郭氏世间大族,从战国时代商业起家,传承了几百代,中间没有出过一个太监。”

“如今倒好,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就算你不是嫡系所出,也不能去当太监,那会令祖宗蒙羞。不但当了太监,还有脸来祠堂祭祖,难道你不怕我后面的这些老家伙们被你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吗?”

郭槐痛哭不止,别看郭晓义非常年轻,凡是能当郭氏族长之人,只问才能和智慧,不会管年纪的大小。如果不能在郭晓义面前求得宽恕,说不定会被家族扫地出门,永世都不得回门。

郭晓义恨声道:“我郭氏一族,无论嫡房还是偏房,都还算富裕,比那些暴发户出身的小地主们,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你一不缺钱,二不缺人,就为了一个叫刘娥的女子,净身当了太监,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居然大言不惭地哭着说有苦衷,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郭槐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祠堂中坐着年轻族长,这些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郭晓义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她的丈夫龚美、以及与襄王府的张耆交好,你们三人都爱慕她,谁料她却被赵元侃看上。从此以后,龚美为了避嫌,常年居住在襄王府,把自己的家让出来,供赵元侃和刘娥相会;张耆死心塌地里跟随襄王,成为心腹幕僚;而你却净身当了太监,这样可以长期相伴在刘娥的身边。”

“你想要成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怪责,唯独当了太监,让整个郭氏家族蒙羞。你不来也就罢了,我全当着没看见,可你依然来了,我岂能让你进入祠堂?何况你今夜前来,本就不是为了孝心,而是为了客房里的那两位客人吧。”

郭槐拼命地摇着头,哭着言道:“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来祠堂向祖宗们恕罪,祈求家里人能原谅。”

郭晓义瞪了一眼,道:“或许你真的有这个心,但你真正想要问的,应该是刘娥的未来吧。你回去吧,虽然我知道,但是天机不可泄露。最后奉劝你一句,如果真要跟刘娥走在一起,迟早你会因她而死,到时候没人能救的了你。”

郭槐拼命地磕了几个头,大声地哭着问道:“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请族长告诉我,刘娥未来会怎么样?”

郭晓义叹道:“真是个痴儿,回去吧,刘娥一生富贵,比你们活的都要长久。”

祠堂大门关闭,郭槐又磕了几个头,起身离去。

祠堂内,一个声音奇怪地问道:“孙儿啊,你都没有见过刘娥,怎么能预料到她的前程?就算你爷爷在世,也算不准这种事。”

郭晓义翻了个白眼,道:“我的亲奶奶,我们郭家这么富裕,却要躲进穷乡僻壤的山林,你们在怕什么?害的我许多研究工具都无法制作。”

与郭晓义说话之人,正是那位老婆婆,她是郭氏最年长的老人。自从郭晓义父母死了之后,一直与这个亲孙子相依为命,甚至把族中大权都交给郭晓义打理。

说来也是奇特,郭晓义从出生起,就非常的聪明。三岁能诗,五岁读遍各大典籍,七岁开始学武,一直到十八岁,练就了一身不凡的武功。就因为郭晓义学什么都快,反而让郭婆婆内心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那件事告诉给他知道。

郭婆婆言道:“还不都是你爷爷当年预言三百年中原统一,当年宋朝统一中原,也打着先人早有预言的旗号,从而攻破了后周,奠定了赵氏江山。”

郭晓义神情古怪地问道:“当年爷爷凭什么能准确地预算出统一时间?”

郭婆婆瞪着眼珠子,道:“我怎么知道?你爷爷就跟你一样,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可每件事都能准确地预算成功。”

“泄露天机之事,我郭氏没少做,这很危险。本以为把郭家村迁移到山林了,那些人还是找了过来,估计想躲都躲不掉了。”

郭晓义笑道:“为什么要躲?天天藏在家中不出,我都已经十八岁了,都还没有媳妇,难道奶奶不急吗?”

