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道:“怎地没有清静日子,现下不是么!”

谢灵运蓦地腾身上来,将雷芸秀整个抱在怀里,嘴不住在她脸上脖子上乱亲乱吻,雷芸秀一时被亲得娇喘吁吁,躲又躲不开,挣又挣不脱,口里着急道:

“谢大哥,你等等。”

谢灵运喘着粗气道:“等什么,从长安等到建康,又从建康等到寿阳城,妹子真要让我等得日头落了月亮升了么?”说着,手顺着小衫里摸进去,乱扯小衣。

雷芸秀慌忙按了:“谢大哥,你不是称我是雷尚书么?”

谢灵运笑道:“是,雷尚书。”

雷芸秀道:“既叫我,就要听我的话。”

谢灵运道:“我咋地不听了?”

雷芸秀道:“明日不是还要进宫见宋王么,今日原就不该喝这么多,早早歇了的好。”

谢灵运这才想起,颜延之在宋王刘裕面前极力推荐陶渊明任七位王子的先生,明日自己亦要进宫,手下便停了。

雷芸秀红着脸,轻轻在他额上亲了一口道:“谢大哥,芸秀自跟了你,早晚是你的人,何在今日?”

谢灵运一笑,就床上拱手一礼道:“听雷尚书吩咐就是。”

雷芸秀整整衣衫,将他扶了床里,盖上被子道:“早些睡吧。”

蒙蒙胧胧中,谢灵运见雷芸秀的身影不住在外间忙乱,纤细柔弱的身影飘移不定。

倏忽眼前又出现席间谢晦不易察觉的冷笑,心知同为一族,自己与宋王麾下这个谢家唯一的红人谢晦怎地如此生漠?倏忽又想起刘义真的影子,胸中方长吁一口气,总是有刘义真罩着,莫不定时来运转,外任一方州使,亦未可知。到那时,该是如何光景?这样想着,谢灵运不由自主地显出一抹笑容。

第二天一早,谢灵运仍在酣睡,突觉脸上一凉。雷芸秀湿手在他额间抚摸,见他醒了道:“有些烫,莫不是病了?”

谢灵运一骨碌爬起来,方觉一阵头晕。窗外天光已是大亮,忙起来略略清洗,喝了一碗小米汤后直奔宋王宫。

宋王宫名为宫,不过是占据了县衙旧堂,在原规模上加盖了数十间房屋而已。

刘裕生性节俭,初封宋王,朝廷下拔王宫承建费用,刘裕拿出一部分在城南选址修了一处新县衙。自己率一干臣属住进旧址。

余下钱费全数用于寿阳城开河挖渠、扩建街道、资助贫苦上,受到城内百姓一致拥护。不过月余,寿阳百姓间便有宋王恩德、泽被天下之颂。

谢灵运匆匆赶至王宫阶下,远远见数十文武臣僚聚在宫阶下三三两两谈笑风生。

依官阶,谢灵运并无上朝资格,一个小小的彭城侍郎自然引不起众官员的注意。但有三几个熟识的,不过都以谢才子相称。话题均不过可有新作、诗赋作的如何等,谢灵运也不以为意,在他眼里,这班阶官不过都沾了士族出身之光,身无半分才识,披了一身衣皮,人模狗样,恰似一群草芥。

“老谢!”颜延之站了阶台后角落里朝谢灵运大叫,惹得闻声望来一群官员的低低窍笑。

“哎哟哟,谢大才子也上朝么?”一名黑瘦官员当头拦了谢灵运,手捋胡须不怀好意地笑道。

谢灵运不以为意,道:“怎么,你上的我谢灵运上不得么?”

另一名麻秸杆子的高个官员挤过来道:“你不知道?谢大才子升官了!”

黑瘦官员故作大惊失色:“闻听谢大才子随彭城候去了,怎地进了寿阳。升了官,我咋未见宋王下诏?”

高个子官员笑道:“你没听说谢才子有个小妾都是尚书一阶,他的官岂能小得了?”

一言引得周围官员哈哈大笑。

谢灵运冷冷道:“恕不奉陪!”

颜延之一把拉了他:“你同他们这伙没见识的怄什么气,值得么?陶兄在那边等着呢。”

此次入朝,谢灵运与陶渊明是以宋王刘裕各王子先生之尊特召而入的,阶下官员哪里知晓。

当下谢灵运与陶渊明见礼。谢灵运道:“无怨陶兄厌恶官场,数番解绥辞官。阶位之差,竟是这般狗眼看人。”

陶渊明笑道:“吏暗则生昏溃,昏溃则失人性,人性本为善恶,这善恶一分,就有了庸庸!”

颜延之笑道:“陶兄所言至理,谁料这朗朗乾坤咋他娘的却让这般庸庸治了?”

陶渊明无谓一笑道:“庸庸治世,正是天下一大残缺。可他们治得世么?群起鸹噪,无心无性,不过坑中乱窜之蛆也,何足道哉?”

谢灵运颜延之闻言大笑,惹得一伙官员纷纷朝这边看。

谢灵运道:“群起鸹噪,无心无性!”

正说话间,王宫台前殿前将军按刀道:“上朝喽!”

朝堂以旧衙略作修整,台案高了数尺,装饰倒也辉煌。刘裕正中坐了,十五岁的王太子刘义符领头,文武官员当堂跪了一片。

“参见宋王!”

“诸位爱聊平身!”

文武臣属分两班站了,当先一人列班跪了当地,众人一看,正是吏部尚书徐羡之。

“宋王陛下,遵照陛下诏令,王太子与各王子先生现已请到。”

刘裕道:“快快请来见本王。”

朝堂众人听了,顿觉一愣,心想谁人有此才识,配得王子之师,纷纷扭头向殿下望去。

徐羡之道:“传柴桑士子陶渊明、彭城侍郎谢灵运!”

陶渊明在前,谢灵运随后,两人大步上了殿堂,正中跪了。

“这不是原彭泽县令陶渊明么?”有人小声道。

“柴桑士子陶渊明参见宋王陛下!”

“彭城侍郎谢灵运参见宋王陛下!”

刘裕道:“你等二人可知本王传诏之意?”

临进殿前,两人早已商好对答应辞,当下陶渊明朗声道:“宋王之意,原为齐家治国平天下!”

刘裕一愣,没料到此人口气如此之大。

“你就是陶渊明?今年五十多了吧?”

陶渊明道:“渊明今年五十有五。”

话音一落,朝堂上哄地有人笑了。

陶渊明道:“古有训德,在才识不在岁令。渊明身居柴桑故地,天高云淡,山清水静,每日清戒敛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修一身强健体魄;脱离尘埃,远避世俗,忘却宠辱,自养一体好心性。廉颇未老尚可饭,渊明岂是庸庸?”

一朝文武听得大愣。

刘裕赞许地点点头道:“闻听你数次解绥辞官不就,却为何故?今何以应聘?岂不是与你归隐之心难可相容么?”

陶渊明道:“宋王之言差矣。”

此言一出,谢灵运不禁生出一头冷汗,竟敢当面指责宋王之言,这陶渊明实在胆大包天。

刘裕脸色一凛道:“如何差法?你说!”

语气显是凛冽。

众人不禁为陶渊明捏了一把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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