郭婆婆唉声叹气地言道:“躲不掉也要躲,谁叫你是郭晓义。”

郭晓义纳闷道:“我的名字是奶奶取的,难道取错了?”

郭婆婆苦涩道:“本来没有错,可后来却错了。你的名字中有‘义’字,与当今天子赵光义的‘义’字相同,犯了忌讳。天可怜见,当年你出生时,赵家的天子叫赵匡胤,谁知道没过多久,他的弟弟上了位。”

“历朝历代,都是父传子、传嫡不传庶,可这赵家的人却传给了兄弟,天知道下一任的皇帝又会是哪家?”

郭晓义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出身血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乃天注定,我也无法更改。现在让我换一个名字,就算我愿意,列祖列宗们也不会答应呀。”

郭婆婆无奈道:“可不是嘛,孙儿还是郭氏族长,我郭氏族人岂能像赵家人那般随意地更改名字,太不传统了,也违背孝道。”

郭晓义言道:“奶奶,可能不仅仅这些吧,你肯定有秘密没告诉我。就拿爷爷的衣冠冢来说,爷爷到底是真死了,还是依然活在世上?”

郭婆婆盯着郭晓义言道:“好孙儿,别欺负奶奶年岁大,从小到大,你也有许多秘密没告诉我。就拿三足乌鸦来说,家里没有一本书籍记载过,你怎么知道那叫八咫鸟?”

郭晓义翻了个白眼,道:“我说我是未来穿越来的,奶奶信吗?”

郭婆婆撇了撇嘴,道:“这么混帐的胡话,就算让你爷爷听到,也不可能会信。你爷爷是个神棍,你就算想当个假神棍,也要装的像一点。”

“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葬经》读透,那样才能忽悠那些读书人。赵家的那些人,崇尚重文轻武,等赵光义死了,孙儿再去开封考个功名出来,光宗耀祖,才能使我郭家延绵长久。”

郭晓义顿感头疼,他知道奶奶又会说一大套家运之说。历朝历代,郭氏都会跟随帝王家的步伐,从中分享一些国运,换来家运。但凡发觉这个朝代衰落了,立刻撇清关系,从容退出另换一家。

这一套神棍理论延续了上千年,效果还真明显。

看着奶奶唠唠叨叨地走了,郭晓义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自己真的是穿越过来的,连家里人都不信,更不要说外面的人了。估计说出去,人家直接把自己当成是疯子。

前世的郭晓义,是一位疯狂的科学家,专门研究各种奇异的未知事件,以科学的角度去阐述存在的事实。如今穿越到大宋年代,他发现许多事情都做不了。

这里没有电磁测谎仪,也没有手机电话,连网络都没有。要不是记性特别好,差点把以前的知识都忘记了。

如今降生在郭氏家族,还成了一族族长,只能安心地为家族做事。可总是困在郭家村不是办法,好不容易穿越一次,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实在不像话。他可不想再像前世那样,只知道专心地搞研究,连个家庭都没有,更不要说找老婆了。

说来也奇怪,身边的人和物,都透出股神秘,确实引起了郭晓义的好奇心。

就拿郭奶奶来说,他就不知道奶奶的年纪有多大,按照科学理论来说,一个人再长寿,也活不过一百八十岁。每个人的生成代谢,都会有个衰老的过程,可这一点在奶奶身上根本看不到。

郭奶奶是郭璞的发妻,郭璞都死了三百多年,她居然一直活到现在。再说说郭家村,人们晚上从来不出门,白天热闹的跟上集市一样。有几次郭晓义特意在夜晚查看了下,屋子里明明睡了人,却怎么也叫不醒,甚至拿鞭子抽都抽不醒。

从此以后,他也不在纠结了,只能归咎于古代人安守本分,老实的过了份来解释。

可八咫鸟又怎么说?那分明是《山海经》记载的神鸟,怎么会出现在郭家村?这个时代,跟正统的完全历史不一样,却跟《聊斋》的世界差不多。

世上到底有没有鬼,郭晓义真的说不准,但是他见过妖,还是两只守门的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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